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系列专题：直面金融危机
2008年注定将因多事之秋而载入史册。肇始于房地产泡沫破裂引发的华尔街投行破产迅速向整个金融领域扩散，并很快蔓延到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目前，这一金融海啸仍在全球范围内延烧而远没有结束，也许最艰难的时候才刚刚开始。是什么因素引发了当今头号资本主义强国、拥有世界最大、最强健的美国金融市场出现危机？发端于美国的这场全球性金融危机迄今产生了什么影响？带给我们哪些启示？这些问题已经并将继续引发人们持续的探寻兴趣。
无论从哪一个层面来看，这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所带来的结局与影响都是深刻的。从本质上来看，虽然此次危机至今仍然局限于金融层面，目前尚没有演变成资本主义全面的经济危机，也不是资金主义的制度危机（当然有其深刻的制度因素），但其波及的范围、影响的领域、发生的规模以及各国所采取的一系列的应对措施所产生的深远影响，都可以与1930年代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相提并论。尤其是危机发生后美欧国家所采取的应对之策（如向银行等金融机构大量注资并以直接购买股权方式使之国有化），其给西方世界带来的认识论冲击，使得西方学者惊呼新自由资本主义已经结束（实事上，从“罗斯福新政”开始，传统意义上的“自由资本主义”就已经结束），美国学者伊曼纽尔8226;沃勒斯坦认为新自由主义全球化在2008年将走向终结，其在戏谑中不无认真地认为，资本主义世界“正在迎来美国式社会主义”。而最终的结果，作为身处其中、仍在亲历这场危机的我们，也许还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但探究历史，记录当下，追根溯源，鉴往知今，从危机中总结教训以启思未来，是当下正在亲历的人们应该做的。
一、 回溯：“次贷”危机演化为金融危机
美国金融危机首先发端于房地产次级债券危机。“次贷危机”于2007年初开始浮出水面，2007年2月，美国新世纪金融公司（New Century Finance）发出2006年第四季度盈利预警。同月，汇丰控股宣布为在美次级房贷业务增加18亿美元坏账准备。4月2日，对应对来自华尔街的174亿美元的逼债，新世纪金融公司宣布申请破产保护与裁员54%，自此拉开“次贷危机”的序幕。此后，越来越多的华尔街金融机构被卷进“次贷”深渊，——美国最大银行花旗银行出现流动性问题，第五大投行贝尔斯登宣布宣产，美林证券出现问题。至2008年7月，美国最大的房地产抵押信贷机构房利美(Fannie Mae)和房地美(Freddie Mac)因流动性支付问题被政府接管，9月14日，有着158年历史的美国第四大投行雷曼兄弟宣布申请破产保护。以这些事件为标志，美国“次贷危机”全面演变为金融危机。
二、探源：货币自由主义与金融放任是危机暴发的总根源
金融，从其本源的意义上讲，是资金的融通与流转，而资金的流动是经济活动的结果，它在本质上应该依附于实体经济活动。现代资本主义的兴起，使得资本作为致高无上的一切权力大门的“通行证”，使它可以在经济活动制约之外，逐渐独立出来成为一个专门的行业，这个独立的部门产生之后，便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立于实体部门之外的特有的运行与波动规律。
金融危机，是指一个国家或地区全部或大部金融指标（货币、汇率、短期利率、房地产、证券、金融机构等）短时期内、超周期的急剧恶化。表现为汇率与利率波动，资产价格大幅波动，商业、金融机构短时期内集中出现流动性问题甚至破产倒闭等等。
