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寻找家园



    首选是安全宜居;第二,能有比较好的居住和发展空间;另外,能作为传承羌族文化的载体。

    撰稿·贺莉丹(特派记者)

  “如果北川县城的选址不确定,整个灾后重建规划都无法进行。北川县城选址涉及一个行政区划的调整,这是我们重建规划的基本依据。我想,国务院会尽快确定北川新址”,在位于北川县擂鼓镇的抗震救灾指挥部的帐篷中,北川县县委书记宋明一边吃晚饭,一边接受《新民周刊》记者采访。

  这样宁静的夜晚,可闻远处的狗吠声,脚底下是黄土路,随处可见各色救灾帐篷与成堆地震灾民。对于北川县的干部而言,暂居擂鼓镇始终是缓兵之计,最首要的是尽快选定北川县城新址。

  经过近一个月的实地考察与论证,2008年6月9日,国家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的专家组经评估认为,绵阳市安县的板凳桥区域为北川新县城的首选地址。目前,这个新址初步方案已上报国家相关部门,最终方案需经国务院批准。

  安全第一

  在邻近北川的安县,依然随处可见被汶川地震震倒的农舍,禾苗青青,希望尚在,但于安县许多百姓而言,这个初夏显得宁静哀恸,“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

  位于安县安昌镇和黄土镇交界处的板凳桥,坐落于绵阳市安县黄土镇常乐村6队,名字起源于常乐村的一座石桥。板凳桥距离绵阳城区不到20公里,地势显得相对平坦。

  清晨,记者经过这一带,看见远方蜿蜒的群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公路一旁的安昌河静静流淌,一些养护工人在为安昌河加固河堤。此地为安县的农业重镇所在地,公路路面依然可见的裂痕,提醒着人们,地震伤痕并未远去。

  雨季已来,连接安昌镇与板凳桥、黄土镇之间的一座桥梁,因安昌河上一个小堰塞湖溃堤,变成危桥,所有的大型货车需要绕道行驶,在大雨的傍晚,造成约2个小时的交通堵塞,运送救灾物资和简易房材料到北川的货车一长串地堵在公路上,司机们神情焦急。

  宋明强调,北川县城选址必须秉持的原则包括,“首选是安全宜居;第二,不论县城建设还是今后我们老百姓就业,都能有比较好的居住和发展空间;另外,能作为传承我们羌族文化的载体”。

  在宋明眼中,“板凳桥”方案是备选方案中较为理想的方案,“在这个地方肯定比在擂鼓镇好”,他语气笃定。

  这位自2005年9月10日主政北川的官员川腔浓重,身体力行,他表示,从中央到地方都会对重建有要求,对于建设新北川,就是“3个月提出重建规划,3年重建初具规模,5年重建比较完善”。

 北川:寻找家园
  专家组的一个公开意见是,板凳桥区域距离绵阳市区较近,从交通、大的空间布局等各方面考虑,有利于带动新北川产业经济发展。

  宋明透露,在这段时间,国家的规划组专家已找北川的干部们了解相关情况,并征求他们的意见,北川县委也给专家们提供了一些资料,“我们尊重专家的意见;我们说的原则要经过专家的专业评估、调查,得出最后结论”。

  早在上世纪50年代,北川县城就从禹里乡匆匆迁址至东南面的曲山镇,面积为0.7平方公里的北川县城在震前约有1.3万人,这个所在地正好处于龙门山断裂带上。北川县科技局局长陆桂琼等多位干部都清楚地记得,在这次大地震发生以前,北川县城就经常小震不断,“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地在下面,像在吼一样,摇啊摇……过一会儿,又没事了”。

  震前,有16.1万人口的北川县是羌族聚居区,作为汶川地震中受灾最严重的震区之一,严重的山体滑坡致使北川的许多村庄被埋,导致1.5万多人死亡,另有3000多人仍下落不明,生还的约14万多人无家可归。而更为严峻的是,北川县行政区划内90%以上都是崇山峻岭,地质断裂带这一潜在危险不容忽视。

  有着1400多年历史的北川县城如今已是一片废墟,满目疮痍。2008年6月10日10:20,北川水文站观测到唐家山堰塞湖流量为5200立方米/秒,冲破湖堤的洪水开始袭向北川县城,这一天,尖锐的红色警报刺破了北川县城上空的宁静,翻腾的洪水翻越北川县城的倒塌房屋与地标建筑龙尾隧道,疾驰而下。汶川地震已过一个月,人们在山坡上驻足,俯瞰故土,默哀作别。

