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联想风云 非纯粹市场土壤中的企业之花 ——《联想风云》书评
有研究表明，国内企业的寿命一般为5至6年，在中关村，这一数字更小得多，只有不到3年。从此意义上讲，虽然在世界优秀企业中，20年历史实在算不得什么，但21岁的联想无疑堪称中关村内的常青树与不倒翁。浪沙淘尽始见金，联想脱颖而出且生存至今的几率恐怕要比从泥沙中淘出真金还小很多吧。所以，他的经验对于中国企业，特别是IT企业弥足珍贵。 与王石、任正非等诸多令中国经济为之侧目的成功企业家类似，柳传志亦有行伍背景，于军队院校毕业，接受过军事化教育。柳在各个场合的讲话中常把经营公司比作带兵作战，“定战略、搭班子、建队伍”，典型的毛氏军旅风格。他还表示，“企业成功跟我有一定的关系，但不是全部；这一定的关系之中，跟我在军队里养成的性格又有一定的关系”。 确实，能够从创业初期那种艰难环境中生存下来，不得不“40多岁的中年男人给小伙子拍马屁”；能够坦然面对“不把我打入地狱决不罢手”的曾经伙伴，坚强地捱过几次三番的官方审查；能够……非拥有军人般的钢铁意志不可。 当然，这并非军人与企业家间共同特质的全部，甚至并非关键一点。更重要的是，军人有着远较普通人为甚的果敢与魄力。在改革开放后短短20余年的时间里能够诞生堪与世界500强比肩的巨型企业，必定是一个风险中性或风险厌恶的企业领导人难以做到的。人们常说，风险与收益成正比。很容易理解，大凡高速成长的企业，一定离不开一个接一个风险较大的决策。从此意义上讲，联想们的经营风格总体上讲是非稳健的。联想一直引以为豪的，“把5%的希望变成100%的现实”，实质上也正反映了这种风险偏好的经营风格。诚然，军人与风险偏好者之间不能划等号，但前者的果敢与魄力事实上保证了在进行风险决策时可以“孤注一掷”，从而获得最大的收益，实现量到质的飞跃。这方面最近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一个例子便是，高速发展的企业典范——蒙牛在1999年初创时，老总牛根生将集资款1000万多元的近三分之一全部用于广告宣传而非厂房建设、设备购买。 联想的成功还得益于强烈的民族主义与理想主义色彩，这或许也和柳的军旅生涯颇多渊源。多年来，柳传志的很多战略选择，例如“推行汉卡”、“建立香港基地”、“以主机板进军全球市场”、“开创国产微机”等，都体现了这一点。而两大主义背后其实是一种社会责任感。要知道，只有把目标聚焦于奉献社会而非简单的个人获利的企业家们才能铸造一家“百年老店”，因为只有他们才能始终保持着对真正的人才和合作伙伴的吸引力。这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李嘉诚的经商哲学：一笔生意可挣10元，最多可挣11元，他宁愿选择挣9元，少挣1元而由合作伙伴享有。所以，谁都喜欢与不斤斤计较、并能为自己带来更高利润的企业合作，遑论这样的企业又是志存高远。而也正是联想的民族主义与理想主义，使之区别于当年的诸多以逐利为唯一目的的同行并成为最终的幸存者。 再从企业管理角度看，通读《联想风云》一书之后，联想给我留下的不多的、印象深刻的是在企业发展的不同时期所推出的具有强烈激励性的薪酬制度。从80年代末制定的曾引发“奖金税”风波的第一个现金奖励制度，到1992年轰动京城的“72房客”事件，再到1993年股票分红方案，1997年的岗位价值评估，还有1997年职工持股方案的设计，无一不远超同时代的其他竞争对手。实际上，不只是联想，在中国经济中表现卓越的企业都曾有过优秀的薪酬方案设计，这恐怕是具有普遍适用性的中国企业关键成功因素。 我们归纳一下联想们20年来的成功经验，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企业家的坚强意志是企业得以生存的基础，懂人性、善激励是企业短期成功的保证，富于果敢和魄力的风险偏好是企业高速成长的关键，具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是企业基业长青的前提。上面这几点里面至少有三点是军人的特质，所以我们也就不难理解军人出身的企业家能够在中国经济中获得成功。美国的情况与此类似，王石常讲，二战以来，在美国诞生企业家最多的学校不是哈佛，也不是斯坦福，而是西点军校。 吴敬琏曾评论道：“联想是千百个在过去20多年改革历程中历尽坎坷的中国本土企业的一个典型代表。”跟随《联想风云》一书作者凌志军用史学家、思想家和文学家的眼光遍历联想的21年，不难发现，吴老所言的“坎坷”实际上更多的在企业之外，归根结底就是因为相当长时间内中国社会都并非一片适合企业生长的市场化土壤，而被泛政治化了。与对国家政治形势把握的准确性及处理与各行政机构关系的艺术相比，企业的经营管理水平实质上居于一个相对不重要的位置，而且企业规模越大，此类问题越明显。由此我们也更容易理解在改革历程中，军人出身、而非专业管理人员出身的企业家能够更占优势，特别是在企业从小到大、再到超大的发展历程中。这一情况与市场经济最为发达的美国相左。当今美国最顶尖企业的领导者中鲜见军人的身影，他们更多的来自商学院和咨询公司，或有管理学的学位、接受过较系统的管理学教育。其实，这可以理解为，随着经济的发展、市场的不断完善，企业成功与基业常青对企业领导人的要求逐渐地接近管理者的特质。 所以，中国企业家更难以从纯粹的企业管理角度考虑问题。迈克·戴尔认为，“网络无处不在，这就要求电脑也无处不在，电脑应该移动”，所以应该大举进军笔记本制造。如此原汁原味的商业思维在联想等优秀中国企业的身上我们见到的并不多。 中国现在仍然是一片非纯粹市场土壤，但其市场化特征正逐渐地增强。对于联想来说，随着对早年偶像IBM的PC部并购的完成，其触角已经延伸到了全世界，包括世界上最发达的市场经济体。让我们衷心祝愿联想这株生长于非纯粹市场土壤中的企业之花，开遍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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