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志刚 翟志刚的一小步,中国人的一大步



1965年3月18日,苏联宇航员列昂诺夫迈出了人类走向太空的第一步。4年后的7月20日晚间,美国宇航员阿姆斯特朗踏上月球时脱口而出——“这是我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人类探索太空的脚步从未停止过,39年之后的主角是中国航天员翟志刚。

  

  ◎  魏一平  杨璐

  9月27日17点01分25秒,轨道舱舱门终于关闭,北京飞控指挥中心里的掌声明显提高了分贝。一个半小时过后,已经回到返回舱内的翟志刚重新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舒缓了人们刚刚观看出舱直播时的紧张情绪,仿佛又回到了9月25日出征时的场景。

  壮士出征

  据中国航天员科训中心的一位工作人员向本刊记者介绍,9月25早晨7点半,翟志刚、刘伯明、景海鹏与另外3位“神七”飞行乘务组梯队成员吃过早饭后,开始在酒泉基地航天公寓问天阁周围散步。自9月21日抵达发射场后,为保持较好的身体和心理状态,航天员们白天以放松性训练为主,甚至连人机对打的拳击游戏也成为训练内容,每天早饭后一小时的散步已成为他们的“固定科目”。

  一位从事宇航员选训工作的资深专家告诉本刊记者,一般在发射前两周,就开始对航天员实施三级隔离,最后3天要进行饮食控制,“除了仅有的几个人可以近距离接近他们之外,其他人要与航天员保持2米之外的距离,不能握手”。9月21日从北京航天城启程那天,在西郊机场,登机前有人提议让家属与航天员拥抱一下,也因隔离限制而作罢。

  问天阁掩映在一片绿草中间,环境优美。长年跟随在航天员身边的摄影师朱九通站在远处,戴着健康证,为了不打扰他们,只能用长焦镜头捕捉下他们出征前的轻松一刻。据朱九通向本刊记者回忆,穿着淡黄色风衣的翟志刚与刘伯明有说有笑,一身运动装的景海鹏还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相机拍起了风景,并与停在旁边的一辆“悍马”牌央视转播车合影留念。“注意到远处的镜头时,他们下意识地摆起了姿势。”朱九通说。来到问天阁前面的一处池塘边,3位航天员俯下身子欣赏水里的金鱼,待了很久才离开。

  这一天的午饭从往常的12点提前了1个小时。与想象中不同的是,菜品并无特殊,红烧鲶鱼、清炒包菜等七八个品种,主食是米饭。航天员们用不锈钢托盘自选后,来到一张用小餐桌拼凑成的长方形桌子边围成一圈。略显简陋的餐厅里,唯一稍显讲究的是桌子上铺了桌布。朱九通说,与“神五”、“神六”时一样,席间,杨利伟与几位工作人员前来敬酒,为了与其他人杯中的红酒相映衬,翟志刚、刘伯明与景海鹏往矿泉水里滴了几滴红酒,大家一饮而尽。“由于有了前两次载人航天飞行的经验,此次出征更显轻松,预祝凯旋后大家开起了玩笑。”

  根据朱九通的叙述,14点40分,工作人员前来敲门,叫醒午睡中的3位航天员。首先是量体温和血压,一切正常。冲完澡后,3位航天员在所住房间的门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上面已有“神六”时费俊龙与聂海胜的签名。一系列身体检查之后,航天员穿上了舱内航天服,来到一张印有航天员科训中心标志与“神七”任务标志的海报面前依次签名。

  17点半刚过,胡锦涛主席为3位航天员举行送行仪式之后,他们来到出征现场,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现场维持秩序的士兵不得不手拉手挡住他们。朱九通记得,接到出发命令之后,杨利伟站在车门旁,拥抱了一下走过来的刘伯明,但还没来得及拥抱另外两位航天员,他们已经在军警的护送下快速钻进了车里。

  18点25分,距预定的发射时间还有2小时45分钟,航天员开始进舱。“飞行当天航天员都要进行灌肠,因为在太空中排便是一个大问题。”上述航天员训练专家告诉本刊记者。3位航天员曲腿坐在狭小的飞船舱内,由于身穿舱内航天服,限制了一定的活动空间,他们只好依靠一根长约30厘米的手棒去点击面前的操作台。“表面看起来待在舱内的航天员似乎没做什么,但实际上他们非常忙碌,每分钟的任务都是严格限定的。一般情况下是提前2个半小时进舱,这次可能是因为准备工作更加繁重,所以又提前了15分钟。”

