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日本对华的困惑与抉择
文/石齐平
日本终究要作出一个抉择,在亚、欧、东、西之间。 再度握手 胡锦涛访日,专程到古都奈良,参观了一千两百年前兴建的法隆寺(当时最热衷于中国文化的圣德太子所建)、唐招提寺(东渡日本的鉴真和尚亲自督建)及平城宫(仿长安设计)。 这就让我想起了2007年年底,刚上任未久的福田访中之行。福田在北京大学演讲,说中日两国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力量,为亚洲与世界的稳定与发展作出贡献。又说:“日中两国的未来,并不是选择合作还是对立的问题,而是寻求合作方式如何有效的问题”。 福田与胡锦涛这两位两国的最高领导人,努力经营中日关系,不仅是在正视历史,似乎还刻意地在回顾历史——回顾中日两国两千年交往史中许多精彩的片断。 唐朝,不仅是中国三千年历史中首屈一指的盛世,也无疑是一千三百年前全球范围中最强盛的国家。当时从日本看中国,用“仰之弥高”来形容应不为过。当时日本派往中国的遣唐使、留学生、僧侣可说络绎于途。唐以下,宋元明清未尝中断。 百年后的重逢 清中叶以后,中、日均进入到封闭心态的锁国时期。与此同时,西欧却在工业革命及资本主义下出现了新经济文明。这个快速壮大的西欧经济文明,通过贸易、武力及殖民手段,很快将势力扩展到了全球的每一角落,最终到了中、日两国的门口。中、日两国均在极不情愿之下,被西方势力撞开了大门,先后订下了被迫门户开放的南京条约与神奈川协定。中、日两国,应该说,当时的处境几乎是相同的。 但相同的处境出现了不同的因应。 中国的回应是抗拒、回避、硬拗;日本不同,日本出现了像伊藤博文这样的政治家,看得清楚潮流与真相,知道自己肯定是落后了,乃毅然决定“改革开放”,也即是明治维新。明治维新不到30年,即脱胎换骨,一败中国,二败沙俄,并因此开始了20世纪日本作为世界强国的时代。 与伊藤博文几乎同一个时代,还有一位影响日本发展方向的重要人物,就是提出“脱亚入欧”论的福泽瑜吉。他认为亚洲的代表是中国,而中国是封闭的、封建的、贫穷落后且腐败的,日本“羞于为伍”,日本要追随学习的是先进、文明、发达的西欧,因此倡言“脱亚入欧”。伊藤博文的明治维新与福泽瑜吉的脱亚入欧,不但决定了中、日两国不同的国运,也同时决定了此后一个多世纪中、日两国关系的走向。 中国自鸦片战争后,迅速走向衰退,终清一朝,到中华民国建立,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到反右到文革到1978年改革前,中国的国运走到了谷底。但天不亡中国,邓小平居然还能再起,毅然进行开放。虽然中国的改革开放,比之日本,整整晚了111年,但效果极其类似。改革开放迄今正好30年。这30年,中国从一穷二白到外汇储备全球第一,堪称是戏剧性的。这样的巨变,对仅是一海之隔的日本,自然首当其冲。 日本的新变化? 而对中国这30年的巨变,日本一开始是不适应,继之感到压力,提出“中国威胁论”,近年来则发现:光喊中国威胁论无济于事,中国每年仍是以10%的速度增长。显然,日本必须尽快作出一个判断:中国这30年的变化,究竟是阶段性的、偶发性的、一次性的,还是持续性、常态性的,或甚至可能是一个长期繁荣强大阶段的开始?这是日本新世纪的困惑,但日本终究要作出一个抉择,在亚、欧、东、西之间。 今年以来,日本外交及对华政策的转变,传达的似乎正是这样的一种微妙信息。 (本文作者系香港凤凰卫视时事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