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大风暴席卷世界,并且正在向纵深发展!美国朝野也弄得手忙脚乱,改革国际货币和金融体制之声不绝于耳,但美国不一定就此“服输”;国际协商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开,可以得到一些沟通,也很难拿出一个立竿见影的办法;呼吁中国出手救市的呼声甚嚣尘上,但金融危机不会“一救(市)就灵”,世界金融危机不可能一下子平息,其后遗症将持续相当时间。美国目前还很强大,不会就此倒下,但会每况愈下,走向没落!
美国走的是“金融致富”模式。凭借美元是世界货币的特殊地位,以虚拟经济推动实体经济;美国金融衍生品又多又怪。一个实体经济体经过重重“衍生”,到最末端的衍生债券为止,市场总价格平均达到原价值的14﹒5倍。美国靠的是透支消费、透支需求、债务投资,推动经济发展。经济中泡沫大量存在。美国的制造业只占美国GDP不到1/6,如果除去暴利的军工业,所剩无几。美国可以出口的是高科技产品和军工品。可是为了遏制中国,又不让这些产品出口,所以美国的贸易逆差是很难扭转的。我们对美国的出口又占大头,为了维护自己的出口,不得不大量购买美国的国债,我们的汇率制度实际上也已被美国“绑架”,于是持有的美国国债越来越多,近两个月又增持500亿美元。这些国债又不能抛,就这样把自己与美国捆在一起,不知不觉掉进了美国没落的漩涡。
有人说,我们现在有那么多的储备,购买美国的国债还可能是降低中国外汇储备风险最好的方式。做出这样结论的前提是美国不衰退,美元随时可以抛售,而完全忽略了美元的特殊背景。
最近有一篇文章“美国早已资不抵债,世界抛弃美元之时就是美国破产之日(载2008年11月10日中国经周刊钮文新文),说得很好:美国早已资不抵债,世界抛弃美元之时就是美国破产之日。
布雷顿森林体系垮台后,美元取得了国际货币地位,开始时美元有与黄金挂钩的规定,后来是美国总统尼克松废除了布雷顿森林体系中35美元与一盎司黄金的自由兑换的约定,引发了美元危机。这场危机让世界苦不堪言。当美元发行踢开了黄金约束后,美国的经济就变为债务经济模式,概括来讲就是,美国不再需要一般性实业企业,除食品以外的一般消费品和一般性工业设备外,其它商品都从国际市场购买,并借此向世界输出美元;其他国家为了国际贸易结算顺利进行,不得不持有相当数量的美元储备;为了美元储备保值,这些国家又不得不去购买美国的债务或其他所谓安全的美元资产。于是形成了这样一种模式:美国印刷钞票去外国买东西;美国买东西花掉的美元,通过出售美国债务(国债或公司债)重新回到美国本土。美元就变成美国政府或公司可以任意支配的现金;这些现金被用在美国人身上,使他们有能力去消费那些从外国买来的商品;美国商人通过在本土出售外国商品而获得收入,然后继续购买别国的商品。如此往复循环。只要美元国际结算地位不变,外国永远需要美元,美国欠债就不需要还。最多付点利息,付出的利息还可以在美元贬值中得到补偿,甚至还能赚回一笔。美国的经济也发生变异,美国就把一般性商品生产企业赶出美国,金融、高科技以及军事工业变成了美国经济的立命之本。从20世纪90年代到现在,美国GDP共增加4万多亿美元,其中制造业占比不到10%;制造业在GDP中占比,从1990年的27%下降到目前的18%,服务业在美国GDP中的占比高达80%。如果美国不让高科技产品和有竞争力军工产品出口,美国可用来与中国交换的产品不多了,所以美中贸易老是逆差。国际上公认的安全债务率为60%(负债总额与GDP之比),而美国债务率是81﹒16%,但这并非美国的真实债务,美国的真实债务可能高达53万亿美元,接近世界2007年全球的GDP。美国普通民众的负债(住房负债加消费负债共计14万亿美元,相当于GDP的101%,平均每人7万美元。2007年美国房地产住房抵押贷款市场规模达11﹒5万亿美元,相当于GDP的83%。这种过度信用支撑下的房地产泡沫,本质是金融泡沫。据《华尔街日报》2008年10月23日报道,美国将有1200万人将因为房价下跌而破产,占全部供房者1/6。我所以不厌其烦引述这么多数据,是想说明美国这种寅吃卯粮、靠借债发展经济模式是不可持续的,美国没落的漩涡已经生成。我们必须清醒地预料到,市场经济是信心经济,一旦美国失去美元国际货币的地位后,人们的思想将出现大震荡,世界经济将发生“大地震”,我们将付出巨大代价,甚至遭到灭顶之灾!