  互补3人组

  无论飞船与指挥中心里怎样的惊心动魄,本刊记者走在航天城里,却嗅不到一丝紧张的气氛。只有沿路飘扬的彩旗和随处可见的横幅在提醒着人们,飞天正在进行中。说起此次飞天的3位航天员,相熟的工作人员和邻居给出的印象非常接近——这3位年龄相差不足两个月的航天员在性格上非常互补,堪称“黄金搭档”。

  航天员的家距训练中心虽仅有10分钟的步程,但由于平时的训练都有严格规定,吃住都在训练中心,一周能回一次家已是稀罕事。“每次回家都有两个工作人员跟着。”住在同一栋楼里的一位邻居告诉本刊记者,“不过,他们都很随和,见面都是主动打招呼,但不会谈起工作的事情。”

  翟志刚的开朗与外向是出了名的。让摄影师朱九通印象深刻的是,除了平时爱开玩笑之外,翟志刚的镜头感也不错,有时会摆出各种姿势,颇有几分明星气。但在日常生活中,翟志刚却又非常朴素。邻居老刘还记得,就在去酒泉基地前的一天傍晚,在楼前的小路上,远远就跟他打招呼的翟志刚穿着颇有几分乡土气息,以至于经常见面的老刘都没认出来。“我跟他说你怎么穿成这样,他也只是笑笑。”

 翟志刚 翟志刚的一小步,中国人的一大步
  而有“小诸葛”之称的刘伯明,留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的内敛、勤奋与钻研精神。“刘伯明几乎每次考试都是满分,得不了满分他就狠下功夫,睡得很晚。”老刘告诉记者。虽然与翟志刚同为黑龙江人,但相同的黑土地却塑造了他们不一样的性格。据朱九通介绍,虽然外人看来刘伯明要比翟志刚内向许多,但10年朝夕相处的他们在一起也经常开开玩笑,刘伯明并无印象中那么沉默少言。

  航天员景海鹏将自己定位于翟志刚的外向与刘伯明的内向之间,属中性。据邻居们介绍,这位来自山西运城的西北汉子,虽然平时并不怎么显眼,但却非常沉稳冷静,“偶尔也会制造个小幽默”。据一位参与航天员选拔与训练的工作人员介绍,3人性格互补的特点在具体任务分工上体现更为明显:“翟志刚出舱,需要胆大心细;刘伯明在轨道舱内协助,要聪明、眼疾手快;而景海鹏留在返回舱观察提醒,需要沉着冷静。”

  如果说性格上的差异造成互补的话,从经历上来说他们3人则非常相似。3人均来自于普通农民家庭的成长经历,也成为工作人员与邻居们议论的焦点。在航天城里,几乎人人都能指出航天员所住的公寓楼,这几天,楼前车来车往的繁忙景象,也引来了邻里们的好奇。虽然有些航天员的亲属不远千里赶到北京,期待着迎接他们的凯旋,但3位航天员的父母却依旧住在老家。刘伯明的父亲刘志生在电话里告诉本刊记者,这几天他在家接待领导和记者已经忙得团团转,由于习惯了在家乡的生活,他们并不愿意离开故土。

  虽然最终飞天航天员的选拔与确定是科训中心工作人员竭力避讳的问题,但是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从“神五”到“神七”,最终的梯队选拔越来越严格,不仅有评委会专家的打分,还加入了计算机自动测试。“在这种天大的事情上,没有人敢马虎。”曾担任中国载人航天工程总设计师的王永志就曾语重心长地告诫七大系统的总设计师们:“第一艘飞船的乘员,应该是我们这些总设计师。我们什么时候敢坐飞船了,才能让航天员坐。”

  十年磨一剑

  航天城东南角的一片区域现在已经用铁栏杆围起,门口红色充气拱门上贴着预祝成功的大标语。“自从2003年杨利伟‘飞天’之后,这里加强了戒备。”一位工作人员告诉本刊记者。掩映在绿树之后的房屋是航天员们日常训练和生活的地方,较为醒目的是一座8层楼高的逃逸塔训练设施。1998年初,从全国3000多名战斗机飞行员中选拔出来的14名航天员齐聚北京,掐指算来,至今已是10年有余。

