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5日和10月8日,央行两次下调利率和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率,其中10月8日宣布从10月9日起,一年期人民币存款利率下调0.27个百分点,其他期限档次存贷款基准利率也相应调整,从10月15日起下调存款类金融机构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这是央行6年以来连续两次降低贷款基准利率和近9年来连续第二次下调存款准备金率。这一政策趋势意味着宏观调控政策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以及货币紧缩政策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这一变化预示着金融政策出现了变化的拐点。
一、货币政策的未来走向将是反滞胀
面对宏观调控、抑制通货膨胀所带来的可能的滞胀,理论界一直保持较高的警惕,2002年2月21日以来,我国银行的贷款一年期基准利率从5.31%上升到7.47%,提高了10次,特别是2007年3月以来的宏观调控和货币紧缩,贷款基准利率提高了6次,从6.39%提高到7.47%。虽然生活资料价格指数连续回落,但生产资料价格的高企仍然预示着通货膨胀形势依然严峻,而同时经济发展已经出现明显的减缓迹象,据统计,上半年,全国国有企业累计实现营业收入10.29万亿元,同比增长25.98%,实现利润7409.35亿元,同比仅增长1.71%,增幅比1-5月还下降了0.07个百分点。摩根大通中国证券市场部主席李晶昨天表示,在经历了2007年利润的创纪录增长后,中国多数行业的公司首次出现利润增长减速的迹象。国家发改委专家王建认为,从最新的资料来看,2008年第一季已经出现高通货膨胀低经济增长的势头了,未来经济可能会加速下降。今年以来,由于经济形势的不确定性加大,投资增长开始回落,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上半年,城镇固定资产投资58436亿元,增长26.8%,加快0.1个百分点;与1-4月的增幅持平。分地区看,东、中、西部地区城镇投资分别增长22.4%、35.3%和28.6%,中西部投资增速明显快于东部。可能是因为西部地震后的重建投资。东部投资者目前正在估量外部经济放缓、通胀率提高和原材料成本上涨的影响。政策性紧缩、美国次贷危机的影响和经济发展自身规律形成的自然减速的叠加,将造成经济增长速度的过快回落,同时投资增长的回落对未来经济发展的滞后影响也不可低估。2008年7月25日结束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下半年宏观调控政策是“把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控制物价过快上涨作为宏观调控的首要任务,把抑制通货膨胀放在突出位置。”使我国的宏观调控政策从“防止经济增长由偏快转为过热、防止价格由结构性上涨演变为明显通货膨胀”“双防”变为“一保一控”。对经济增长的态度由“遏”转为“保”,通货膨胀问题的重要性从“首要任务”降格为“突出位置”。而官方“从紧的货币政策”的提法已经看不到。这次的降息和降低存款准备金率事实上是政策面反滞胀重点的体现。
二、保证经济适度增长将成为未来经济政策的基本点
在这一轮宏观调控过程中,中央政策与地方经济发展的搏弈达到了历史的最高点,重点是经济的增长。
首先是江苏、浙江等地的企业破产潮。江浙沪历来是我国经济最好的发展区域之一,而在这一次的宏观调控中,首先出来的竟然是江浙的破产潮。江苏银监局调查显示,有30%左右的中小企业已陷入停产或半停产、信贷资金供给缺口约为30%。温州中小企业促进会会长周德文认为,目前温州民间金融借贷规模已经突破600亿元,而此前这一数字还只是400亿元。
其次是调控重点行业的新闻冲击。房地产行业是我国这次宏观调控的重点行业,随着宏观调控的实施,资金流动性缺口对房地产商形成巨大的冲击。从7月份开始,伴随着房地产商承受极限的将至,深圳房贷断供的新闻出笼了。中国新闻网7月14日报道,深圳房价持续下跌,房子已经成了负资产,一些房主选择把房子扔给了银行。随后,“深圳千亿房贷断供”的惊人消息广泛流传,某电视台知名经济栏目播出调查节目,认为深圳房价下跌及楼市缩水,将导致“断供潮一触即发”。而中国人民银行深圳中心支行的数据显示,5月末个人住房贷款的不良贷款余额13.36亿元,不良率仅0.67%。显然,深圳的断供现象并没有外界热炒的那么严重。
其三是中小企业生存论。中小企业融资难是一个历史的问题,而在宏观调控过程中更加剧了中小企业的融资难度。这次是国家发改委,据国家发改委中小企业司发布统计结果显示,相当部分中小企业面临资金链断裂等困难,全国约十分之一的规模以上中小企业在今年上半年工业增加值增长率接近30%,较去年同比减少15%。据初步统计,全国今年上半年6.7万家规模以上的中小企业倒闭。作为劳动密集型产业代表的纺织行业中小企业倒闭超过1万多家,有2/3的纺织企业面临重整。可见,行业主管部门也成为行业应对调控政策的政策支持者,从而导致行业、行业主管部门、地方政府形成统一的利益共同体,对宏观调控政策进行整体搏弈。
这次降息和下调存款准备金率表明在多方利益群体的搏弈下,决策当局对经济出现下滑风险的担心,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央行在经济增长和抑制通胀之间的目标取舍,更多地选择确保经济增长的目标。而单边下降贷款利率无疑是为了缓解企业成本上升压力。
三、货币政策将更多体现为零活性的特点
在宏观从紧的货币政策实施时,众多理论工作者就提出在强化宏观调控刚性的同时提高调控的针对性和灵活性。这次的央行举措从有保有压的角度体现出了更多的灵活性。央行的这次公告称,这次的调整是为了贯彻党中央、国务院对下半年经济工作的部署,解决当前经济运行中存在的突出问题,落实区别对待、有保有压、结构优化的原则,保持国民经济平稳较快持续发展。在具体作法上是,下调一年期人民币贷款基准利率0.27个百分点,其他期限档次贷款基准利率按照短期多调、长期少调的原则作相应调整;存款基准利率保持不变。表现出货币政策操作的灵活性。
四是让国有大银行承担更多的调控职责而中小银行承担市场职责
在今年初,我就提出采取抓大放小的政策,对五大国有银行采取严格的信贷规模控制,以从整体上控制货币投放和信贷投放,实现从紧的政策目标。五大国有银行作为国有银行、作为银行业的命脉支柱,客观上要求承担更多的宏观调控的责任,通过对五大银行的严格信贷规模控制实现对信贷总量的控制。对其它中小商业银行实施严格的资本约束和流动性管理,资金自求平衡,坚决不允许出现流动性风险,从而解决市场活力和市场的灵活性。目标是大银行控制信贷总量,中小银行提高对中小企业的支持能力和市场活力,解决一管就死一放就乱的总量,在控制总量的前提下提高市场的活力。通过中小商业银行的弹性政策将促进中小企业和民营经济的健康发展,从而恢复和支持经济的活力。这次的央行调整,工商银行、农业银行、中国银行、建设银行、交通银行、邮政储蓄银行暂不下调存款准备金率,其他存款类金融机构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下调1个百分点,汶川地震重灾区地方法人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率下调2个百分点。表明央行的货币政策更务实和讲究效率。
整体来讲,面对通货膨胀得到有效抑制的政策效应,面对国内各利益主体的搏弈态势,面对央行新出台的措施,可以看出下半年及明年的宏观调控政策将体现为以下特点:放松将成为主基调、综合平衡成为政策的主导、产业升级将成为重点、货币政策将有保有压、财政政策将发挥更积极的作用、民间金融合法化的尝试进一步扩大、房地产行业将进入调整并产生三大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