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是中国最古老的一部经典,自古以来周易就被奉为“众经之首”、“帝王之书”。说它是中华民族文明的源头一点不为过,一是它成书的年代久远,二是其后众多的经典学派都从易经中吸取营养和智慧。虽然千百年来研究者无数,然而就周易到底是如何诞生的,以及它研究的到底是什么,却一直存在着争论。史家有的认为周易为“占筮”卜卦之作,有的认为这是一部史书,还有的认为这是一部科学书。郭沫若就认为,“《易经》是古代卜筮的底本,就跟我们现代的各种神祠的佛寺的灵签一样。”“《易经》全部就是一部宗教的书,它以魔术为脊骨。而以迷信为其全部血肉的。”(见《郭沫若全集历史篇》)周易通篇所体现的卜筮内容,周易本身的价值却被历史的沙尘所淹没,难怪连郭沫若等这些学贯东西的大家,也认为周易是一种迷信书籍,从而使他们自己所下的结论过于武断,但是不可否认,这也是人们对于《周易》的一种普遍的认识。或许他们从各自的角度来看待这部古老的著作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从目前各项研究来看,这些结论还不能完全确定周易是一部什么样的书。
追根溯源是我们对于一门学科的基本研究方法,对于周易这门古老的经书的研究同样也不能例外,因此,我们对于周易这部古经,采用追索其创作的源头的方式,或许更能帮助我们确定他到底是一部什么样的经典。
我们可以设想,在遥远古代的一天傍晚,一群穿着树叶的原始人,肩头抗着猎获到野猪、麋鹿等,在雾气弥漫、阳光迷离的森林里小心翼翼地穿梭着,他们绕过纠结的藤蔓,他们避开吐着血红的舌头的眼镜蛇,在远处阵阵传来的狼嚎声中,奔回他们的目的地——山的南面为阳,山的北面为阴,在森林边上的一座山头面南的斜坡上,那里有几十个茅草搭起的窝棚。
又一个周而复始。
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回到了他们的栖息地,几个小孩子看到大人回来了,他们从树上溜下来,奔到窝棚群中间的一片平地上,一位花白胡子的老人用燧石在一块朽木上不断地转动着,终于朽木发出了耀眼的火光,部落的老人接着引燃起周围早已搭起的干柴堆。
狩猎的男女来了,他们先挑出几只猎物放在另一边,供把猎物放在穿在树枝上,然后架在火堆上烤炙起来。随着猎物烘烤出来的肉香,部落首领,一位体格健壮的女人挑选出一头野猪,招呼几位猎手把他们架上旁边的大石台上,祭祀带领着整个部落的人们,面向着西下的太阳影子里一个蛇样图腾顶礼膜拜,感谢神给了他们平安的一天。随后他们围起火堆,跳起舞来,首领从烤炙好的猎物中取出几块又大又肥的猎物供自己享用。接着其他的猎手开始一窝蜂涌上来,他们一边贪婪地吃着烤肉,一边跳起欢快的舞蹈。祭祀则一只手拿着野猪腿,贪婪地啃着,一手则绕起绳子,他在用结绳的方式,记录着今天他们的收获,以及部落里的发生的其他需要记载的事情。如果是大事,就在绳子上打个大结;如果是小事,就在绳子上打个小结,绳结的大小以事情的大小而定……
人类有文字记载的历史虽然只有几千年,但是人类社会的发展却经历了几十万年。在这漫长的人类生存与发展的过程中,古代的先民面对恶劣自然环境,他们一方面对大自然日月更新,寒暑交替这些自然现象充满着新奇,另一方面他们又在不断摸索他们其中的一些规律的过程中,渴望能掌握更多的规律。他们一方面对自然与社会的力量诸如闪电、山洪、生老病死等充满敬畏,另一方面他们又对日出日落、四季交替,甚至人际关系充满着好奇,他们不断地探求这其中到底蕴藏着什么奥秘。
就在他们的好奇中,他们一代又一代,大脑逐渐发达起来,大脑里的沟回逐渐增多,大脑皮层面积逐渐增加,他们变得更加聪明,也更加灵活。而更加聪明的大脑,迫使他们想去探究更多的好奇。
