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特别提示 长期依赖贴牌加工导致利润微薄，并与产业升级艰难和品牌战略缺失形成互为因果的连环套，“用工荒”则如一道紧箍咒，年复一年，越勒越紧……
“用工荒”刺伤“海阳骄傲” “现在招工比找媳妇还难！”5月24日，海阳市人力资源市场职业介绍科科长王代茂不无恢谐地对告诉笔者，“大年初三我们一行几人就去大西北地区招工，折腾了近一个月，才招回几百人！加上其他分别赴东北、河南地区招工的几路人马，总共招了几千人。而海阳的羊毛衫产业今年的用工缺口却是2万人。” 海阳羊毛衫产业的“用工荒”是一个由来已久的难题，而且呈逐年严重的态势，这一点从他们每年外出招工的活动半径上可见一斑。前些年用工略显紧张的时候，虽然工人的工资不高，比如2000年前后年薪只有5000元钱左右，但一般情况下在省内的临沂、菏泽等地就能基本解决；到了2004年前后，他们就把招工的触角伸向了河南、安徽等地；去年和今年，他所在的招工团队已经不得不远赴陕西、甘肃、新疆等地活动了，而向工人支付的工资也涨到了每年8000—10000元。 是什么原因，让海阳政府每年都对这样一个产业如此用心用力呢？当地有关部门的资料显示，海阳市的羊毛衫产业是在原来的一家国营毛衫厂的基础上，随着企业的改制和职工的分流不断裂变发展而来的。目前年产业规模达20多亿元，规模企业有428家，加工点有3000多家，形成了中国江北最大的羊毛衫产业集群。更重要的是，这一产业吸引了近15万名从业人员，其中本地人约有10万人，雇佣的外地人大约为3至5万人，另外还有与毛衫产业相关的运输、餐饮等行业从业人员三万余人，毛衫产业高峰时一度占了海阳市GDP的60%以上，在已经有所下滑的2006年仍高达43%。无疑，毛衫产业以其傲人的业绩构筑起了当地县域经济的底色，成为当地人引以自豪的“海阳骄傲”。 但是，这种“骄傲”正因招工形势的日趋紧张变得黯淡失色。笔者在海阳规模最大的羊毛衫企业海阳华源有限公司发现，即便是这家在整个海阳羊毛衫产业高居九五之尊的企业，竟然也有部分设备处于闲置状态。公司负责人告诉笔者，他们公司共有毛衫针织设备800多套，现在正在使用的只有100多套。虽然闲置的部分原因是近期接到的订单不适合在一批设备上加工，但如果不是因为人手不够，开工的设备应该在400台左右。为了完成任务，他们不得不将订单分派给了周边企业和一些家庭作坊式的加工点。这位负责人还告诉笔者，有些小企业因为人手不够，根本接不了订单，甚至有接了单的也因为人手不够而不得已退了单。去冬今春这个淡季从往年的5个月延长到了7个月左右，有的企业直到4月底还没拿到订单，只能以很低的价格接别的企业分来的订单。 在笔者对羊毛衫企业比较密集的东村和凤城走访过程中，许多企业主苦诉，许多外来工人在给企业做完一个订单之后就流失了，其中除了少部分是被当地企业挖走之外，其余的大部分去了毛衫产业更发达的广东东莞、浙江桐乡、江苏吴江以及张家港等地。许多最初来海阳的大都是学徒工，而当他们离开海阳时却大多成了较熟练工人，均能凭一手好技术在南方获得较高的薪水。有企业主戏称：海阳快成了中国毛衫产业的“黄埔军校”了！ 利润微薄别了产业升级马腿 笔者在采访中发现：由于海阳羊毛衫产业当年的起点都比较低，企业既无研发能力，又无自主品牌，大多是靠做外贸订单挣加工费，羊毛衫单件利润只有1—5元，这使企业只有靠产品数量堆积微薄的利润来维持生存。