爱华网系列专题：直面金融危机
印度软件外包过于依赖美国发包方的隐患终于显现了。大主顾日子好过时固然能分得一杯羹，现在金主们都在金融危机中自身难保，他们引以为傲的外包业也可能断粮
《IT时代周刊》记者/丁飞飞（综合报道）
来自美国华尔街的金融危机正像一场瘟疫一样吞噬着全球经济的健康，印度软件外包业也不能幸免。 印度最大的软件外包公司——维普罗公司（Wipro）的董事长阿齐姆10月22日在一份声明中说，鉴于全球经济疲软的严重程度，该公司对未来发展持谨慎态度。尽管印度卢比对美元的汇率大幅下挫给那些大部分收入来自海外的科技型企业带来了益处，但悲观论调仍然不绝于耳。 总部位于孟买的塔塔咨询服务公司是印度收入最高的科技型企业。该公司称，依印度会计标准计算，公司今年7至9月这一季度的净利润由上年同期的125.2亿卢比增至127.1亿卢比，增幅1.5%，大大低于印度科技型企业近年来平均高达40%的利润增长率。 黯淡的外包业务增长前景拖累了印度股市。孟买证交所Sensex指数10月23日报收于10169.90点，下跌513.49点，跌幅4.81%。科技型企业跌幅居前，维普罗的股价跌5.8%，至279.25卢比；塔塔咨询服务跌2.6%，至546.35卢比；另一外包巨头英佛塞思（Infosys）的股价跌3.5%，至1300.35卢比。Sensex指数今年已累计下跌了49.8%。 虽然印度各界始终认为，此次金融危机对印度的影响要远远小于西方国家，但印度股市的连续暴跌还是体现了民众的恐慌情绪。 所有指标都在下滑 印度服务外包在上世纪末的“千年虫”大战中开始崭露头角。自那时起，印度信息产业的年增长一直维持在40%甚至更高的水平上，并形成了目前世界离岸外包行业中印度一家独大的基本格局。然而今年，被视为“印度骄傲”的外包行业发展却在急速放缓。 在印度最大的三家软件外包巨头中，塔塔今年一季度的净利润增长率仅为4.9%，远低于去年同期37%的水平；英佛塞思在2007财年的利润增长率为18%，此前一年则高达56%；维普罗的利润增速同样慢下来，只有11.6%，而前一年的数字是42.3%。 不仅如此，英佛塞思公司不久前调低了对今年收入的预期。该公司表示，由于“目前的经济状况”，在截至2009年3月31日的这一财政年度，预计将实现收入47.5亿美元，低于今年7月份时50亿美元的预测值。 该公司还表示，它将不会调高对英国咨询公司Axon的收购报价，这实际上是退出了与HCL公司的竞购。印度人较早时提出的报价已经被HCL所压倒。 由于产业增长速度放缓，那些一度是印度最具活力、最受好评企业的外包公司已被迫放慢了人员招聘速度。此前，总部位于海德拉巴的萨蒂扬（Satyam）公司表示，已将今年的新员工招聘目标降至10,000人，削减了三分之一。 对印度科技型企业来说，难得一见的利好是卢比汇率的不断走低。印度卢比今年已经下跌了近20%，分析师们说，这一因素使印度科技企业的利润增长率最多可提高10个百分点。但没有什么人预计卢比汇率这一惊人的下滑还会持续。 孟买天使证券（AngelBroking）驻孟买的分析师哈里特·沙哈说，直到目前，卢比疲弱依然在对包括维普罗在内的的印度信息技术企业提供帮助，即便它们的美元收入增速已经放缓。但他认为，卢比不大可能继续贬值，随着美元收入有可能面临更多增长压力，这些企业的增长阻力将会进一步加大。 近水楼台“先遭殃” 眼下除了印度的股民，最为不安的恐怕要算是班加罗尔的软件工程师了，因为软件外包业将成为这次金融危机首先受到重创的行业，其脆弱性已经逐渐显现出来。 班加罗尔是印度最具国际化的城市，可是与美国过分亲近也让这个城市处在了经济崩溃的边缘。班加罗尔到处都是年轻的外地移民，他们在班加罗尔多数从事IT技术工作，获得丰厚的收入。但是，随着美国的公司纷纷被迫进一步削减成本，减少在印度的生产规模，班加罗尔的IT公司面临着惨淡的前景。 由于全球信贷危机给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造成的经营压力，印度科技业曾经一路蹿升的利润增长率今年直线下挫，因为印度外包企业的大客户中不少来自金融行业。现在，随着当前危机完全摧垮了银行业，印度科技企业今年早些时候认为其利润年增长率将重回40%以上的乐观情绪也已烟消云散。 