互联网的发达使我们可以很方便地探寻历史。关于资本主义产生之后所经历的金融危机，早期比较著名的有1637年发生在荷兰的“郁金香狂热”、1720年发生在英格兰的“南海泡沫事件”、1718年发生在法国的“密西西比泡沫”、1837年美国金融恐慌、以及美国1929年的大萧条等。近三十年以来的金融危机主要发生在新兴资本主义市场国家与经济体，著名的主要有1992－1993年的欧洲货币危机（主要由东欧并入西欧、新德国汇率动荡导致）、1994－1995年的墨西哥金融危机、1997－1998年的亚洲金融危机、1998－1999年的俄罗斯金融危机、1999－2000年的巴西金融危机、2001-2002年的阿根廷金融危机，以及最近于2008年发生在越南的金融危机等。历次金融危机的直接原因各不相同，但其中的一个共同特点是危机的直接导因是市场投机持续推高标的物价格泡沫破裂所致，只是历次引起投机的原因各不相同。从经济体差异角度来看，早期金融危机主要发生在资本主义制度兴起的初期，近几十年来的金融危机发生在新兴市场，其根源可以笼统地归因于经济与金融市场体系不成熟、制度不完善导致了投机行为的发生。但此次的金融危机却发源于世界上规模最大、最发达、最具创新能力的经济体美国，这是与历次金融危机的最大不同。
沿着引发投机行为的诱因这一路径进行分析，追循此次美国金融危机的根源，不同的研究者已经分别给出了答案，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多米尼克·施特劳斯·卡恩认为，这次金融危机的原因有三点，即：发达经济体监管失败、大型私营金融机构管理风险以及市场的约束机制存在漏洞。卡恩认为，现有金融体系不能适应全球化金融市场的要求，其“合法性和有效性”存在疑问，而总结出一点，主要是因为市场监管不力所致。俄罗斯金融学院证券与金融工具教研室主任鲍里斯·鲁布佐夫教授认为虚拟资产太多列为导致金融危机的一大“病因”，同时，美国内外债务激增、以及金融机构的流动性与出现信任问题等，动摇了货币市场依赖的基础。国内学者许小年等学者指出，美国货币当局过多的美元投放与发生，美元泛滥，是这场危机的总根源。
笔者认为，此次发生于美国的2008金融危机的深刻背景，其根源是多方面的，是美国经济内外交困的结果，是美国经济、政治、政策乃至国家战略全方位相互交织、长期累积所导致的结果，并非事发偶然。
从直接诱因来看，如历次危机一样，美国金融危机暴发缘于过度发达的金融衍生品市场累积导致虚高的价格泡沫破裂，资产价格的虚高缘于过度投机，而导致市场过度投机的原因，笔者认为首先是金融创新导致的流动性泛滥，过多的金融衍生品种不断推向市场，在经济上涨与稳定时期推升了景气繁荣，而一旦经济景气周期逆转，这些衍生品种所依托的实体经济载体价格回落，其风险在杠杆效应之下被急剧放大，由此引爆的泡沫破裂就具备了巨大的杀伤力，这就是当今美国“次贷”危机、金融危机事实。统计显示，2007美国GDP总量为14万亿美元，以房地产抵押为标的次级贷款一项就有1万亿美元，超过GDP总量的7%，而美国各类金融产品与衍生品总量累计已高达数百万亿美元，是GDP总量的数十倍，当危机从一个领域向其他领域蔓延时，其冲击可想而知。
需要指出的是，美国如此高度发达的衍生品市场最初都是各种“金融创新”的名义得以推出的，美国政府允许这种“创新”存在与过度泛滥，这便是卡恩指出的政府“监管不力”事实，而金融秩序与金融发展、金融创新失衡，金融监管缺位，却又是美国政策“战略转型”与长期累积的结果。美国在１９３３年大危机以后出台了《格拉斯－斯蒂格尔法》，实行严格的分业监管和分业经营，在随后近６０年里，美国金融业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总体健康的发展，但１９９９年美国国会通过了《金融服务现代化法案》，开始推行金融自由化，放松了金融管制，并结束了银行、证券、保险分业经营的格局，导致以金融“创新”泛滥，金融衍生品激增，最终在美国经济“基本面”出现问题之后，泡沫破灭，引发危机。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美国金融衍生品市场过度泛滥的直接导因是政策作用的结果。