  按照当年钱学森提出的建议,中国不同于俄、美称之为宇航员,而是称为航天员。“航天员主要针对近地太空探索,而宇航员是为将来探索远太空所用。”一位早年参加航天员选拔的专家告诉本刊记者,“这也是我们国家太空探索的总体战略,这次的出舱行走,就是为将来的太空对接与空间站做准备。”除了身高、体重等严格限制以外,还要求航天员必须“五官端正,语音清晰,没有药、烟、酒瘾,不偏食,容易入睡且不能打鼾”。

  负责制定航天员训练大纲的一位专家告诉本刊记者,航天员们的训练日程几乎是以分钟为单位进行编排。每天早晨6点半起床,7点钟早饭,8点到12点上课,14点到18点训练,晚上自习。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过。按照训练大纲要求,基础理论12个月,专业技术20个月,飞行模拟16个月,发射场准备1个月。“相关训练交叉进行,培养一名合格的航天员最少也要近5年时间。”前述专家告诉记者。

  作为神舟七号飞船的重头戏,出舱行走成为平时训练中的重中之重。据空间环境专家黄本诚向本刊记者介绍,太空中环境堪称恶劣,“日照时间段温度可高达100多摄氏度,日落时间段又低至零下100多摄氏度”,如何保证航天员生存环境的热平衡便成为一大挑战。早年,日本发射的一颗卫星在发射一天后便因温度过高自行烧毁,而法国发射的卫星也曾因温度过低在绕地一周后便被冻坏。

  舱外航天服类似于一个小型卫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要有全部航天员生命保障系统。”黄本诚说道。除此之外,如何在地面模拟逼真的太空环境成为太空漫步的先决要素。曾担任过北京卫星环境工程研究所副所长的黄本诚即致力于此,由他牵头研制的KM6工程成为航天员地面训练的法宝之一。

  据黄本诚介绍,KM6是我国载人航天工程中单项投资最大的一项设施,分为3个舱,主舱高22.4米,直径12米,“外表看起来像是一个7层楼高的大圆钟,通过排氧等一系列程序后可接近太空环境”。从去年开始,航天员开始进入KM6进行训练,在此之前,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已由工程人员先行进入做了数百次试验。黄本诚告诉本刊记者,由于舱外航天服重达120公斤,与美、俄在模拟太空环境训练中用吊车将航天员吊出舱外不同,我国航天员进入KM6后并未出舱。

  黄本诚告诉本刊记者,航天员出舱所面临的风险主要来自太空中的微重力与冷黑环境。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工程技术人员设置了一系列的应急系统,如果舱外航天服出现故障,“可在30秒钟内将大气压恢复至40千帕,以保住航天员的性命,60秒钟可恢复至1个大气压”。因此,在航天界有“30秒救命、60秒救人”之说。

  此外,为了模拟太空中失重的感觉,航天员还要进行水槽训练。这一训练方式由美、俄曾参与过出舱行走的航天员提出,他们认为在深水中行走的感觉与太空漫步非常类似。“参加‘神七’任务的航天员都曾在深10米的水槽中训练好几个月,其间的风险自不必说。”一位参与航天员训练的工作人员感慨道。

  “地面模拟训练只能尽量接近太空环境,但与真正的太空环境仍有不小的区别。”看到翟志刚在开启飞船舱门时遇到的困难,航天员科训中心选训室主任吴斌解释说:“比如说,高速飞行的太空碎片就是地面无法模拟的。”黄本诚告诉本刊记者:“根据目前的观测,在近地轨道附近10厘米以上的太空碎片就多达1万多个,它们以每秒8公里左右的高速飞行,相当于子弹初射速度的10倍。他们与航天员相撞的概率虽然非常小,但太空探索的风险不言而喻。”

  朱九通还记得,9月21日,西郊机场,翟志刚等航天员站在专机的舱门前,面向人群微笑挥手,人群中的3位航天员妻子早已是泪眼婆娑。9月27日晚,完成出舱行走任务后的3位航天员表情轻松,工作人员特地安排了一次他们与家人的私密通话。3位航天员妻子表达了共同的心愿,为了弥补送行时的遗憾,她们要用最热烈的拥抱迎接丈夫的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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