我不否认我们这种做法,对美国有某些牵制作用,但蕴藏着巨大危险。美国利用美元的特殊地位制造了这场金融危机,它的制度基础是新自由主义和建立在霸权基础上的世界货币体系,这种没落的思想和没落的国际货币体系,都不值得我们为之抛头颅,洒热血!
美元危机是未来最可怕的危机!我们不可能帮助美国不衰退,只希望美国能和平衰退。
我们不可能阻断世界金融危机的扩散。
这次金融危机爆发以后,美国以及西方各国都大声疾呼,期待中国出手救市。为了维护世界金融秩序,我们当然责无旁贷要积极参加救市。问题是怎么救,是拿出几千亿美元就算完事?肯定“不行”。理由有三:①外汇储备不是财富,只是央行通过发行基础货币或在国内市场发行债券换来的净投资和贸易入超,是用来保证商品进口和支付外债的备付保证金。现在很大一部分是以债务形式存在的,早已借出去了。6000亿美元(据说现在已增至7500亿美元)为美国政府的各种债务,4000亿美元左右为“两房”的住房按揭贷款债券。我们现在有1.9万亿美元外汇储备,如果外汇储备中以美元占70%计算,折合1.36万亿美元,若算上划给中投公司的2000亿美元,还能再拿出多少现汇?②美国2007年美国人均收入45846美元,在西方列强中名列第一;其GDP总量13.84万亿美元,占世界经济总量的25.5%,他们并不缺钱,我们也代替不了。实际上美国只要放弃遏制政策,放松高科技产品出口限制,美中贸易这点逆差很快就能解决;美国的赤字很大,只要阿富汗、伊拉克这类战争不打,财政上这点赤字也可以很快补上;美国财政支出结构调整的潜力也很大。美国国会对西藏问题做出了一次又一次决议;美国法院对同性的可不可以结婚讨论了四年,才做出决定。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如果省点钱,用来缩小财政赤字,潜力大得很;③这次金融危机是放任自由的金融制度造成的,如果这个制度不改革,现在帮它修补好,今后出的问题会更大。
美国的金融危机现在还看不到底。美国和其他资本主义国家走的都是“金融致富”路,刚才说了,西方世界金融衍生品都是又多又怪。一个实体经济体经过重重“衍生”,到最末端的衍生债券为止,资产价格越来越大,美国资产市场总价格平均会达到原价值的14﹒5倍,实在是烂发!报上说,巴菲特预警:还有“信用违约掉期”(CDS债券,诞生于1994年摩根大通)这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没有爆炸。据中国日报9月19日报道,AIG(即已被美国财政部国有化救活的国际集团)在报“病危”时,估计CDS债券的市场总额约为62万亿美元!这次金融危机触及究竟会有多深,现在已经暴露了多少?目前还是一个未知数。英报文章说,将有三种国家将成金融危机牺牲品,巴基斯坦、匈牙利、乌克兰都排上了!当今各国政府张口就是几千亿美元,投下去后,如同泥牛入海。这次金融危机真是深不可测,我们救得了吗?
