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中国有多少热钱?热钱在哪里?热钱是什么?
这就像在漆黑的屋子里追一只黑猫。它的轮廓、动态及起因,让人更加神秘和不可捉摸。 就在这个时候,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的张明博士发布了一份“警报”:运用调整后的外汇储备增加额减去贸易顺差与FDI,再加上贸易顺 差与FDI中可能隐藏的热钱的方法计算,2003年至2008年第一季度,累计流入中国的热钱为12032亿美元,热钱在中国的累计收益为5510亿美元 (以2008年3月31日汇率计算),二者之和为17542亿美元合136828亿人民币 ,约为2008年3月底中国外汇储备余额 的104%。一旦爆发金融危机,当前的巨额外汇储备未必如我们想像中的那么充足。 于是,热钱在阴谋论者的眼里犹如一只嗜血如命的怪物,是有组织有纪律地颠覆一国金融市场的罪魁祸首。再联想当下的中国宏观经济,通货膨胀、本币 升值、金融业加速对外开放,似乎与当年日本、泰国的金融危机以及目前的越南危机前奏极其相似,惟一不同的是中国的资本项目并未开放,但是依赖投资、出口维 系的高增长模式存在着诸多矛盾,除了经济结构亟待转型外,腐败和体制弊端使得经常项目下涌入的各种热钱源源不断,从而数量、规模至今仍然是个谜,依靠简单 地假定和数据推算仍然不能揪出这只“黑猫”,况且热钱在我国究竟是一个什么模样谁也不知道。连社科院的统计者自己也承认这些假定有一定的问题,有可能偏离 现实,多计少算不可避免。但是,有一个粗略的估算和揭示热钱流入途径,总比在“黑屋子”里“黑摸”强,况且其警示效应和提醒这个持续30年高增长的国家未雨绸缪,是很有必要的。近期,中央高层率领外汇局、商务部和海关总署的同志分兵几路赴沿海各城市调研外贸金融,除了调研、督促经济结构转型外,查访热钱、协调管理跨境 资本流动可能是重中之重,并从某种程度上将防范热钱等同为防止中国经济的大起大落。如果仔细浏览国家外汇管理局的网站,就不难发现,外汇管理局联合商务 部、海关总署颁布的《出口收结汇联网核查办法》(决定自2008年7月14日起对出口收结汇实行联网核查管理),这可能是此行调研的最大成果。由此可见, 热钱已经成为决策层高度关注的焦点。
首先,我们来看看对热钱的定义。热钱Hot Money/Refugee Capital , 又称游资或叫投机性短期资本,只为追求最高报酬,以最低风险在国际金融市场上迅速流动的短期投机性资金。国际间短期资金的投机性移动主要是逃避政治风险, 追求汇率变动、重要商品价格变动或国际有价证券价格变动的利益,而热钱即为追求汇率变动利益的投机性行为。当投机者预期某种通货的价格将下跌时,边出售该 通货的远期外汇,以期在将来期满之后,可以较低地买进即期外汇而赚取汇兑差价的利益。
但是,流入我国的热钱就不能按照如此简单的定义来界定,如果按照纯粹的短期流进流出来看,可能数目不足为虑,但是很多热钱流入后变成了冷钱,趴 在银行的账户上择机而动,由于股市和楼市的萧条,以及人民币升值预期和经济高增长势头没有发生根本改变,这些热钱不会快速流出,从而在时间属性上改变了投 机性短期资本的特征,也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了跨境资本监管者的眼睛,一旦形式发生逆转,短期看不到希望,预期发生变化,这些钱会立即恢复热钱的本性,快速抽 逃。
另外,中国经济在改革开放30年来,积聚了大量的外资,大部分外资在高增长的诱惑下只进不出,滚存利润再投资是他们一贯的经营模式,可如果中国 经济出现了大的拐点,高增长结束、资产价格回落,人民币升值到位、美元加息,到时这些所谓的长期投资也会变成热钱,会“携妻带子”逃离中国,包括中国境内 的资本也会随同“热钱”一起出逃,从而中国目前这个日渐销蚀、不断增长的巨额外汇储备,到时真有可能很难应付,一旦出现支付危机则后果不堪设想。
对此,笔者曾与几位朋友交流意见时,他们不但担忧中国的巨额外汇储备实际价值在不断缩水,更担忧巨额外汇储备长期蒙蔽监管者的眼睛,导致热钱风 险积聚,净流出缺口越来越大。陈旭敏认为,中国外汇储备的负债每天都在自然地吃掉它的资产:自2005年以来人民币大幅升值,而美元贬值,这将在两头挤掉 中国的外汇储备。比如,一亿美元在2005年7月人民币汇率改革前换8.27亿人民币,如果人民币升到“6”之后(排除这期间的资产溢价和利息收益),仅 汇兑收益就达27%左右,这就意味着出去时这笔钱可以多换27%的美元出去。换句话说,中国外汇储备就缩水了27%,如果外汇储备越大、升值越多,中国的 外汇储备损失就越大。还有,相对于目前这些外汇储备在国外4%左右的收益,而这些外汇储备对应的资金在中国的无风险收益每年就可以达到12%,如果再有资 产溢价和投资利润,则回报率更高,这些外汇储备在国内对应的资金一旦要流出去时,再与4%一抵之后,又会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净流出缺口。因此,对于这种假设 中的支付危机也得防患于未然。
其次,目前中国股市暴跌、楼市萎靡,热钱究竟藏匿何处?