利润空间的狭小，迫使企业对低成本的劳动力形成了严重依赖，“人海战术”自然也就成了几乎所有企业惟一的人力资源使用模式。不幸的是，年薪万元的工资待遇在经济发达的胶东地区并不具备什么竞争力，在资讯发达的今天，劳动力向工资待遇高的地区流动几乎是不可遏制的。于是，在海阳羊毛衫产业脆弱的利润链条上，频繁发作的“用工荒”成了其各种病灶发作时的统一症候。 从一般意义上讲，制造企业拓宽利润空间的办法通常有两种：一种从单纯的生产型企业转型为具有自主品牌和研发能力的创新型企业，使产品形成溢价能力；另一种是提高技术装备水平，通过提高产品档次赋予产品更高价格，或者在不提高产品档次的前提下，通过提高产量降低单品成本获得规模效益。但是，在考察中笔者发现，几乎所有企业都视创立自主品牌、开拓国内市场为畏途。前几年当地曾经有几家企业试着走过创立自主品牌的路子，像“红樱桃”、“沃贝”等小有名气的品牌都是出自海阳市，但是这几个品牌的经营状况并不好，近几年先后从市场上消失。笔者从有关资料中了解到，这几个品牌即使在顶峰时，其影响力和势力范围也仅限于省内。更为糟糕的是，这两个品牌的夭折在当地的羊毛衫企业主中间产生了极其恶劣的示范效应，几乎扼杀了当地企业创立自主品牌的冲动。许多企业主表示，只要还能拿到国外订单，只要还有哪怕三五元的利润，他们也绝不会出力不讨好地去创自主品牌。在他们看来，任何方式的“新花样儿”都不如做外贸订单更顺手，尽管挣钱不多，但至少市场风险不大。 于是，海阳羊毛衫产业的突围之路就只剩下提高技术装备水平了。海阳市民营经济发展局一位官员告诉笔者，海阳市政府近年来一直在引导企业通过引进国外先进设备提高技术装备水平，并在贷款和设备进口关税等环节对产业内的优秀企业予以政策支持，其中盛元制衣有限公司已经引进德国斯托尔、日本岛精等品牌的全自动电脑横机十余台。可以说，海阳羊毛衫产业升级已经初露端倪。但是，并不是海阳的所有羊毛衫企业都具备盛元制衣这样的实力。于说，由于海阳羊毛衫产业历史短、起点低、利润薄，实力很强的企业并不是很多，一台全自动电脑横机动辄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价格，让绝大多数企业望而生畏。据他估计，目前整个海阳的羊毛衫产业，像德国斯托尔、日本岛精这样档次的全自动电脑横机，保有量最多不超过100台。而在羊毛衫产业同样发达的浙江桐乡濮院，这一数据是1000台，当地的产业升级早在1999年已经开始。 在当地热心人的指引下，笔者参观了前几年兴建的海阳国际针织毛衫城。据了解，政府兴建国际针织毛衫城，意在构筑一个交易平台，创出“海阳毛衫”的品牌，以挽救已见颓势的海阳毛羊衫产业，为此还在央视投入了大量广告。在这里，笔者看到，交易的商品大多是纱线、毛线和针织机械配件之类的原辅材料和设备，而并非羊毛衫成品，这与政府建设毛衫城的初衷多少有些相左，却与整个海阳羊毛衫产业缺乏自主品牌不无关系。中国的中高档羊毛衫市场已经基本上被梦特娇、保时捷、BOSS、阿玛尼、恒源祥、鄂尔多斯、糜老大、鹿王等国内外著名品牌瓜分，目前这些品牌的产品交易平台多数设在浙江、广东。不难预料，海阳国际针织毛衫城的未来，将最终取决于海阳羊毛衫产业能否实现以诞生自主知名品牌为标志的产业升级。在此之前，毛衫城可能要长期默默地蛰伏在当地的羊毛衫产业链上游，尴尬地扮演一个辅料交易平台的平庸角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