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市场设计在中国有很多机会，但解决方案都应该符合中国的特色和中国的国情，并且由中国的经济学家来承担主要工作。”6月29日，由时代周报携手天骥智谷共同举办的“第四届诺奖得主中国行”大型高端经济论坛天津站活动现场，美国经济学家埃尔文·罗斯说。 这已经是埃尔文·罗斯第二次来到中国。此番言论，是因为他此行不但更加了解中国，而且正推动市场设计匹配理论在中国进行实际应用。 埃尔文·罗斯此次中国之行，不但和国家卫生部的官员就器官捐献进行了交流，还连续参观了中国的两家企业、举办了三次论坛，不断向中国听众传授他的市场设计理论。他的到来，显然又一次推动了中国政界、学界和商界对于市场设计理论的探讨和实践的浓厚兴趣。 调整规则确保配对成功 市场设计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埃尔文·罗斯发表了“把市场设计看作为精细的工程设计”的主题演讲，对他的理念进行了详尽阐述。 为了让大家能直观地理解，他作了一个形象的比喻：“1500年前建造的桥和中国现在建造的桥差别很大，因为我们现在能够应用的建桥技术更加的丰富和全面，这两种桥横跨的水域也不一样。中国现在车越来越多，路也越来越多，人们开车频率也越来越高，这样就需要把路建得更好，桥也要建得更好一点。我们如何打造一个市场环境？可以看到技术改变了整个市场参与者的行为，也改变了市场的规则。” 市场设计能够解决什么样的问题？埃尔文·罗斯解释：“如果有很多市场参与者在这个市场里，就会非常拥堵，因为人太多，而且同时进行交易的话，就很难在市场里完全交易，这就需要调整一些市场规则，确保所有参与者能够找到评估对象，能够评估这个交易是否值得。另外市场环境必须是非常安全的，人们在这个市场里交易，不在其他市场交易，他们可以揭露一些相关性的信息，能够获得很好的结果。” “现在的市场属于商品市场，不能简单地进行配对。我们要看一看这些市场到底运作得怎么样，配对的时候做得是否成功，要不要调整一些规则，以确保我们所说的配对市场能够成功。” 他以美国的大宗商品交易市场、择校系统、器官移植系统为例，讲述了市场设计理念：“市场设计本身就是要找到一个解决方案来解决我们现有特别情景当中的困难问题，例如交换肾脏移植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我们通过这一个市场设计，不牵涉金钱交换，但是能够运作起来。” 自由市场也需要规则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能说中国的经济已经完全地、真正地、全部地选择了市场。”国务院参事、友成企业家扶贫基金会常务副理事长汤敏先生在主题演讲中首先指出了中国经济不可回避的一个重要问题。 “干涉市场的现象还在不断地出现，市场化的和非市场化的定位还很不清晰，在医疗、教育、扶贫、环保等领域，即使是在标准的市场经济国家，这些领域也不完全是市场化的，或者说基本不是市场化的。 而在有些领域，我们走得又过头了，把一些很多不该市场化的或者不该完全市场化的，我们特意地更多地作为卸包袱，把它（们）推给市场，最后造成了很多的扭曲。”汤敏详细介绍说。 中国的市场经济本来就是从计划经济转型而来，改革开放30年后再来谈论市场设计，是不是要倒退到计划经济时代？ 什么是自由市场？埃尔文·罗斯打了一个比喻：“自由市场好比一个自由转动的轮子，如果轮子能够自由转动的话，就说明中间有一个轴，这个轴有润滑油，必须有工程设计来辅助这个轮子转动。我们这个市场需要有规则，而一个匹配市场也需要有规则，因为这个市场不可以单单依赖价格来运作。” “纽约证交所每天9点钟开市、5点钟休市，它们都是中央化的市场，它们跟计划经济是很不一样的。它们有很多交易所规则，有些是政府定的，有些是市场参与者定的，有些是交易所定的，由这些规则来决定谁能买到什么。我们要区分市场经济建设并不是计划经济，这个市场是需要规则，但并不是说我们要把这个市场计划下来。” 对于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埃尔文?罗斯进行了详细的阐述：“政府肯定不能主导全部的市场，但是市场很多方面也不能完全有赖于市场自身的决定，比如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交易员可以自由进行交易，但有一个非常庞大的法律体系对各种交易进行限制，有些是非常严苛的，所以制定法律体系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政府的作用在哪里。” “在市场设计具体操作中，政府可以扮演很多的角色。政府要设立一些一般性的规则的同时，还要针对市场设立不同的具体规则。比如美国金融系统里面有一些法律是严禁内幕交易的，是法律严令禁止的。当然还有其他的规则由市场参与者制定出来。总体来看，政府要发挥的作用还是很大。” “自由市场也需要一套规则。美国的金融市场有很好的规则，但是随着人们交易行为的改变，就需要新的规则。对于匹配市场来说，我们需要更好的规则，不光是价格因素，还有应用程序，还有选择程序，这都像工程学上的话题，这些程序虽然推移会变化的。因此自由市场是有规则的，有些规则是要由中央政府来设计的。” 不过，埃尔文?罗斯在现场同时强调，市场设计跟计划经济很不一样，市场设计还是遵循了一个自由市场，还是让人们实现自己想实现的目标而不是中央政府的目标。因此，市场设计是一种工程学的规则的设计，根据不同的市场，要做不同的解决方案的设计。 市场设计有利于打破垄断 埃尔文?罗斯的市场设计理论在中国是否会遭遇权力介入、文化差异等诸多困难？