有人说,热钱只要将美元换成人民币存款就可以获得10%的升值和2%的中美利差,不用做任何投资就可以获得12%的无风险收益。因此,中国股市 的暴跌和楼市的萎靡对热钱影响不大,外资早都在股市和楼市高位逃顶了,被高位套牢的都是中国投资者,目前大多趴在银行账户中的热钱正在等着新一轮抄底的机 会。
除此之外,在“两防一紧”的宏观调控政策背景下,高额的存款准备金率使得一些小银行吃不消,加之A股市场萧条,导致房地产企业在A股上市融资的 路被堵死,从而一些小型房地产企业面临着资金链断裂的危险。这时,一些游资和外资则通过他们的合资企业向国内企业提供“融资”、过桥贷款等服务,表面上发 扬了“救死扶伤”的白求恩精神,但实际上他们不但获得了高额利息,而且这种“内紧外松”的货币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央行的“从紧”政策,如果再不及时切 断此路,央行继续傻乎乎地提高存款准备金率和加息,反而给外资拓宽了投资出路和变相提高了风险溢价,这会苦了国内的银行和企业,使得国内银行支付能力逐渐 不足、国内高利息融资的企业被压榨的奄奄一息,这样不但加剧了内在风险,如若出现外资出逃,内忧外患会同时爆发,而且单一的“紧缩”型货币政策会出现失 灵,到时恶性通货膨胀将会肆无忌惮。
再者,人民币资本项目并未对外开放,热钱却在中国如入无人之境,热钱究竟从何而来?
显然,大部分热钱是通过经常项目流入的。其中,在贸易顺差和FDI中流入的热钱,主要是通过出口高开发票、进口低开发票的转移定价等策略,此外 一些企业还常常使用预收货款、延迟付款,甚至伪造贸易合同等手段,使得热钱通过贸易渠道畅通无阻地流入国内。那么,现在我们所谓的贸易顺差有严重的水分, 用“外汇储备增加额-贸易顺差-FDI”的方法估算出来的热钱仍然估计不足,而且这种里应外合的方式是热钱输入的主干道。
同时,香港居民到深圳存款和港币与人民币兑换的额度较大,也给游资进入中国创造了方便之门。
还有人说,目前流进来的热钱大部分都是海外华侨的钱和贪官污吏转移出去的资产,只不过是变了一个FDI的身份进来而已。而在这个过程中,国内的银行、海关和监管部门等能让其大摇大摆地进来,那么到时开绿灯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另据媒体的报道称,一些狙击越南等亚洲其他国家的西方游资又开始转道中国,在这种情况下,管理游资的流进流出、加大境内资本管理、建立危机防火墙实有必要。
最后,究竟应该如何防范热钱?
显然,在对待这种非正常渠道流进的热钱时,也应该采取非正常和更加严格的措施,对于合法流入而违规借贷的外资一旦发现,一律没收。一些参与过桥 贷款和高息融资的企业也可积极举报,如果举报检查后发现确实属于违规投资,则可以给举报者豁免一半“融资”债务,另一半上缴国家,只有这样的奖惩制度,估 计会遏制热钱的违规借贷。
从目前决策层调研的情形来看,外汇管理局已经采取了积极的措施,如实施出口收结汇联网核查,通过将企业出口收结汇情况与其海关货物出口情况加以 核对,有效甄别货物贸易项下资金流入的实际贸易背景,以保证出口及其收结汇的真实性和一致性,但这仍然处于对热钱的了解和检查阶段,对于存量热钱并没有行 之有效的管理办法。
因此,除了严管热钱流入外,采取差别征税制度等方式来管制热钱流出也迫在眉睫,这样不但可以避免因热钱大规模流出而导致支付缺口,同时可以打消 一些准备进来和刚进来的投机热钱,也会间接缓和M2和输入型通胀的压力。但前提是,要严格打击外贸腐败通道和取缔狼狈为奸的热钱进出通道,否则这些违规热 钱依然会悄无声息地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