从更深层次来看，笔者认为，金融创新也是美国经济自身增长以及图谋继续在经济上领导全球的结果。由美国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所主导的经济全球化过程中的产业结构升级与调整，使得美国处于全球产品、生产与价值链条金字塔的顶端，一方面，美国的传统制造业向境外转移，另一方面，美国作为世界金融中心的地位却在强化，正是这一地位的强化使得美国牢牢抓住世界经济与政治的主导权。金融业与金融市场的高度发达，使得美国自身经济增长与社会发展高度依赖于这一行业。同时，鉴于金融对一国经济所起到的核心与命脉作用，对金融市场进行主导与控制，也就直接与间接控制住了对这个市场高度依赖的其他国家与其他市场，使得全球其他国家仰美国鼻息。美元作为世界大部分国家接受的主要支付、流通与储藏手段，其“世界货币”的地位没有其他国家的货币可以替代。从这一角度来看，金融创新是美国自身繁荣的需要，也是美国对全球进行控制与掌控的战略需要。
但制造业等传统产业的转移以及过度发达的金融市场也带来了一个负面影响，那就是实体经济出现虚拟化现象，而脱离实体经济支撑的过度金融活动又逐渐导致了虚拟经济的泡沫化，这便是美国近年所面临的困境。
美国经济与政策转向同时有着政治与社会意识等层面的原因。美国多年所积累的领袖地位使得在涉及地域与全球事务时变得有恃无恐，小布什上台后依靠强大的物质基础以反恐名义不断对外进行干预甚至战争；而依靠全球资源支撑的长期优越的生活现实，使美国民众逐渐拚弃了“量入为出”的传统消费观念，高负债消费“深入人心”。但对外战争与国内消费都需要资金，没有储蓄支持的美国于是便通过举债的方式进行筹资。在货币政策方面，美元同时是全世界的主要储备外汇资产，出于被迫还是有意，美元货币发放近年日益扩张，不再依循实体经济与资本收支的需要，其结果是美元贬值、全世界为美国的高消费“买单”。美元发行过度与泛滥，成为全球金融泡沫泛起的总根源。
三、 危机影响：世界最发达金融体系发生雪崩
自次贷危机出现以来，美国金融市场不断发生地震，重大事件接连不断，一批超级重量级的投资银行与金融机构陷入危机甚至破产倒闭，并不断向其他国家蔓延；与此同时，为缓解与救治金融危机，欧美政府陆续采取了一系列的重大的政策措施，这些救市措施颠覆了传统意义上的市场经济自由主义观念，其冲击同样巨大而深远。
关于此次危机的严重程度，全球经济界一致认为这是一场可以与此前任何一场重大危机相类比的金融灾难。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认为，美国正陷于“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机，这是他职业生涯中所见最严重的一次金融危机，这场危机将持续成为一股“腐蚀性”力量，将诱发全球一系列经济动荡，并将持续相当长时间；刚刚荣获200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美国著名经济学家、普林斯顿大学教授保罗·克鲁格曼称，全球经济将陷入长期衰退；美国金融投资家罗杰斯甚至认为在他有生之年看不到金融危机触底反弹，其后续发展与最终影响目前尚难以最后定论。欧美国家的一系行政干预与救市努力，更使西方经济界惊呼：自由资本主义正在“社会主义化”。
以下是危机暴发以来的重大事件：
2007年——
4月，新世纪金融公司宣布申请破产保护。
6月，美国第五大投资银行贝尔斯登公司旗下两只基金因次级抵押债券出现严重亏损，成为次贷危机中最先倒掉的一批基金。
8月6日，美国第十大抵押贷款机构美国住房抵押贷款投资公司正式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
8月9日，巴黎银行暂停美国房贷业务的基金交易；欧洲央行向相关银行提供948亿欧元资金。
自8月9日至30日，美联储已累计向金融系统注资1472.5亿美元。
9月，英国第五大抵押贷款机构诺森罗克银行，因美国次级住房抵押贷款危机出现融资困难，该银行遭遇挤兑风潮。