在对话环节，现场很多听众毫不客气地提出这样的质疑。 “在中国有太多的潜规则，如果不打破这些潜规则，再漂亮的数学模型也是没有用的。”汤敏回应。重庆大学发展研究中心主任蒲勇健教授对此表示赞同：“市场设计可以避免权力寻租。正因为如此，实施起来会遭到利益既得者的抵制。” 对于从美国舶来的市场设计理论，现场很多企业家认为肯定会“水土不服”。而埃尔文?罗斯相信自己的理论可以跨越文化的鸿沟：“中国市场和美国市场之间区别很多，但是共同点也很多，人们都是趋利而为，这一点中国市场和美国市场没有什么两样。同样的物理原理造桥、造飞机，在任何地方物理原理都是一样的。” 市场设计如何在“计划经济社会的调控市场”和“央企垄断的市场”中发挥作用？对此命题，汤敏认为可以先从国企搞试点：“国家可以以命令的强制方式，要求垄断国企在招工等问题上实验一下罗斯教授的理论。具体怎么做，需要详细设计。” 而蒲勇健和他的重庆大学团队，早已把市场设计理论运用于解决电力市场存在的电网垄断问题，“发电厂上网把什么时候供应电，电价报多少，物理参数比如电压、电量都报出来，然后用户也报上他的种种需求，然后双向匹配，同时做一个清算系统，这个清算系统就可以取代电网垄断。” 蒲勇健在现场做了一个预测：“我觉得罗斯教授的市场设计对于中国打破垄断是一个利器 ！” 匹配理论的中国实践 埃尔文·罗斯所带来的市场设计理论在中国有无市场？现场的中国政界、学界和商界人士有共识也有争议。 “罗斯先生的理论是对资源的分配机制和获得者进行逐级优化、匹配的过程，其结果既体现了资源的价值，又满足了获得者的相应需求。 “天骥作为产业地产运营商，认为城市问题的产生，其根本是资源分配与企业需求、人的生活需求之间的错位。天骥智谷，通过整合政府资源、企业资源，以花园为环境，以城市为载体，融汇居住、金融、商业、休闲等多种复合功能，能够有效缓解钟摆效应、孤岛效应、睡城效应、雾霾笼罩等城市问题。”企业代表，天骥丽湖（天津）置业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刘艳发言表示。 “企业和地区产业基础、产业规划之间有一种匹配。企业和技术、市场，地方政府的政策支持、产业的上下游供给关系究其根本也是匹配。天骥要打造一个平台，把资源融合起来，达到最佳的配置。” 天骥丽湖（天津）置业有限公司董事长陈菽进一步阐述说。
汤敏认为，在中国的大学生毕业分配、公益慈善等领域当中，市场设计都大有用武之地。交易的双方有不同诉求，而市场设计试图建立一套规则把双方的需求融合起来，使双方都受益。 蒲勇健早在2010年出版的《博弈论与经济模型》中就预言了埃尔文?罗斯将会获得201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蒲是国内顶尖的博弈论专家，同时也是推出专著向国内系统介绍埃尔文?罗斯的匹配理论的第一人。 蒲勇健认为，市场设计在中国有无穷大的市场，有非常美好的未来。市场设计理论不但可以提高经济效率问题，还能提高社会效率，在研究生导师选择、公租房分配、物流匹配 、能源输出匹配、小额信贷匹配、电动汽车充电模式匹配、农村二手商品买卖匹配等诸多领域都可以进行实际应用。 对于市场匹配能否解决中国经济中存在的现实问题，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钟伟教授则持保留态度。 “对中国的现实问题，有很多经济学常识就可以回答的，不需要那么高深的理论。比如说器官捐赠，器官捐赠在中国，有权的人可能排在优先序列的前面。有钱人通过黑市买卖，所以也不需要配对；比如说婚姻匹配，现实更多的问题是我们不是为了爱情而结婚，而是看你有多少家产、未来可以给我多少保障来结婚，这些现实经济问题可能比简单的把理论深套、活生生嵌入生活当中更现实。” 钟伟说。 “市场设计理论能否把经济的发展与人的生命质量的提升给匹配一下？”北京理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院客座教授姚则兵提出的问题暗含对国内食品安全、环境污染等问题的担忧。 对此，埃尔文·罗斯的回答是肯定的，“市场能否在新的指导下，使投资更加有助于环境、资源的保护？在美国，对电力市场监管有新的要求—电网要允许可再生资源的接入，使得各种各样的能源都能够平等地进入电网。这是我们市场建立的一个新的规则，使投资更能帮我们解决能源跟环境问题。通过市场设计吸引资本可以提升人们的生活质量。” 市场设计到底能给中国带来什么样的机会呢？埃尔文?罗斯在演讲中显得信心十足：“绝对有很多机会！比如填报志愿，中国就有很多这样的机会，中国的大学也在发生改革。美国的大学改革在很多州也是举步维艰，因为要填好第一志愿。第一志愿确实不容易做好。填报第一志愿也可以从市场设计的角度来加以一番设计。” “显然器官移植在中国也是一个大问题。今天，中国还有60%的器官来自于自愿捐赠，中国是做器官移植的第二大国家，所以器官移植也是可以考虑市场设计的。”埃尔文?罗斯说。 “我们以交易所的形式来进行劳动力的结算和清算。我们还可以从信息交换的角度。即使在经济不景气、经济危机的情况下，虽然就业率降低，但还是会有公司找人，也还是会有公司扩张，所以一个好的劳动市场在任何情况下总是有用的，而且很多市场还是会派上用场。这些解决方案都应该符合中国的特色和中国的国情，当然这个工作要由中国的经济学家来承担了。” 埃尔文·罗斯在天津站活动的结语意味深长：“过去几个世纪，人们不断取得物质上的进步，这也给我们更多选择的机会。我们所做的事情就是获得一个繁荣、安宁的生活，从而满足我们的潜能发展需求，去选择我们真正想要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