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安
天下寒士尽得广厦千万间,这是美国“次贷”的梦想;跑步实现共产主义,这是50年前中国的梦想。最终,这两个梦想都破碎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鸡飞狗跳哭天抢地!有人说,这是因为华尔街的贪婪。 贪婪这个词不好,尤其是在人家倒霉的时候,有幸灾乐祸之嫌。换一个词,欲望?冲动?梦想?对了—伟大且慈悲的不切实际的梦想。 对次贷危机的一般描述是:2000年以来美联储不断降低利息,大量资金涌进房地产市场进而推高房价,使得美国众多银行对于房地产市场的预期过于乐观,放款条件不断放松,以至于没有信用记录或信用记录很差的居民也可以申请房贷,即次贷。天上掉馅饼了,大家何乐而不为? 显然,这违背了一般经济规律,因为穷人是经不起风吹草动的,极易停止还贷,从而扯断资金链条。传统银行不可能贷款给信用资质不佳的人,但今天不怕,我们有手段,MBS、CDO、CDS之类的玩意。 这些玩意的出现,本意是分散风险。然而,越来越多的金融机构为追求高利润而参加到复杂金融衍生品的创设、交易和投机中,一场纯粹的金钱游戏开始了。当人们走得越来越远时,却忘记了出发的目的。 如果说,次贷之所以泛滥成灾,源于金融机构被赚钱冲动所左右,源于格林斯潘盲目乐观的误判,但美国总统和国会也是助推力。当然,他们可能有伟大的梦想,就是天下寒士尽得广厦千万间。然而,也许会有点别的企图,谁还没点私心呢—次贷有助于让穷人得到住房,而有房子的选民是最忠心的选民。 不管是冲动、误判还是伟大的美国梦想,所有这些都没错,但所有这些都建立在一个假设上:房屋价格将会永远上涨。 于是泡沫了,大家对风险无所畏惧。发放房贷,金融机构贼大胆,即使借款者付不起月供,房价上升也会使得担保的价值上升,可以用升高的价格来借款归还房贷;金融衍生品不怕,假如杠杆比率是33%,借来的资本是自己资本的33倍,如果这些投资升值1%,就可以赚33%,但如果亏损3%,就会荡平自己的全部资产—但是,那怎么可能,房价怎么会下跌? 但泡沫破了,假设破了,华尔街鸡飞狗跳了。 忽想起50年前,在中国,也有过一个伟大的梦想:跑步实现共产主义。支持实现这个梦想的假设是:两大元帅升帐。这两大元帅是钢铁和粮食,赶英超美呀。 如何请动两大元帅升帐?当时没有金融衍生品,但中国人民有战天斗地的热情,鼓足干劲力争上游。于是,钢铁一跃1070万吨,粮食亩产过万斤比比皆是。就连孩子在田野麦穗上跳舞的照片,竟也让农家出身的毛泽东信以为真,他给属下县委书记出主意,想方设法吃掉这许多的粮食。 即便这两大元帅没有那许多泡沫,支持伟大梦想的假设也是不成立的,是违背一般经济规律的。举全国之力喂饱两大元帅,钢铁粮食的单兵突进,其他将帅非死即伤,这不是一个国家的发展之道,也破坏了持续均衡的经济格局。后来又遇到了天灾,果然萎了,饿死人啦。 打住。也许这并非同一种事物,本无从比较,不过一时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