9月18日，美联储决定降息0.5个百分点。美联储进入“降息周期”。
10月，全球最大券商美林证券财报称，第三季度由于在“次贷”相关领域遭受约80亿美元损失。
11月，阿联酋主权基金阿布扎比投资管理局宣布将投资75亿美元购入花旗集团4.9％的股份，全球最大金融机构花旗因次贷事件受到重创，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查尔斯·普林斯宣布辞职。
12月，美、欧、英、加、瑞士央行宣布，将联手向短期拆借市场注资。
2008年——
2月12日，美国政府和六大房贷商提出“救生索计划”，以帮助那些因还不起房贷而即将失去房屋的房主。
2月13日，布什正式签署一揽子经济刺激法案，大幅退税，刺激消费。
3月14日，美联储决定，纽约联邦储备银行通过摩根大通银行向美国第五大投资银行贝尔斯登公司提供应急资金。
7月13日，美财政部和美联储宣布救助“两房”，并承诺必要情况下购入两公司股份。
7月26日，美国参议院批准总额3000亿美元的住房援助议案，授权财政部无限度提高“两房”贷款信用额度，必要时可不定量收购“两房”股票。
9月7日，美国政府宣布接管“两房”。
9月14日，有着158年历史的美国第四大投行雷曼兄弟宣布申请破产保护。美联储联合美国十大银行成立700亿美元平准基金，为存在破产风险的金融机构提供资金保障。
9月15日，美国第一大零售银行美国银行宣布以440亿美元协议收购美林公司。
9月16日，美国政府同意向保险巨头——美国国际集团（AIG）提供850亿美元紧急贷款，以控股79.9％方式接管AIG。
9月18日，美联储、加拿大银行、欧洲中央银行、英格兰银行、瑞士国民银行和日本银行，罕见地宣布联手救市。美联储表示，将向全球五大央行新增1800亿美元货币互换额度。
9月19日，日本银行再向短期金融市场注资3万亿日元；欧洲中央银行以及英国和瑞士的中央银行也再向金融系统注资900亿美元。
9月20日，美国政府公布的巨额救市方案，拟动用7000亿美元购入“不流动”按揭证券，并将国债法定上限提升至11.3万亿美元，成为经济大萧条以来美国最大型的救市方案。
9月21日，华尔街仅存的两大投行高盛和摩根士丹利发布公告，将接受美联储监管，转型成为银行控股公司。
9月25日，华盛顿互惠银行25日被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接管，成为美国历史上倒闭的最大规模的银行。
10月3日，美国众议院投票表决通过《2008年紧急经济稳定法案》，7000亿美元救市方案获批准。全球股市狂泻。世界央行联手降息救市。
（资料来源：中国新闻社）
从10月份开始，伴随着全球股市的狂泻，更多国家的金融、经济暴发危机。英国、俄罗斯均出现金融机构破产，比利时最大金融机构富通集团陷入危机，日本最大金融机构之一的“大和生命保险”向东京地方法院提交申请，要求适用为破产而设置的“更生特例法”，北欧小国冰岛与中亚国家巴基斯坦濒临破产。危机形势还在进一步蔓延。
四、 应对：全球化条件下的集体行动及其政策探索
发达国家的金融已经是牵一发而全身，美国金融危机蔓延，由于全球经济一体化的结局以及美国所处的领袖地位，使得美国这一最大经济体出现的重大的金融危机，从一开始便不可能只局限于美国本土。美国经济的变化、美元币值的变化、美国金融与经济政策的变化向外扩散，首先影响的市场信心。危机的严重性所导致的严峻局面，使得美国政府放下架子，美国总统小布什、美国财长保尔森、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分别在不同场合多次呼吁寻求全球协作。各国政府也普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与各自利益的关联性，着手联合应对危机，尤其是2008年9月美国全面金融危机暴发形势明朗之后，各国协作步调更加一致。9月29日，欧盟4国在巴黎开会讨论，欧盟轮值主席法国总统萨科齐表示，金融危机暴露了全球经济的“结构性问题”，需要“重建国际金融与货币体系的基础”。