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几日前看到易宪容教授的一篇博文，又想起“储蓄”这个话题。
【今年以来，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多次大幅下调基准利率，比如商业银行间隔夜拆借利率已经降至2.25%，而且据分析，美国这种降息的态势并不会停止。可以说，美联储的降息，意味着企业信贷成本下降，企业更有意愿从银行获得资金；意味着居民的存款更多地流出银行体系，从而增加金融市场流动性等。正因为这样，美联储的降息立即让世界股市一片飘红。至于美联储这次降息对美国经济的刺激作用有多大暂且不论，至少有国人表示，美联储的降息加大中国央行货币政策的难度，从而使国内央行利用利率工具的弹性越来越小。也就是说，面对美联储宽松的货币政策，国内央行货币政策执行难度越来越大。】
这段话来自易宪容教授的新浪博客文章《央行货币政策不需要看美国的眼色》，就这个标题来说，我个人赞同易教授的观点，中国央行不需要惟美国马首是瞻。我的观点就是货币管辖权就是政治管辖权，宏观经济就是政治，货币政策（r）是一个政治因子。如果一国央行惟他国是从，实际上等于选择了政治上的附庸地位，必然要表现出政府的独立性丧失。
现在我要说的是易教授在这段话当中表现出来的经济学理论关于货币流动性方面的问题。
《西方经济学的终结》专门讨论了“现金漏出”这个问题。由于货币量实际上根本不是一个问题，所以传统的经济学一直陷于错误的货币量理论不能自拔。《西方经济学的终结》给出的结论是“货币无量论”和“现金漏出”不是问题，漏出量是可以受银行系统自身所左右的。
由于受到错误的货币量理论的左右，西方经济学在宏观货币流方面一直讨论所为的经济体系的“内外”问题。例如，一个被称为“宏观经济学鸟瞰”的图示如下：
图中，所谓的“企业”和“公众”，其实应该更专业地称为“厂商”和“居民”，是两部门分析法当中对经济部门的划分。
这个图示也可以在很多其它西方经济学教材当中看到，但是一个匪夷所思的思维方式，它忽略了“经济”二字所涉及到的最基本的问题——所有制即所有权领域（或范围）问题。要知道，在一个经济社会当中，任何收入都是有所有权属的，这就是说，对于收入来说，只有“内”而没有“外”。那么，在“进水孔”和“出水口”之外是什么所有权范围？它回避了谁在注水，为何注水，如何注水（水的所有权赋权机制），为何公众或者企业愿意水流出自己的所有权领域，又流到了谁的所有权领域之内等等这些敏感问题。
开头引用易教授的一段话，其实就是这个图示的思维方式。
现实的货币流动问题是，企业从银行系统的贷款，实际上不属“现金漏出”，企业获得的往往只是“授信额度”，几千万几十亿的贷款，企业连一张钞票都不会见到，也就是说，并没有实际的货币流因为企业贷款活动而从银行流出，而银行用于给企业授信的贷款，还是来自于居民的储蓄。所谓的流动性，不过是银行系统内部在不同企业、居民帐号之间的数字变化而已。
要想清楚这个问题，只要把事情推到一种可以预期的极端情况就知道了——完全的货币电子化时代。在这个时代里，所有的货币，无论是居民的还是厂商的，都时时刻刻地处于“储蓄”状态，所不同的只是储蓄于何人名下而已。所谓的经济活跃程度，不过也就是这些帐户上数字变动的频繁程度，而总数量就是总储蓄就等于央行的货币发行总量，不会有任何变化。
经济学习惯视银行系统为经济系统的外生，实际上这个论点仅仅对央行成立，而不能够对商业银行成立。商业银行实际上不过是厂商中的一分子，一个特殊行业罢了，是地地道道的市场参与者和构成部分。假如“进水口”的来源和“出水口”的去向都是“商业银行”，很显然，“出水量”必然要大于“进水量”（出水量＝进水量＋利息），这是商业银行存在下去的惟一目的。
此时我们可以看到，经济学面临一个问题，即由于体系内部（厂商或者居民）不具有货币自生能力（权力），因此，以货币形态回流的“利息”从何而来？即便是依靠原有的储蓄支付利息，“进水”与“出水”的前后，体系内部的水的存量（储蓄）一定是在不断减少的，最终在几个流程之后必将枯竭。《西方经济学的终结》已经用最简单的四则运算严格论证这个体系的不可运转性。
那么换过来，假如“进水口”的来源和“出水口”的去向都是央行，就回到上面的那些个问题上面了，即做为一个经济体系的外生，央行为何注“水”、向谁注“水”、是不是要求加息回流、为何不要求回流或者经济体用什么支付回流的利息等等。
不要以为搞清楚这个问题仅仅是经济学货币理论上的问题。传统经济学的货币理论上的漏洞，实际上就是市场经济进程当中厂商敛聚财富的渠道。现有的货币体系机制，实际上就是一个厂商巧妙占有居民劳动的机制。因此，要堵塞这个漏洞，实际上就等于是堵塞了厂商敛财的渠道，这无异于一场宏观经济的地震或说是政治风暴。
有人朦胧认识到其中问题，提出“按人头发放货币”甚至“货币是穷人贫困根源”“取消货币”等观点。但是，就像前面谈论俄罗斯先污染后治理的政治路径时提到的政治两难一样http://www.aihuau.com/Article/Archive/2008/4/12/108972.html，经济学理论面临的问题也是两难的：不修补货币理论就会酝酿和爆发货币体系的危机；而修补货币理论就会引发整个市场经济的危机。
修补抑或不修补，这是个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