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南克遭前辈批评
在格林斯潘的盛名达到巅峰状态之后,伯南克接手美联储,在戴上“金融骑士”(格林斯潘是金融“沙皇”)帽的同时,也接到一个烫手的芋头。2008年开年之际,伯南克忙得不亦乐乎,他一改美联储长期以来形成的渐进主义政策策略,又是大刀阔斧地降息、又是向那些经营不善的金融机构注资,力求挽狂澜于既倒,成就一番伟业。
美联储的使命。在美联储的网站、宣传册等媒体上,美联储向公众宣告自己的使命:联邦储备,是美国的中央银行,向国家提供一个安全、灵活和稳定的货币和金融系统(The Federal Reserve, The Central Bank of the United States, provides the nation with a safe, flexible, and stable monetary and financial system.)。美联储的任务最初由《1913年联邦储备法》规定,而最近一次对其详细规定则是《1977年联邦储备法修正案》。依据上述法律,美联储的任务是:“有效促进最大就业、稳定的价格以及适度的长期利率的目标。”因长期利率只能在稳定的宏观经济环境之下才能维持,所以上述目标常常被归纳为美联储的双重使命。换言之,美联储追求两个平行的政策目标:最大就业与价格稳定。也有一种理解:美联储的本职是为商业银行提供融资,货币政策应该独立于政府职能。美联储的责任是保证市场上有充足的流动性供应。保证市场流动性稳定、充裕,保护美元的内在价值。
美联储最近的一系列举动引人注目:
2007年9月18日,美联储降息50个基点,联邦基金利率降至4.75%。
2007年10月31日,美联储降息25个基点,至4.50%。
2007年12月11日,美联储降息25个基点,至4.25%。
2008年1月22日,美联储降息75个基点,至3.50%。
2007年1月30日,美联储降息50个基点,至3.00%。
2008年3月18日,美联储降息75个基点,至2.25%。
在短短的半年时间之内,美联储降息300个基点。这在美联储历史上也是非常罕见的。
3月10日,美联储向市场紧急注资2000亿美元。美联储联手其它央行扩展了其临时贷款渠道,以便向全球金融市场注入更多流动性。美联储将提供更多的资金并扩大可接受的抵押品范围。美联储将向债券市场一级交易商出借2000亿美元为期28天的国债,新的定期证券借贷工具(Term Securities Lending Facility)可接受多种抵押贷款证券作为抵押品,包括联邦机构债券、Fannie Mae与Freddie Mac的住房抵押贷款支持证券以及非政府机构AAA评级住房抵押证券。美联储将不接受评级不符合要求的证券。且一级交易商可在每周以投标方式获得国债贷款。此外,美联储还宣布,扩大与欧洲央行和瑞士央行的货币互换规模,将分别向这两家央行提供最多300亿和60亿的美元,分别较原来增加了100亿和20亿美元。
挽救贝尔斯登。2008年3月16日,贝尔斯登危机爆发后,美联储紧急通过一向有“救市传统”的摩根大通银行之手,将一笔为期28天的抵押担保贷款(作为一项具有标志性意义的收购,摩根大通和美联储将共同承担导致贝尔斯登破产的巨额债务除美联储通过其贴现窗提供正常的融资之外,美联储将为此交易提供特别融资。美联储同意为贝尔斯登的不易流动性资产提供高达300亿美元的融资。)注入贝尔斯登,使后者的流动性不至于枯竭。贝尔斯登公司(Bear Stearns Cos.)达成交易将自己卖给了摩根大通(JP Morgan Chase & Co.)。根据协议,每0.05473股摩根大通普通股置换1股贝尔斯登股票,收购价相当于每股2美元。两家公司的董事会都已批准该交易,根据贝尔斯登截止2月16日的总股本,其估值仅2.36亿美元。2月15日收盘,贝尔斯登的总市值约35.4亿美元。当天收盘价为每股30美元。该交易即时生效,摩根大通为贝尔斯登及其子公司的交易义务提供担保,并对其运营进行监管。除需股东同意外,该交易没有任何条件。此交易已获得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和美国通货检察局(Office of the Comptroller of the Currency)等监管部门批准。贝尔斯登股价在2007年1月曾高达170美元,但由于该公司因严重的资金短缺而不得不向Fed和摩根大通寻求应急资金以维持经营,其股价在3月15日暴跌47%。
美联储有非常堂皇的理由出手间接挽救贝尔斯登,因为,大家担心,如果这间危机四伏的投资银行找不到买家,可能会导致华尔街进一步深陷信任危机当中。一旦贝尔斯登这个清算商的资产负债表曝光,其交易数据将被华尔街上各神通广大的机构获取,它们凭本能就赶紧抛空所有这些与贝尔斯登相关的交易合约,疯狂抛售的趋势一旦形成,将发生多米诺骨牌般的连锁反应,那些原本就价格暴跌的抵押品将跌无可跌,而相关的参与机构的信用评级也将节节败退,因为“交易对手”不复存在而让大量本来经过对冲避险的交易全部成为“裸露交易”,到时候恐怕华尔街上的投行倒掉一半都有可能。
从1929年大萧条前的政府完全无视市场波动,到2007年,美联储几乎每隔数年必出手救市一次。美联储干预市场不仅频率急剧增加,而且手段运用幅度越来越大,注入单个机构的资金也越来越大。
在金融危机到来之后,伯南克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是,金融市场依然故我,没有出现根本的改善。伯南克的救市行为却为他招来了许多批评。
如论经历,保罗·沃尔克无疑是伯南克的前辈,而沃尔克作为“反通货膨胀斗士”的名声为他在全世界中央银行家中奠定了牢固的“江湖地位”。3月18日,美联储前主席保罗·沃尔克在一个谈话节目上对伯南克的做法提出警告:美联储史无前例的举措,不仅给美联储及其声誉本身引发了真正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改变了金融系统的结构。美联储在过去从来就不是一个存放过期食物的垃圾桶,甚至潜在的不良资产都不会有,不会为了借出流动性而承担风险。现在对美联储来说,是一个新起点。目前应该是美国政府,而不是美联储应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因为美联储应该是一个独立货币政策机构,其任务应该是维持适当的流动性供应,抵制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从坏账中拯救金融系统的特定部门不应该是美联储的作为。在这位反通货膨胀斗士看来,美国政府更应该担起重振金融市场信心的重任,而不是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美联储。
保罗·沃尔克对美联储的提醒算是非常客气的,他的批评让人想起1933年5月23日著名的议员麦克法登(LouisT.McFadden)对美联储的正式起诉,罪名包括:阴谋,欺诈,非法兑换等。这位对金融事务非常熟悉的议员在指控中说:“有些人认为美联储是美利坚和众国的政府部门,其实它是一家私有的垄断公司。为了他们自己、他们的国外客户、国内和国际投机者和骗子,富裕和贪婪的高利贷者的好处,来掠夺美国人民。那些黑暗的金融强盗们,正是那些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而从人家口袋里拿钱的人,正是那些到各州用金钱购买选票来控制立法的人,也正是那些控制着国际宣传机器来欺骗我们对他们过去的罪行让步并开始新的罪行的人。”
由此看来,我们心中神圣的美联储更像是一家公司,一家被少数人操纵的公司。现在,伯南克和他的同僚们正在大力介入那些以前央行不会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