欧盟应该在政治、经济和金融等领域表现出“坚决一致”。从美国政府提出7000亿救市计划并经历短暂曲折后最终被国会通过开始，各国大范围与大力度救市政策强力展开。此后，美国财长保尔森透露，在动用最高7000亿美元收购银行业坏账的同时，财政部还可能考虑直接入股银行，以直接改善后者的资本状况，在此之前，英国等一些欧洲国家已经出台了类似的银行国有化方案。9月29日，日内阁通过意在解救经济的 170亿美元的额外预算开支；同日，俄罗斯总理普京宣布了一系列发展本国金融系统和保护国有公司资产的措施。英国、德国、荷兰、比利时、瑞典等国家政府和私人银行分别展开救市计划，出手拯救许多面临财务危机的大规模银行与房地产贷款机构，并着手稳定公众投资者与储户的信心；比利时、荷兰与卢森堡三国政府宣布联合为比利时最大银行富通集团注入112亿欧元，将它部分业务国有化；欧洲央行和美国联储局决定，将临时货币互换协定增加一倍至2400亿美元。10月7日，德国政府提出对预估金额高达5680亿欧元的全国所有银行储户提供全额政府担保，此后，法国也提出同样的储蓄全额政府担保；9日，西方各主要经济体的中央银行采取前所未有的同时集体降低利率，美国与欧洲银行分别降息50基点，澳大利亚央行宣布下调基准利率1个百分点。中国也加入救市行动，推出了力度更大的货币调整政策：下调存款类金融机构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下调一年期人民币存贷款基准利率各0.27个百分点，其他期限档次存贷款基准利率作相应调整，同时暂缓征收储蓄存款利息税。10月10日-13日，七大工业国（G7）和20国集团的财政部长及中央银行行长在华盛顿会面，共商解决全球金融危机之计，探讨建立新的世界经济金融新秩序的主张与对策，会议强调，20国集团将团结一致，深化合作，采取一切可行的措施共同应对此次国际金融危机。10月13日，德国财政部宣布将最多提供5000亿欧元(约合6810亿美元)的贷款担保和资金，以旨在提振萎靡不振的银行业系统，这是自1989年柏林墙倒塌以来德国政府所采取的规模最大的市场干预活动；同日，而英国政府与英国央行宣布提供总额5000亿英镑(约合8650亿美元)的应急贷款及贷款担保计划，法国政府宣布将推出一项3600亿欧元（约合4910亿美元）的融资计划。这些救市计划，使得欧盟成员国可能动用的资金总额超过了2万亿美元。
从救市政策具体内容来看，各国救市方案涉及的政策主要包括：以债务方式向金融机构注入流动资金；央行向问题金融机构提供贷款；政府财政出资购买银行等金融机构不良资产；禁止对部分金融产品进行融券做空交易；政府主导帮助金融机构进行收购兼并等重组行动；以政府承诺与担保方式保护储蓄存款以提振投资者与居民信心；政府出资直接购买银行等金融机构股主权将其“国有化”等。这些政策措施的一个明确目标，就是尽快解决金融危机造成的冲击，恢复金融与经济秩序，阻止危机向其他领域尤其是非金融的经济实体部门蔓延,也即是希望努力将危机控制在金融层面，努力避免使“金融危机”演变成全面的“经济危机”。
五、启示：金融自由放任主义“此路不通”
美国金融危机至今尚未造成实体经济部门的“全面休克”而演变成全面的经济危机，但其影响仍是令人震惊的。反思此次危机暴发的根源，正如我们前面的探讨所指出的，是美国内外经济诸多因素酿成的恶果。这诸多因素中，有些是环境演化造成的客观因素，如美国对外反恐战争与全球霸权、投资与出口萎缩造成的经年的外贸逆差、以及民众超前消费的心理与行为模式等等因素导致的内、外债台高筑；有长期政府决策与市场监管缺位造成的结果。总结危机发生的教训，对于我们寻求渴望与成熟市场“接轨”的、仍处于成长与转型之中的我国经济与金融市场而言，启示良多。笔者认为最主要的启示可以总结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一个健康而良好的经济基本面是金融稳定的基础。现代金融作为一个独立的行业，在资本至上的市场经济中有其独立的运行规律，但其在根本上并不能脱离一国经济的基本面。本质上来说，金融是为实体经济服务应运而生与存在的，它本身不应是社会与经济活动的目标而只能是手段，当实体经济出现问题时，将不可避免地会影响、折射到金融领域，尤其是对于一个大国而言，远离经济基本面的金融繁荣更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其单纯的繁荣是虚假的，也是危险的。建立在实体经济基础之上的金融大厦，只有基础牢靠，整个大厦才能安全。
