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法国鬼才导演卡拉克斯执导《神圣车行》，赢了口碑输奖杯： 从坐下来到接受采访，法国鬼才导演卡拉克斯花了相当长时间才显得自然些。 在上海国际电影节期间，沉默寡言的卡拉克斯已经尽可能配合摄影师的闪光灯，努力蹦跶出只字片语回答一个个迎面而来的问题。他全程戴墨镜，头上一顶小礼帽，身上是脏兮兮的西装—在上海期间他一直没换过衣服！一切将这个身高1.68米的法国男人衬托得仿佛局外人。 但在镁光灯外的时间里，卡拉克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离上海影城外不远处的咖啡馆或他下榻的酒店电梯里，卡拉克斯永远躲在角落，观察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因为《坏血》和《新桥恋人》的惊世骇人，人们记得他：莱奥·卡拉克斯—法国影坛的通灵者，朱丽叶·比诺什的前男友—哪怕他已经十三年不曾拍过一部长片。 今年上海电影节的法国电影展映单元上，这位桀骜不驯的法国怪才又带着老搭档德尼·拉旺复活了。带来的这部《神圣车行》依然是一部匪夷所思、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影片。当卡拉克斯本人扮演的睡梦者醒来，用手指钥匙开启藏在冬青树墙壁里的暗门时—“电影”这个庞大的造梦机械，被迫向迷惑的世人展露出它的核心。 奥斯卡先生的一天 黎明到夜晚，再从夜晚到黎明，奥斯卡先生不断变换角色。时而是大老板、时而是杀手、时而是女乞丐、时而又是怪物或是居家男人。这就是卡拉克斯带来的《神圣车行》。 奥斯卡先生看上去像在表演或是拍电影、演话剧—但摄像机总是缺席。他很孤单，赛丽娜陪伴他。赛丽娜是位身材修长的金发女郎，总躲在轮胎和引擎的背后，从不现身。她开着巨大的白色加长汽车，在巴黎和巴黎周边到处转悠。奥斯卡先生的角色背后究竟有什么动机？他不断化妆、不断进入另外的角色，9个约会，9种生活，每分钟都给人期待，每分钟都可能是惊喜。直到故事结尾—赛丽娜将白色加长汽车开回“Holy Motors”车行，一辆辆工作了一整天的白色加长汽车纷纷回来—工业制造的暗喻逐渐清晰。 电影片名“Holy Motor”的寓意明显，即“Hollywood”的机械化变种。白色加长汽车就是一个流动的梦工厂，把现实生活变成了场景。该片混搭了几乎所有电影类型—犯罪、爱情、魔幻主义、黑色幽默以及那些老生常谈的怀旧和诗意。 影片自始至终没有解释奥斯卡为何要以表演为生，雇主和受众到底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敬业的从业人员，是整个电影产业的一个零部件。奥斯卡先生用最直接、也是最专业的方式表明自己的职业身份，却引来司机赛丽娜的讪笑。数码技术突飞猛进的今天，身着特制传感服的演员，几乎被彻底剥夺了表演的尊严。 影片中还掺入了十余处经典影片元素，从早期的运动学胶片到让·考克多、戈达尔，从爱迪特·斯考搏的《无颜之颜》到卡拉克斯本人的《新桥恋人》甚至是皮克斯动画，这些让影片多了些电影史的考据乐趣，也带来些许隐射—这些不都是好莱坞曾经造的梦吗？它们就是被淘汰的产品，正如白色加长车早晚也会被淘汰。 但解读都属于观众。“你究竟想在电影里表达什么”这样的问题，在卡拉克斯看来总显得“匪夷所思”。“每个观众在我的电影里看到的都不一样，他们想怎么理解都可以。”卡拉克斯在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始终保持“无所谓”的姿态，但他也纠正—坊间对“奥斯卡先生”究竟指代“奥斯卡金像奖”还是他本人（有误传卡拉克斯本名的中间名为奥斯卡）一直存在争议，“奥斯卡并不是我的中间名，我原名叫亚利克斯·克里斯托弗·杜邦（Alex Christophe Dupont） ”。 