因此,在原始社会后期,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劳动的不断分工,在古人分配和管理他们劳动成果以及日常事物的过程中,他们需要对一些活动进行记载,于是古人就逐渐发明了结绳记事,由于绳子容易腐烂,他们又发明了刻石记事,他们根据事物画出相应的符号,收获了一头鹿他们就画鹿的样子,收获三头鹿,他们就画出三条横杠,后面加一个鹿的样子,就表示是三头鹿。这是已经经过我们今天的考古学证实了的事实。据说,我国考古学者从峙峪人那里发现了许多被打碎了的骨片,在其中一些骨片上发现了许多刻画的条痕,考古工作者认为这种条痕,就是峙峪人所记录的一种数字符号。另外,山顶洞人已能够在他们制造的鹿角棒上刻下了弯曲和平行的道纹,从这些非装饰性符号的刻法上,考古学家断定这些平行的道纹,就是山顶洞人所创造的一种数字。有了象形文字,也有了数字,数字的发展与文字的发展是同时进行的一个关系。
人类要生存和发展下去,简单的对比记事是不够的,还必须借助抽象的对比符号来反映和管理生产,于是便产生了文字和数字。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说:“仓颉之初作书,盖依类象形,故谓之文。其后,形声相益,即谓之字。” 仓颉,相传是黄帝时期的一个史官,他视龟而书,从而创造了今天的文字。但是,到目前为止,已经确知的时代最早的文字资料是殷墟甲骨文字,在此之前,中国文字起码已经经历了几千年的发展历程,所谓的“仓颉造字”也仅仅是一个传说而已,文字的形成应是一个渐变发展的过程,这或许更加符合历史发展的理性分析。伴随着文字的诞生,周易就诞生了,伴随着文字的发展,周易就不断发展。到了周朝末年,当中国的象形文字的发展基本稳定的时候,周易的内容也就确立下来了。周易诞生于文字中,周易靠文字承继下来。为了记载自然和社会的规律而产生了文字,为了探究自然与社会的规律而诞生了周易。
《周易·彖传》释贲卦中说“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我们完全有理由设想,古人在翻检他们日积月累的这些记载在石头上的象形符号的时候,他们应该仔细地思考着这些记载到底有什么规律,就象他们每天都要遥望天空,去推测明天是个什么样的日子一样。我们古人就在这些形象的记载中不断强化着他们的抽象思维。
周易到底是一本什么样的书籍,或许还需要等待我们的专家们进一步研究和挖掘,然而周易的智慧却影响着当今中国人的思想,甚至对于西方也有着巨大的影响,则是一个事实。
就在今天,当我们坐在电脑桌前,快乐地敲打着我们的“思想”的时候,这一段段的文字是通过计算机“0”、“1”的二进制算法“流出来”的,二进制计算法启发了现代计算机技术的发明。二进制的鼻祖,德国数学家莱布尼茨就曾经认为自己的二进制发明是受中国古代周易八卦的影响。据说著名量子物理学家,现代计算机技术的奠基人波尔在1937年访问中国时,就曾经对中国古代的阴阳互补理论惊奇不已,在他受封爵士时,还把太极图作为其徽章图案。李政道、杨振宁等华人诺贝尔奖获得者都曾经在公开场合承认自己的科学思想受易经的影响很大。
在此插上一句,有人认为莱布尼茨发明二进制的时候,与周易并无明显的联系,我认为这一看法过于武断。或许此人在看到周易一书之前,确实已经发现了二进制,但这不能就此推论出二进制的发现并非受到周易的影响。莱氏是在十七世纪末推出了二进制的,而在此之前,中西文化的交流已经有了至少千年的时间,而作为众经之首的周易传于西方并且融合于西方文化中,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这就如同我们今天的很多人虽然没有看过周易,但是处处体现出周易的思维是一样的道理。因此,莱氏即使在此之前没有看过周易一书,但他已经受到周易文化的熏陶也并非不可能,那么,我们进而推论出西方发达的逻辑学甚至科学,都应一定程度受到周易的影响也是完全可能的事情。在西部大漠腾起的尘沙里,汉代张骞的马队并不是第一批输出者,在那万国朝仪的唐朝西安城里,那些如饥似渴的外族人的也不是第一批研究者,在成吉思汗秋风扫落叶的铁骑首领们,他们也并不是第一批利用周易智慧的征服者……
周易这部大书,最有意思也最不可理解的就是它利用了最简短的文字,却想去包罗万象于这个世界,因此,周易的内容自然就显得玄奥难懂,甚至无法理解。
其实,对于我们感觉晦涩的《周易》,是不是古人所做的一个恶作剧,并且要告诉我们一个简单的道理:最难的事情,其实也是最简单的事情吗?我们何必抛弃本质而一直在其细枝末节上耿耿于怀?我们能不能跳出周易去看周易?