二、健康稳定的金融体系是防范金融风险的制度保障。美国金融危机暴露出的问题是金融市场监管出了问题，这一点有识之士多有指出，而监管缺位的原因，或者是由于制度与法规建设没有适应新形势的转变而及时跟上，或者是监管部门出于各种利益需要有意而为，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金融体系不健全导致了金融秩序失控，也是此次危机暴发的一个重要原因。
三、稳定与审慎的货币、金融政策是防范金融危机的政策保障。货币发行应当以经济运行需要为度，这一规律为历史与当代经济学家所深刻指出。凯恩斯主义式的经济扩张（包括财政与货币政策的扩张）只能适用于经济紧缩的非正常时期，长期来看，在货币与经济增长构成的二维坐标中，二者的关系是垂直的，货币过多发行影响的只是物价，货币币值的稳定是引发金融市场与整个经济运行非正常波动的主要诱因。从长期实践效果来看，货币主义的稳定币值、稳重慎审管控货币发行的主张是值得重视与认真对待的。
当然，从币值稳定角度来看，长期以来，美元作为当今世界主要的外汇储藏资产之一，也是充满了矛盾与悖论的。美元要承担维护世界经济流通的功能，币值稳定就不单纯取决于本国经济的基本流动需要，更需考虑世界经济流动、支付与储藏需求，其所承载的多重功能多有矛盾。美元的这一地位也使得世界经济部分地被美国“绑架”，这一优势地位的存在，使得它的不负责任的政府可以在非常时期转嫁自身危机，这便是当今世界经济所遇到的现实。而另一方面，世界各国接受美元作为“世界货币”的现实有它深刻的背景，也是世界的无耐（套一句中国的话说，美元的地位是“历史形成的”）。这也许是多国一直强调与寻求建立公正的经济与金融秩序的无需明言的理由吧。
四、金融创新必需稳步审慎推进。严格地说，是金融市场建设与金融创新必需协调推进，金融创新包括制度创新、产品工具创新（业务创新）及以及组织创新，金融业务创新必需有制度创新作为约束。美国金融危机的直接导因之一是金融产品与工具创新过度泛滥，而制度创新（包括市场法制建设与市场监管）、组织创新没有同步跟上，结果是金融衍生品发达泛滥远超其所依托的实体经济载体规模，制度法律组织与市场监管手段不健全，使得市场风险与价格泡沫被无限放大，被终将金融机构拖进深渊。
而总结以上四点得的结论，如果归结为一句话就是：金融自由主义此路不通。
此外，关于此次危机对中国的具体影响，笔者认为可以更多地从积极角度进行认识，欧美国家此次发生的金融危机，可以成为中国经济增长与社会发展的一个机遇，其教训给中国发展提供镜鉴。首先，世界范围内的竞争中“此消”本身就意味着“彼涨”，欧美金融问题产生以及由此带来的不可避免的经济停滞甚至衰退，中国在保持增长中其地位将是增益与巩固的。其次，此次危机也给中国提供了一个前车之鉴，促使人们反思以西方市场为目标的我国经济与社会发展模式，中国在经济改革中不能完全以西方为硅镍，全盘照搬照抄西方的法则；而这场危机也使各国都意识到了，成熟健康的市场模式需要全球各国一道进行努力探索。其三，世界各国的政策协作是一个责任与义务，在全球经济联系日益紧密的今天，救助别人的行为也是自救，中国无法隔岸观火。第四，就目前阶段而言，中国经济基本面与西方发达国家有着根本的不同，作为当今世界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经济有着广阔的增长与回旋空间，中国的金融总体健康，这是我国应对此次危机的资本。这一信心信号，我国政府已经多次做出了传达与宣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