据印度国家软件协会估计，由于印度IT产业40％的年盈利来自于全球金融服务商，其外包产品的61％是售往美国，30％的市场在欧洲国家，受金融动荡的影响，印度IT外包业务将是重灾区，损失无法避免。印度主要软件巨头重新评估今年的盈利情况后认为，行业的整体盈利能力将下降5％至6％。 印度IT外包产业受到冲击，将在一些城市产生连锁反应。印度大多数软件出口企业集中在班加罗尔、孟买和海德拉巴，其中数量仅占10%的大公司就拥有90%的市场份额。产业集聚效应虽然给印度软件企业在外包业务上降低了交易成本，开拓了更多海外市场，催生了当地的相关产业，但在金融风暴的冲击下，反向传导的负面效应迅速扩散到了其他领域。 拖累整个印度经济 事实上，金融危机只是造成印度外包业增长快速刹车的原因之一。 2006～2007年间，印度几大外包公司的软件工程师人数不断增加，雇用的员工超过了30万。在此期间，员工工资年增幅平均达到12%，而越来越高的员工流失率则迫使这些企业将更多财力用于员工培训。随着本国劳动力成本的逐年高涨、金融危机前的卢比升值，以及居高不下的员工流失率使印度外包企业原有的成本优势逐渐丧失。 西门子公司用了两年时间，将1500人规模的客户服务中心从印度迁到了菲律宾的马尼拉，很大一个原因是马尼拉的员工月跳槽率只有2.5%，而印度呼叫中心的员工流失率高达20%。西门子北美IT策略部门的负责人威廉·迈克纳马拉说，印度仍然是一个有可能获得成本优势的地方，不过这方面的优势已经不如从前了。 据印度全国软件与服务外包协会Nasscom预计，印度信息技术产业在未来几年的年增长率将在20%～25%之间，虽然以传统行业的标准来衡量这一增速仍然强劲，但它只是往年增长速度的一半。另外，软件外包产业虽然在印度经济中所占比例不高，但却是过去几年该国增长最快的行业——2007年外包产业在印度GDP中所占比例为4.5%，高于2004年时2.5%的水平。因此，软件服务业的增长前景开始转黯，直接影响了印度经济的总体增长速度。 亚洲开发银行公布的《亚洲发展展望报告》显示，印度2008至2009财年的经济增长速度将降低至7.4%，下一个财年还将继续降低到7%，而此前5年该国GDP的年均增长速度接近9%。 鸡蛋分开放 Nasscom会长索姆·米塔尔对未来持审慎的乐观——“软件业第一轮增长总是会容易些，但未来10年的局面将会不同。”相比之下，他将希望寄托在“下一轮增长”上，但他表示新的增长不会只建立在低成本劳动力的基础上，而是以创新和策略为本。 索姆·米塔尔所说的“创新”，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开拓新兴市场，扩张市场份额——这是外包公司“维持”净利润率的通用做法。
如今，新兴市场的价值占总价值为7300亿美元的全球信息技术服务市场的25.5%。据分析师估算，这些市场正以超过8%的年增长率增长，而发达市场仅为6%。据高盛预测，金砖四国(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经济体以及墨西哥都正在迅速扩张，并将在2050年之前约占据全球国内生产总值的50%。 试着将鸡蛋分开放在具有成长前景、经济发展也相对稳定的新兴市场，成为印度软件外包业突围的主要思路。这方面，塔塔咨询走在了本国同业的前列。今年初，他们将其在东欧、中东、非洲和拉丁美洲的四个业务部门合并，命名为“新兴市场”部门。通过拓展这些新兴市场，扩大营收并拓展其全球网络交付模型(GlobalNetworkDeliveryModel)。 但是，对于与印度比肩而立的中国市场，塔塔一直是梦想大于行动。从2003年进入中国市场开始，塔塔咨询在中国的规模时大时小，服务对象也仅限于通用电气、米其林、摩托罗拉这样的全球客户。 2006年，塔塔咨询终于获得了中国银行价值1亿美元的外包合同，这也是中国本土市场迄今为止发出的最大外包单。但相较于该公司与美国尼尔森(Nielsen)公司为期十年、价值12亿美元的合同规模相比，无疑是小巫见大巫。 新兴市场的开发仍有很长的路要走。眼下，整个印度经济都眼巴巴地盼着软件外包业先挺过金融危机，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