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和发展资本市场的关键是扶助强势企业做强做大,而不是限制大小非
中国政府关于农村土地流转的改革,关于燃油税的改革,关于电信的改革,关于债券市场发展尤其是传说中的财政部代发地方债的改革,等等,都有利于发展和完善中国的市场经济体制,这是没有太多争议的。有争议的是关于限制大小非减持和设立平准基金的问题。我认为中国政府应当明确表示不限制(国家控股企业以外的)大小非减持,不设平准基金,因为这样的措施会破坏市场经济赖以生存的契约精神和有效分配资源的核心价值。为了防止股市大起大落而破坏契约精神和有效分配资源的核心价值是舍本逐末。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政府对于股市的波动束手无策,相反,政府作为股市中最大的股东,可以根据国家发展战略直接在股市中树立标杆(bench mark)。中国经济和中国股市(也包括楼市和债市)的最大特色在于国营企业仍然起着主导的作用,这是一个最具争议的话题。从传统西方经济学的观点来看,国营企业总是与“垄断”、“低效率”和“腐败”连在一起。所以,在他们看来,经济改革的核心就是坚决彻底干净地“消灭”国营企业,这也是他们为拉美和前苏联所设计的改革与发展道路。可是,私营企业并不意味着“不垄断”、“不低效率”,“不腐败”,拉美和前苏联在私有化过程中和私有化之后所产生的问题是有目共睹的。我们再看看,即使在传统西方经济学的发源地英国和美国,他们的政府正在干什么?在直接入股私营银行!在直接控股保险公司!在直接资助汽车厂!当然,还在大印特印钞票,还在从资本市场上大买垃圾债券!可见,市场经济的效率,并不在于参与者是国营企业还是私营企业,更重要的在于管理者是谁。同样面对金融海啸,为什么高盛、美国银行和摩根大通与花旗、AIG和美林的表现大不相同,假如AIG前CEO汉克•格林伯格和花旗前CEO桑迪•韦尔仍旧执掌AIG和花旗,这两家机构的命运可能大不相同;面对同样的地产低潮,为什么万科的情况比其它地产商要好得多;同样,面对同样一场金融危机,珠三角这个世界加工出口基地成了成千上万企业的“倒闭基地”,可是比亚迪和腾讯却毫发无损,规模和利润都在成倍上升。市场经济的效率,正是在于汰弱扶强,让社会资源往高效率的企业转移,让高效率的企业快速成长,从而带动整个经济体系的效率的提高。金融危机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如果说它有什么正面意义的话,最大的功绩在于让投资者看到了谁是强者,谁是弱者,这种结果在正常时期是很难看出来的。中国政府作为中国资本市场上最大的投资者,理所当然要率先投资市场的强者(不管是国营还是民营), 带动社会资源(包括国内和国外)往这些优势企业转移,让这些企业快速成长,业务上成为(全球)行业新领袖,股市上成为中国市场,乃至全球市场的新标杆(有人叫作掌握定价权)。这才是稳定和发展中国经济和股市的当务之急(不是限制大小非或设立平准基金),也是实施中国崛起的金融战略的关键。工行、建行、中石油和比亚迪都有可能成为全球最顶级的公司,对于这些公司在资本市场上的定价权,中国政府要自己掌握,掌握了这些公司的定价权,也就稳定了A股市场和H股市场。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也会有助于稳定全球股市,尽管这不是我们的目的。请注意,在人民币定价(汇率机制)的过程中,外管局既是监管者,又是市场的最大参与者。有人说,这是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不公平。我认为把市场经济看作球赛不是一个恰当的比喻,因为球赛是零和游戏,而市场经济既有内部的对抗性,也有总体的利益一致性。所以,从全民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既要保持市场经济内部的竞争机制,也要让这种机制符合国民的总体利益。否则,市场体系就变成了赌场,对内起不到有效分配资源的作用,对外不能有效保护国家利益。最近有报道说,外资在逐步控制中国的粮食生产和流通,如果属实,这是需要关注的。前面我们已经看到,资本没有价值观和国籍,但掌握资本的人是有价值观和国籍的,虽然平时看不出来,关键时候会泾渭分明。中投公司作为国家利益的代表,应当代表国家掌握这些优势企业的定价权,中投有这样的实力和影响力,也有责任为国家制定和实施金融崛起的战略。作为中国政府投资海外的窗口,中投公司利用金融危机带来的机会,低价入股强势(不是弱势)金融机构是一个正确的策略,美国政府和巴菲特已经在这么做了,我们怕什么呢?只要美国政府不倒闭,他绝不会让美国银行倒闭,因为美国银行有6000万客户(收购美林之后更多了);如果美国政府倒闭了,即使不投这一百万美元给美国银行,这一百亿美元也不见了的(当然不止这一百亿美元不见了),因为外汇资产不以股权的形式存在就以债权的形式存在。我猜保尔森也是这么想的,与其借给美国银行冒风险但回报有限,不如干脆投资美国银行! 结果是两者并行,既投资又担保。如果说黑石是美国富豪的领地,美国银行就是美国普通民众的银行,大约四分之一的美国人是美国银行的客户。中投在美国人最沮丧的时候投资美国银行,就相当于投资美国人民,其中的奥妙,我想不用多说。美国银行减持建行56亿股对全球金融市场都带来冲击,汇金的帐面损失可能达几百亿美元。这种结果,可能超出了美国银行、建行和汇金的预料,但也从反面证明了美国银行和建行在国际资本市场的超然地位。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中投应当抓住时机入股美国银行,让美国银行和建行更紧密合作,形成全球金融市场新的领袖。这是中国金融机构走向世界舞台最快捷最安全且回报最高的方式,也是中国崛起最重要的金融战略之一。把金融危机比作海啸是有道理的,因为它来势凶猛,但持续的时间不会很长;因为它破坏力很大,灾后重建的工作可能会持续好多年。金融危机的病理可能很复杂,但特效药只有一味,那就是“现金”,或者说,增加货币供应量。美联储的“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方向是对的,但购买按揭证券并不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是购买银行断供的(客户付不起按揭的)房地产,这是对银行最大的支持,也是对房地产市场最大的支持。美国的房地产市场是金融海啸的发源地,只要房地产市场稳定了,金融市场就稳定了。美联储是绝对有能力稳定房地产市场的,因为它可以印钞票,并且不需要国会批准。它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以前没做过而已-----美国人也需要解放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