《新桥恋人》直接让制片人破产 拍出《神圣车行》、在影坛浸淫良久的卡拉克斯，迄今为止总共只有五部作品。 卡拉克斯，1960 年出生于巴黎中产阶级家庭，父母均是记者。走上电影路之前，是个十足的“坏小子”。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偶像是摇滚歌手大卫·鲍伊（David Bowie） ，还偷窃：光顾巴黎的音像店，顺手拿走自己喜爱或同学喜爱的唱片—再卖给同学换零花钱。几年后他的电影处女作《男孩遇见女孩》（Boy Meets Girl）里的德尼·拉旺，就是卡拉克斯少年时期的真实写照。17 岁时，他成为一个十足影迷，每天泡在巴黎的电影院里，什么电影都看。“我在那时候就发现电影是我的归属，我的岛屿。” 1979 年，卡拉克斯成功拍摄了自己的第一部短片作品《忧郁的扼杀》（Strangulations Blues），也因此遇到了制片人阿兰·达昂（Alain Dahan），后者帮他完成了此后三部影片的拍摄，分别为 1984 年的《男孩遇上女孩》、1986 年的《坏血》（Mauvais Sang）和 1991 年的《新桥恋人》（Les Amants du Pont-Neuf），三部影片的男主角均为德尼·拉旺，并被称为“复杂的相遇三部曲”。 卡拉克斯的偏执在这时已经显现。“德尼·拉旺是我唯一信任的演员。”卡拉克斯对时代周报记者说，这位身材一样瘦小的男演员已经被公认为是卡拉克斯本人的银幕化身。 “复杂的相遇三部曲”中最出名的是《新桥恋人》，该片在成就卡拉克斯美誉的同时，也让制片人阿兰·达昂遭了殃。新桥本是巴黎塞纳河上的一座桥，卡拉克斯为了要达内心设定的效果，强制剧组在法国南部的蒙彼利埃建造了一座完全相同的桥以及桥附近的建筑物，加上出现的各种拍摄事故，该片的制作费用从最初预算的 3600 万法郎最终飙升到2 亿法郎，破了当年法国电影制作经费的纪录，直接导致制片人阿兰·达昂破产。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影片上映后票房惨淡，此后七八年，没有制片人再敢问津卡拉克斯。 直到1998 年，卡拉克斯才推出新长片《宝拉 X》（Pola X）。这次的惨淡票房让卡拉克斯“赋闲”在家长达13年。 “年度最佳”仍空手而归 “我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拍摄电影了。《新桥恋人》之后，我的制片人和投资方已经不再愿意投钱，《Pola X》之后，情况变得更糟糕。但我的问题根本上还不在于钱，而是人。”卡拉克斯销声匿迹的十三年里，电影从胶片迈向数码，卡拉克斯需要被迫适应。与以往慢工出细活的工作相异，用数码拍摄《神圣车行》仅仅用了十周。 《神圣车行》在2012年的戛纳电影节上展映，并最终入围金棕榈奖，美国《Variety》杂志称，该片引发了推特上的热议狂潮。这一次，卡拉克斯似乎真正逃脱了以往电影评价两极分化的命运，人们对《神圣车行》的评价几乎是一面倒的“积极”。该片在美国著名影评网站烂番茄的新鲜度打分高达90%；英国《卫报》著名影评人Peter Bradshaw撰文称：“卡拉克斯的《神圣车行》既奇怪又美好，既丰富又陌生—事实上在极端的癫狂里，它充斥着黑色幽默与天马行空。全片完全超越了学院派或者惯常的叙事逻辑和线索，凌乱却迷人得让人信服……他是我们来到戛纳的理由，充满实验性、颠覆惯有的电影思维。”Peter Bradshaw将《神圣车行》评为年度最好电影。《纽约时报》也将《神圣车行》评为2012年年度最佳十部影片之一，而成立最早、最具权威的法国《电影手册》将《神圣车行》排在年度最佳影片Top10首位。 但最终，《神圣车行》在戛纳电影节上还是空手而归。这就是卡拉克斯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