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报》发表对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经济研究所研究员李琨的文章,指出大小非减持是市场持续调整的重要原因,股市问题主要是制度因素引起的,仅凭市场运行之力无法解决,李琨提出的解决方案是建立规范的大宗交易平台和对“大小非”征收暴利税。
大小非减持所引发的恐慌性杀下跌,仿佛让我们重回国有股减持时代。两者的核心问题是一致的,即同股不同权的股票在同一个市场上以相同的估值交易。大小非的要害不是超过市场资金的承接能力,而是逾越了市场交易法则,市场恐惧、下跌,正是市场的理性反应。金融市场有劣币驱逐良币的说法,此言用于股市,就是大小非驱逐二级市场的投资者。将股市下跌的责任强加到二级市场投资者的身上,是不负责任的强盗逻辑。
难得的是,李琨在关键处说了实话:“大小非”所持股权,是传统计划经济体制下资源配置的结果,没有经过市场环节。李琨的言下之意是,大小非不是市场正常的风险溢价,而是计划经济时代的行政配置资源的产物,不能把大小非与市场风险投资获利混为一谈。
李琨说对了一部分,许多国有控股的大非是行政配置资源的产物,而股改之后产生的增量大小非则是权贵资本的产物,他们以风险投资为名,行剥夺二级市场投资者之实。
大小非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为保证国有控股权而赠送给国有控股股东的低价股,另一部分是经过风险投资获得的风险溢价,后者获得溢价有一定的合理性,前提是以资金承担风险,由市场定价。
反观许多上市公司,不仅国有控股部分股权获得价低到出奇,即便是风险投资与职工股部分,同样不合理。以宁波银行为例,在上市几乎成定局的情况下,向内部人输送低价股份。宁波银行内部职工股的溢价高到批量制造百万富翁,使宁波银行的二级市场估值体系彻底失效。宁波银行的情况,就是中国股市的缩影。
很清楚,这些低价甚至无偿赠予的股份,是股市的制度性输血机器。这一输血管道目前还在工作,股改后增量的大小非不是更少了,而是更多了——从2006年下半年到2007年,是中国股市有史以来IPO融资最多的年份,一年半上市的近200家新公司中,发行A股公众股约750亿股,而200家公司总股本合计高达1.3万亿股,除去部分公司有H股以外,至少诞生了1万亿股增量大小非。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二级市场投资者的恐慌如野草蔓延,愈演愈烈。
从这个逻辑推演开去,所有以低成本在资本市场圈钱、破坏二级市场价格体系的行为,与大小非都是一丘之貉。比如去年有国有控股上市公司整体上市热,而类似于一航集团旗下虽有数家上市公司,为满足现金流的要求,却逆向而行提出分拆上市,意图推出更多的旗下上市公司,进行二次圈钱,上市之后卖壳或者整体上市,则是三度圈钱。资本市场被这样的上市公司败坏。
解决大小非问题,就是解决中国股市最核心的同股不同权问题,股改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切不可一劳永逸地躺在股改的功劳簿上。
目前提出的大小非解决办法包括纳入大宗交易平台,提出强制性现金红利政策,建立平准基金,征收资本利得税等。大宗交易的目的是将大小非剥离二级市场,在批发市场寻找自己的价值中枢;强制性现金红利的办法,能够迫使习惯性圈钱的上市公司对所有股东尽到起码的信托责任,对有投资价值的上市公司是利好。这两种办法是好办法,推出平准基金则是用纳税人的钱为大小非买单,征收资本利得税可以部分恢复市场的公平,但不能解决资本市场的出血症。如果政府不出手止血,那么,只有将这些滥竽充数的上市公司打回仙股原形,市场才能恢复投融资功能。
由于大小非的存在,中国资本市场丧失融资功能,中国经济迫切需要的创业板迟迟不能推出,人们担心创业板成为硕鼠的粮仓。更可怕的是,这些公司破坏了风险投资的名誉,误导投资者将风险投资等同于大小非的利益输送,使中国风险投资刚起步,就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信用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