美国的金融危机不是纯技术性失误,而是制度性缺陷造成的,金融危机一定会向实体经济扩散。特别是美国这类“寅吃卯粮”的国家,金融危机不可能不向实体经济扩散。美国对内推行透支消费,意在收买人心;对外奉行侵略政策,推行霸权主义,两者似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改正都很困难。前些日子,欧美股市都有所好转,现在又发生剧烈波动,近几周来欧美银行几乎停止了贷款业务,股市进一步下跌,金融危机加速向经济危机转变。现在欧美各国政府连连出手救市,国际协商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开,可见问题的严重性。特别值得我们关注的是,从美联储向摩根大通提供290亿美元,作为收购贝尔斯登的融资开始,到拨款3000亿美元给联邦下住宅管理局(FHA)管下建立专项基金;从注资2000亿美元国有化房利美和房地美,到7000亿美元救市方案出台,此后又贷款挽救实业公司,美国救市成本不断加码,有估计最后成本可能超2万亿美元,最近通用公司又找上国会门来了!美国金融危机的底在那里?美国会不会利用其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特殊地位,将危机向全球转嫁?到那时,我们化了几十年辛辛苦苦赚来的那点外汇会不会化为乌有?
有人说我们可以趁机替代美国去当主角,我们当不了主角,我们也不要硬挤进去争当主角。
我们要积极参加救市,但不是为了挤进去做主角;我们不可能阻断金融危机的扩散,我们只能采取措施削弱这场危机对我国经济社会的传染,以保证我们国内经济社会的稳定,保证我国经济能够维持一定速度的增长。所以我们要立足于把自己的事管好;中国只有拯救了自己,才能拯救世界;中国能够对地区和全球稳定做出的最大贡献便是维持高速增长。中国经济对依赖程度已经高达60%,我们现在因受美国金融危机的影响,许多出口企业的产品出不去了!产能过剩状况进一步加剧,企业倒闭、工人失业的大量增加。虽然我们已经采取措施,帮助这些企业渡过难关,但只是起步,负面影响将会很快波及上游产业。我们对自己的困难切不可低估。如果这些问题解决好了,我国经济仍能照样高速发展,就会给世界人民一个“信心”,也给世界发展一个安慰和启示。我们通过支持企业的资本输出和出国并购,可以支持国外企业渡过难关;我们也可以通过扩大进口,拉动世界经济发展;中国是一个有实力的大市场,如果内需扩大了,就能为世界经济发展持续做出贡献。
如果说我们也发生了危机,但发生的是与美国不同的危机。美国的金融危机是由自由放任的金融制度引起的危机,我们是因为经济发展对外贸依赖过大而引起的危机。所以,要救世界金融危机的“市”,要先救中国自己的“市”;救市要从扩大内需、调整生产方式,实行扩张性的经济政策。
国务院出台十项政策,快、重、准地扩大内需。实行积极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配以经济政策,内容全面,力度强大,针对性强,又是全国总动员,效果肯定将有非凡表现。如果我们能拿出一笔外汇,大力支持企业走出去,打入世界市场;支持企业更新设备,购买适用的新技术、吸收顶尖人才;或者投资一些成长型跨国公司,入股分红;或去购买中国企业、银行在境外发行的以美元或港元计价的资产,兼并美国政府在美国以外的优质资产;趁机增加石油等资源性的储备,这不仅比买美国国债风险要小,我们还可以借此机会使我国的竞争力更上一层楼。
我们还要趁机总结经验教训,吃一堑,长一智。上一阶段,动荡最大的是三个方面:
一是汇率动荡大,弄得出口企业不知如何是好。这次金融危机爆发以后,再造世界金融体制的呼声很高,欧盟已提出了新方案,要动美国的霸权,预计美国不会束手就擒。但是世人已有共识:这次金融危机确是美国滥用美元的世界货币地位,推行自动放任金融制度闯下大祸,致使世界遭到巨大损失。加强金融监管建立没有货币霸权的全球货币体系和强化包含有约束力的规则以及监督和制裁措施已成各国共识。结算货币多元化趋势已经迅速展开。28日,温家宝访俄期间中俄签署能源合作协议,商定这项石油交易由本国货币结算,开创了在全球建立多元化货币体系的一次实践。昭示着构建国际金融新体系再一次摆上各国政府的议事日程。世界上现在已在采用的汇率保险合约办法、汇率套期保值制度等紧锣密鼓展开,我们也要接受教训,一定要使企业在外汇治理、透明度、银行监管诸方面都有大的改进,尽力减少汇率过分波动。