很多人认为,周易里有很多“吉凶”文字,而且其思想是唯心的。因为从古至今,很多术士、算命先生都标榜他们是利用周易来进行推测的。对于这个问题,如果我们把所谓的“术士”们归于“扯大旗当虎皮”、“妓女也要立贞节牌坊”一类去看,就可以很轻松地化解我们的疑惑了。
其实,当我们还在拘泥于周易的唯心思想的时候,周易所阐述的“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却已经找到了这个世界的最基本的客观规律。所谓的“八卦”,即天(乾)、地(坤)、雷(震)、风(巽)、水(坎)、火(离)、山(艮)、泽(兑),其本源是所谓“一”,由“一”的自身的变化而发展为“八”,天、地等八种东西相互矛盾相互排斥而产生宇宙万物。周易以一种阴阳对立又统一的辨证思想,揭示了这个世界矛盾普遍存在的规律,这又与我们当今唯物辩证法的思想具有内在的统一性,难怪辩证法大师黑格尔也极其推崇周易。自春秋战国时期的儒、道、墨、名、兵、阴阳等各家,其思想无一不受周易的影响,而这些思想至今还是中华民族思想的各个方面。因此,对于周易因为充斥其间的唯心内容,我们完全可以使用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的方法,剥离其迷信的糟粕,取其思维的精华。
我认为,周易是来源于实践中的艺术与科学的原始启蒙,或许是来源于原始艺术(如文字)和原始科学的萌芽(如揭示对立规律)的一门实践,因此,那些认为周易是一部腻想之书的看法我认为是错误的,周易本身就是一部实践之书。今天的人们看周易,或许认为里面充满了迷信和怪异,但是当我们沿着时光隧道,进入3000年前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在那科学与文化都是混沌初开之时,周易的思想是多么的超前,并且引领着那个时代!
自原始社会古人对所狩猎回来的猎物进行分配开始,“管理”就开始存在,所谓的“管理”,即是一门科学,又是一门艺术,但按照当今著名的管理学大师的观点,“管理应是一门实践”,“管理”就是探究实践规律并用之于实践。自1769年世界上第一个企业诞生以来,企业管理随着诞生。但是真正使“企业管理”成为一门学问不过百年时间。企业是经济社会的细胞,企业管理是当今管理学所要研究的重要内容,从经验管理开始、经过科学管理到今天的文化管理,在社会经济加速发展的同时,我们的管理理论也是日新月异,但是无论怎样的变化,人、财、物,外部环境和内部因素都是企业管理所要研究的对象、内容和规律。而这些内容也恰恰是几千年前的周易所要努力揭示的。
周易中的“八卦图”、河图、洛书可以类比我们最早的管理模型;周易关于天地、阴阳、乾坤、否泰的理论,就是最早的SWOT优劣势分析;而周易中的“象数”和“义理”有着最早的“统计与分析”的启蒙;管理学讲求逻辑分析,而周易整个就是一部逻辑巨书,里面充满着归纳与演绎;周易的太极图充满着美感,甚至于麦当劳那个造型优美的“M”标志,这或许也是最早的CI设计;……
或许你会认为我的对比过于形而上学,是形似而神不似。
是的,你说得完全对。因为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一部至少诞生于3000年前的古书,是无法与几千年来不断发展的科学理论想比较的,而周易中充满着的许多占卜腻想文字,更加深了这一认识,这或许也是《周易》一书到底是不是“占筮”之书为什么争论了几千年而一直未得其果的重要原因。
另一方面,你说得也不对。这样的争论不会得到结果,因为我们看周易,更多的应从思维深处来看待,而不是从其表面文字去看待,内涵思维与表面文字的分离,应是我们看待周易的一个基本原则,这是我对周易的初步认识,也是本着这样的目的,也才有了我对古老的周易与当今现代管理的对比。
其实,人与社会的发展具有连续性,一个人一出生就会受周围文化环境的影响,而周易自其诞生以来,因为其对民族文化的影响,因此,周易自然也影响着当今我们每一个中国人。记得曾经有人说,我们每个中国人的大脑中都有一个“太极图”,就是一个很形象的说法。
中国的企业管理理论发展的时间很短,更多的是吸收和借鉴国外的先进经验,然而,任何一个有经验的管理者都会认识到,最好的管理实践就是要把先进的管理理论与企业和社会的状况恰当地结合起来,也就是所谓的管理要考虑人文特点。
周易中的“亢龙有悔”、“刚柔相济”、“物极必反”、“参悟其变”等等思想,也无一不对我们当今企业管理中超常规战略和权变思维有着极强的指导作用。
当今企业管理者对于“商道”一直是一个热门话题,商道就是做生意所要掌握的基本行为准则,李嘉诚就认为“商道即人道”,而周易本身就是讲的天地人三“道”,中国人自古以来,一直认为做生意要讲求“天时、地利、人和”,等等无一处不闪烁着周易的智慧之光。
因此,周易是一部充满着管理智慧的大书!
我一直在极力整理着我纷乱的思绪!
我一直想探究周易对于中国的企业管理者到底有什么影响,以及周易能给企业管理者带来什么启示。我们要研究古代思想对现代企业管理的影响,或许一部易经足矣!
我非迷信者,因为我对迷信嗤之以鼻;我也不是周易的研究者,因为我没有那么深厚的功力与时间。但是我是一个周易的“体验者”,因为作为每一个中国人,有意无意你都是一个“体验者”,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大脑里都有一个“太极”。而我作为一个从业多年的企业管理者,我对周易的认识和粗浅的“体验”,却从这个角度开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