  宋明透露,虽然故土难离,但原地重建北川县城不太可能,重新选址被提上日程,“除擂鼓镇以外,专家们选的其他点都在北川县行政区划以外”。

  对于北川新县城的选址,中国的规划专家们在震后对北川县及其邻近县共5个新城选址备选地考察,分别是北川县的擂鼓镇,安县的永安镇、安昌镇、桑枣镇与板凳桥。

  这5个新址备选地中,位于北川县城东南面的擂鼓镇距离县城仅8公里,最近;而板凳桥处于相对较远的东南方,但距离绵阳城区最近。

  “现在北川的干部也是灾民,我们都希望赶快选定北川新县城的地址,尽快开展工作。板凳桥的位置比较理想,地势平坦开阔,相对安全,发展空间也比较大”,北川县组织部副部长赵军告诉《新民周刊》记者。赵军多次表示,只有选好了北川新县城的地址,北川人才能吃下“定心丸”,努力尽快重建家园。

  此外,北川县城要在安县境内重建,必然涉及行政区划重新划分这一问题。此前,就有人认为,板凳桥距离安县新县城花荄镇不过10公里,倘若北川县在板凳桥建新县城,等于“跑到了安县的内部建县城”。

  赵军对此表示,后期的行政区划由国家来决定,“我们服从国家的安排”。

  地震也造成了人们的心理阴影,加之余震不断,“现在还总是感觉地在震!”北川县一位干部这样说。

  汶川地震后第四天中午,在北川县城回龙巷和金锣巷这片十字街的废墟前,重庆消防搜救队仍在紧张喊话和救援,几十位灾民焦虑地在废墟前守候和参与寻找自己的亲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神情疲惫的男人坚定地说,他的妻子和女儿均埋在这片废墟下。突然间,大地与废墟一起剧烈地左右震动,能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要将地面拱起来,废墟上滚落的沙石不断往下砸,记者还在愣神之时,周围聚集的人们惊慌地迅速四散逃离。“地震了!又地震了!”等大地停止吼叫之后,有人站在不远的低地,大声宣告。余震持续约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显得那么漫长。

  北川县检察院政治处主任陈翌霞目前就住在安昌镇银杏山庄的一处简易帐篷中,在大风大雨的晚上,她的铺盖常常是湿润的,帐篷被风吹倒的事情屡见不鲜,她很担心,如卧针毡。在安县安昌镇的北川县委、县政府临时办事处所在的天龙宾馆工作时,只要有余震发生,陈翌霞马上就和其他工作人员如同惊弓之鸟,飞快地跑出去,久久才能平静。

  天龙宾馆五楼有一个房间,陈翌霞可以住,但她一天都没敢去住过,只在房间里放了一些水和食品,“万一发生地震,其他人还可以用这些水和食物来活命”,“我希望北川新县城尽快选定,最好不要在大山里面;我希望有一个安全的办公地点,能正常开展检察院的工作”,她神情恳切。

  羌族特色

  即便天气非常闷热,6岁的北川县漩坪乡小女孩胡兴梅在给记者表演舞蹈时,仍然坚持让母亲母广芬从一只编织袋里找出自己的那套羌族裙子,是鲜亮的紫红色。

  羌族妇人母广芬在逃离故乡时,仍然没有忘记给一双儿女带上羌族服装。母广芬给女儿胡兴梅绣了一套羌族服装,明黄的底子上,一朵朵桃红色的牡丹花,是母广芬绣出来的,一针一线,花费了她一个多月时间。在小小的细节上,她自有她的坚持。

  胡兴梅的哥哥胡飞,羌歌唱得很好。胡飞流畅地介绍,每逢10月1日至10月7日的羌历年,北川很多羌族百姓都换上民族服饰,在晚上,族人燃起篝火,边烤全羊,边围着火堆跳舞;倘若适逢每年6月6日的“转山会”,他们也载歌载舞。即使由漩坪中学毕业后远赴四川泸州做漆工,16岁的胡飞也常常回味这些在故乡度过的欢乐时光。

  保留羌族的鲜明民族特色也被推上北川重建的台面。在板凳桥这一带,羌族人所占比例并非很高,羌族族人多通过婚嫁方式迁居此地。一些专家担忧,倘若将人们从长期居住的家园迁离,可能影响他们的文化延续。

  北川是中国唯一一个羌族自治县,震前的北川约有9.6万羌族人。北川县委书记宋明多次跟记者提及,传承羌族文化是北川重建必须考虑的要素之一。

  何处乡关

  虽然,一些地震幸存者开始走上返乡生产自救之路,但对于北川受灾严重的几个乡镇与北川县城的居民而言,他们依然在等待北川县城选址的一锤定音,也在等待尽快踏上返乡之途。但山体滑坡与潜在的地震断裂带,让一些灾民无法返乡重建。

  适逢农忙的“黄金季节”,在绵阳城一处灾民安置点,59岁的北川县漩坪乡瓦厂村五组村民何昌德摩拳擦掌,“我们特别想尽快回去!谁不说自己家乡好?!只要能回家,我在山上搭个帐篷都可以,把生产恢复,重建我们的家园”。