外汇制度改革的另一方面是结、售汇制度,我们现在已将强制结汇制改为自愿选择制,此外在外汇管理上也要作相应的改进。现阶段,我们的汇率调整采取了渐进式,这个办法有利有弊。虽然有利于企业预测、管理,但也容易被投机商利用,助长投机活动。对冲基金们借机兴风作浪,把我们弄得终日不得安宁。看来,汇率管理也要有更大的灵活性。
二是中小企业动荡大。这一阶段,中小企业倒闭的很多,有外部因素,但更多的是我们金融体制有缺陷。中小企业贷款难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在构建支持国家内部发展的国际贸易关系中,这是必须解决的关键议题。最近小额贷款公司出台了,有望缓和中小企业贷款难,但还不能替代金融体制改革。这类小额贷款公司局限性很大,它的主要股东可能都是银行的贷款户。严格地说,这类小额贷款公司只是某些金融机构的代销点,代替不了解放民间借贷的作用,贷款也很难惠及微型企业。所以从根本上说还得扩大中小型金融机构,解放民间借贷。与此同时,还需借机发展信用担保机构。现在有许多地方从财政中拿出一块资金充实中小企业担保基金,这是好办法。
通常房地产都是各国的支柱产业,这次金融危机也从房地产中爆发。据报上资料,14个发达国家中家庭住房资产总额按时价计算为60万亿美元,相当于这些国家GDP总额的2﹒2倍,全球GDP总额的1﹒1倍。如果套用经合组织计算出的背离率,那么其中20万亿美元都属于过高估计了的价值,相当于全球GDP总额的1/3。从这个数字看,这次的金融风暴就不容易很快平息。我们已采取了措施,但影响并没有消除,值得我们倍加关注。我们现在要做的,一是不要使房地产价格波动物过大,过度冲击金融业;二是加快经济适用房建设,把低收入人的住房问题解决好,使房价波动不影响到基本群众的生活问题;三要加快建立住房准备金制度。
三是资本市场动荡大。我们迫切需要重建我们的资本市场。我们经济发展的基本面是好的,我们财政收支状况好得很,我们大部分上市企业的基本面也是好的,可是我们的资本市场却出奇的差。股市大起狂跌,1993——1994年沪指最高点1558点与最低325点对比跌幅为79%,低点时的平均市盈率为16﹒43倍、市净率为1﹒81倍;2001——2005年,沪指最高点2245点与最低点998点对比跌幅为56%,低点的平均市盈率为17﹒66倍、市净率为1﹒70倍;2007年10月16日——2008年11月4日,沪指最高点6124点与最低点1706点对比跌幅为73%,市盈率12﹒62倍、市净率为1﹒96倍,赚钱的股民只占百分之几,绝大部分血本无归。股市如此大起大落,伤透了群众的心,也延误了融资制度改革。资本市场的基本功能是为企业发展提供融资场所,也给群众闲置资金提供投资出路,提供分享产业利润机会,而不是为对冲基金们设立“赌场”。对冲基金充其量是生态保护区的“狼”;没有“狼”固然不好,多了就是祸害。因此我们对资本市场的制度设计或管理都应该时时刻刻站在人民大众的立场,为人民谋福利,而不是为对冲基金们提供“赌场”。为防止股市大起大落,必须通过制度创新、设立平准基金、加强管理,使股市相对稳定下来。根据中国情况,若要启动内需,股市是重点。所以要千方百计激活股市,内需的潜力户在股市。
我们的资本市场是附属实体经济为主的资本市场,而不是美国以虚拟经济为主的资本市场,我们资本市场的制度设计、市场管理与西方的资本市场更应该有重大区别,要远离华尔街的掌控,要十分重视对股民利益保护,不能使之成为投机商的乐园。还要加强宣传,不要跟着西方股市跑。
总之,金融危机是世界性的,美国虽然碰了壁,但不会就此罢休,不会放弃金融上的霸权地位,我们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也不可能做主角。但却施给我们一个千载难遇的发展机会。我们抓住这个时机,埋头苦干,把自己的事管好,发展自己,提高自己;只要我们把自己的事情管好了,就是给世界人民最大的贡献。(2008年11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