  何昌德手指一掰,给记者列举了家乡的种种好处:当地村民有茶园,种植核桃、桑树,养蚕……“家里损失很大呵!家里的猪还在山上跑,变为野猪了!地震前,我家一年至少有1.5万元收入,但现在,700平方米的房子都被洪水淹没了,我们连家都没有了!”过去,何昌德6岁的小孙子何贵龙过年过节时,何昌德总要给他几元零花钱,但现在何昌德囊中羞涩,一无所有。

  何昌德却回不去,距离北川县城13公里的漩坪乡处于龙门山脉断裂带上,在这次地震中损失极为惨重,巨大的唐家山堰塞湖将漩坪乡的许多村落深埋水底。即便到目前,救援物资也是先抵达与漩坪乡隔唐家山堰塞湖相望的禹里乡,再通过冲锋舟运送至漩坪乡。

  何昌德和他58岁的老伴唐安群被解放军从村子里接了出来,他们从5月16日凌晨1点一直走到次日晚间8点,翻越群山,才走到了北川县任家坪收费站。

  陆续不得不离开村庄的是漩坪乡瓦厂村五组的共120位村民,一些无法行走的老弱病残也被解放军用军用直升机接了出来。对于44岁的北川县漩坪乡石龙村一组村民康后蓉而言,她最大的忧虑是,不知何处是乡关。地震中溅落的砖石激起浓雾般的尘土,最后,整个石龙村,都消失在约100米深的水下,“土地、房子都没有了”,康后蓉的眼圈总是红的,她的丈夫蒋昌华在北川县城打工,汶川地震让蒋昌华音讯全无,心急如焚的康后蓉不停地打114寻亲电话,也在绵阳的医院里找了个遍,尚无任何结果。

  羌族妇人康后蓉因此更焦急地想给7岁的女儿蒋靖雯寻找一个安全的、不会发生洪水泛滥与恐怖的山体滑坡的家。蒋靖雯在漩坪小学一年级就读,被地震震塌的漩坪小学后来也被汹涌的洪水吞没,她穿着一双小布鞋,跟随着母亲康后蓉翻越5座大山,从她们的故乡逃亡出来,“娃娃的一双小布鞋到最后都走烂了,这几天,她总是喊,‘妈妈,我的腿好痛!’我帮她捏啊捏”,康后蓉很心疼女儿,现在,她们母女被安置在绵阳高新区实验中学这个灾民安置点里。

  一块巨大的彩色编织布盖住顶棚,就是她们的临时的家,这个家甚至连帐篷都算不上。几块红砖搁在地上,上面搭一块胶合板,就是她们的床。人们就挨着躺下来,一到晚上,简直热得睡不着。空气格外闷,孩子们也跟大人一样,就睡在硬邦邦的胶合板上。蒋靖雯一直不由自主地用小手抓她的腿,因为这里的蚊子太多,她的手臂上、腿上都可见蚊子叮的红包,这里许多孩子都有这样习惯性动作。

  5月19日,绵阳高新区实验中学帐篷学校开课,蒋靖雯领到了一个漂亮的粉红色书包,还有语文书、数学书各一本,“跟以前的书是一样的”,以前,漩坪小学的孩子是学到了第19课《小猪画画》,现在,仍然是从《小猪画画》开始学。尽管妈妈告诉蒋靖雯“逃命要紧”,但蒋靖雯还惦记着没来得及从漩坪小学带出来的书包和那只12元的卷笔刀。

  蒋靖雯最想吃的是水果,最最想的依次是:梨子、西瓜和苹果。过儿童节时,母亲康后蓉带着女儿蒋靖雯去买水果,“妈妈,你还有没有钱?”蒋靖雯小心翼翼地问妈妈,她比来比去,挑了最便宜的油桃,1元钱1斤,称了2斤,挑桃子时,她还看了一下妈妈。“油桃很好很好吃!”这是蒋靖雯在震后20多天第一次吃水果。

  “我希望全国的小朋友们都快乐,我祝愿我的爸爸妈妈万事如意!”7岁的蒋靖雯一字一顿地说,童音清脆悦耳,又加了一句,“我想我爸爸!”“看到我哭的时候,她不会提到她爸爸”,康后蓉悄悄地跟记者说。

  “如果我们有家了,欢迎到我家来做客!”康后蓉跟记者这样说。但她意识到,她与唯一的女儿也许很难回到世代居住的家园了。

  在绵阳市和安县的多个灾民安置点,都可以看到像何昌德与康后蓉母女这样无家可归的来自北川各乡镇的灾民。

  对于很多人而言,汶川地震带来的伤痛难以平复。2008年5月16日下午,记者见到,在位于北川县城的曲山幼儿园废墟上,30岁的胡蓉用双手挖出了5岁的女儿王可的遗体,胡蓉哭泣着,用棉被裹住了女儿的遗体,紧紧地抱着,飞快地从北川县城菜市场经过,街道两旁都是遇难者遗体,苍蝇来回飞舞。

  “女儿的头发,我认得啊!”胡蓉喃喃低语,泪如泉涌,“有的孩子,尸体都没找到,父母还在挖!”胡蓉不远处有一位失魂落魄的母亲低低啜泣,她是王可同班同学罗政俊的妈妈,她在北川尸体横陈的腐臭商铺中穿梭着,试图寻找一双合脚的鞋子,她跟丈夫挖了一天,双手血泡密布,最终也没有见到儿子罗政俊的遗体。

  参与救援的江苏南京的企业家陈光标帮胡蓉挖了一个坑,又加了消毒粉,将胡蓉的女儿深埋。在深夜的公路上,胡蓉显得很彷徨,她无处可去,在深夜搭车跟乡亲一起回到了绵阳市九洲体育馆,“有些孩子父母都不在了,更需要帮助,以后,我可以出去打工”,她自认可以自食其力。

  目前,尚有近4000人仍安置在九洲体育馆,他们基本都来自北川县城所在地曲山镇,以老人、孩子和妇女为主。安全和回家,总是两个提及率最高的词汇。

  宋明介绍,现在安置在绵阳市与安县各个安置点的北川县灾民大概还有1万人左右,一些其他乡镇的灾民已陆续回到北川县,在他看来,关内(北川县西北乡镇)很多乡镇的灾民原则上都要回去;山东省目前负责对口援建北川县,为北川受灾群众建设板房,“我们的板房集中安置区还没有建好时,临时把灾民安置在这些地方;等我们的集中安置区修好后,他们就要回到北川。但如果是陈家坝乡或者漩坪乡、禹里乡这些地方的部分灾民,包括部分北川县城的灾民,估计有1万人左右,他们还不能回去,可能被安置到擂鼓镇”。

  距离北川县城18公里的陈家坝乡,房屋全部坍塌,地震造成大面积的山体滑坡,将两个村落埋于百米之下,村民集体翻山逃难,走出来。昔日繁华的乡镇如今几近空城。

  2008年6月7日,在去安昌镇的车上,记者见到两位北川县干部激烈地讨论关于北川县城选址事宜,这是他们目前最为关切的事情,其中一位干部很干脆地表示,如果北川新县城选址擂鼓镇,会让他很不放心,“擂鼓离北川县城太近了,总觉得不安全,总让人想起那些很惨的过去!”

  擂鼓镇在震前为北川“工业强镇”,纤维板、页岩砖、“禹峰牌”水泥、竹编凉席等产品远销全国各地。而今,擂鼓镇因地震损毁严重,几近瘫痪,记者见到的北川县擂鼓棕制品厂,厂房全部倒塌,预制板断裂为数截,几排木条孤零零地挂在横梁上。人们在废墟上停留,不愿离去。

  宋明表示,规划专家们经过考察后,也认为擂鼓镇不太合适作为北川新县城的地址,原因在于,“从地质角度来讲,有两个地质断裂带在擂鼓镇交汇;经过这次大地震以后,擂鼓镇形成了很多地质灾害点;另外,擂鼓镇可供建设的用地非常少,只有2个多平方公里,作为一个县城,它的用地非常有限,不合适建新县城”。

  值得一提的是,在擂鼓镇的140多个农业生产合作社中,有接近50多个生产合作社受到地震造成的地质灾害的严重破坏,这部分百姓无法回归故土,“在擂鼓镇,大概有三分之二的地方还具备一定的居住条件,还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老百姓是不能回去的”,宋明解释。

  在北川县擂鼓镇,这个残破的小镇,生的气息仍在顽强继续。56岁的擂鼓镇建新一组村民王金珍在自家的废墟中翻捡衣服,“刨点东西拿到帐篷里,这些衣服洗了再穿,将就点”,她家的床已经塌陷到底地下了,可能是挖不出来了。王金珍神色忧虑地看着5岁的外孙郭君亮和4岁的孙子兰杰文在裸露的厨房灶台上嬉戏。

  王金珍的邻居魏世洲衣衫褴褛,这个小伙子和他的一个年轻同伴推了辆三轮车,在自家的废墟中,将被子挖出来。魏世洲家的二层楼已经垮得只剩几面墙和几根梁柱,电视机被砸成废铁一堆。魏世洲住的帐篷就搭建在自家废墟后面,以前,他家种麦子、玉米、土豆、番茄,现在,“家没有了,地也没有了”,他希望自家附近正在修建的简易房能在3个月之内盖好。

  “希望北川县城快点重建,我们出去打工的人,总是要回家乡的”,魏世洲蹲在废墟上说,只有搬到简易房中,他才可以像以前一样,安心到合肥去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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