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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文曾发表于2003年12月5日《经济日报》5版，当时题目为《资产处置“借道”产权市场》 我国政府在1999年决定使用“金融资产管理公司（AMC）”的方式来解决国有银行系统内出现的不良贷款，为此相继成立了四家资产管理公司，并从四大国有商业银行收购了1.4万亿元不良贷款。然而实际效果并不理想，这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资产管理公司的处置效果不理想，回收率很低，整体上看回收率仅20%多一点，处理速度很慢，时间过去四年了仅处理了4000亿元左右；二是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又累积了至少2万亿元的不良贷款。 尽管有关政府管理部门制定了很多法规来规范资产管理公司的处置行为，试图将道德风险和国有资产流失降低到最小程度，但是这并没有消除人们特别是专家学者的质疑。据说，美国某家投资机构花10亿元购买的账面价值100多亿元的资产包，仅处理了一半就全部收回了成本。现在更有一种说法，说“资产管理公司的不良资产是最后一次发财致富的机会”。这更加证实了人们对资产管理处置能力的质疑。人们的质疑主要是担心暗箱操作。而资产管理公司目前的主要处置手段——要么是向潜在的投资者上门推销、要么是与主动找上门来的投资者交易，它的主要特点是“一对一的谈判”，这种情形下，暗箱操作、幕后交易不可避免。 资产管理公司的不良资产如何定价是一个重要问题，定价过高可能无人问津，定价过低必然造成国有资产流失和遭受质疑。我们知道由于不良资产形成的特殊性，它首先存在一个账面价值（贷款的原始本金加应收利息），但是至少由于借款人无力偿还本息，它才发生了不良，因此，它的实际价值一般会小于账面价值，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定价的难度，也使得暗箱操作成为可能。以一个怎样的价格成交成为资产管理公司处置不良资产的焦点问题。 根据现代产权理论，产权作为一种特殊商品，只有在市场中它的价值才能被充分发掘，市场越是有深度和广度，产权的价格就会越接近它的价值，这也正是市场的价格发现功能，因此，产权的流转绝对离不开产权交易市场。资产管理公司持有的不良贷款，作为一种产权形式，要想实现流转、并同时获取其应有的价格，那么它就离不开市场，也只有通过市场它的成交价格才会与它的内在价值相一致，也只有这一市场价格才是最合理的价格。这一市场就是产权流转的专门市场——产权交易市场。当前，我国的资产管理公司之所以广受质疑，就是因为它没有真正应用市场化的手段来处置。 其实，我国国有商业银行之所以在剥离了1.4万亿元不良贷款后，又很快出现了大量不良资产，除了存在体制方面的原因，也与它们没有或不能够采取市场化的处置手段有关。事实上，即使在英美这样发达完善的市场经济中，商业银行的贷款出现不良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情，更何况我国经济仍处于转型时期。我们都知道在欧美，商业银行的贷款一旦出现了问题，它有很多处置手段，除了自己追偿外，它们更多的采用打折卖给专业机构的方式来处理，这样做不仅处置迅速，而且由于讨债涉及到很多更专业化的知识，其他机构可能比银行做的更好更有效。例如一笔不良贷款，银行自己通过诉讼等形式追讨，假如能够收回100万美元，它的成本为40万美元，实际净收回仅60万美元，而出售给专业机构可能一次收回70万美元，甚至更多，因为专业化的机构成本会更低。收购银行不良贷款的机构包括专业的讨债公司，也包括大的投资银行，后者可以将负债结构不合理但企业有发展前途的债权变股权，使其改善财务状况。正是这种多样化的不良贷款处置手段，我们才发现欧美发达国家的银行并没有多少不良贷款余额，而实际上并非他们产生的不良贷款就少。现在来对照我国的国有商业银行是如何来处理不良贷款的。目前来看，我国四大国有银行一般都是通过内部来处理不良贷款，一般做法是：首先对不良贷款的企业进行诉讼，胜诉后获得实物资产，下一步再来拍卖实物资产，拍卖所得超过本息返给借款人，不足部分使用呆账准备金核销。总体上看，我国四大国有银行不良贷款的处置手段单一，时间拖拉，一笔不良贷款的解决短则三五个月，长的要数年。从目前管理当局对不良贷款的管理来看，一般不允许银行直接打折卖出，主要的考虑是防止道德风险，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国还缺乏不良贷款的流转市场，缺乏足够多的专业化的不良贷款收购机构。短时间内，在我国想要迅速出现一个成熟的不良贷款流转市场几乎不可能，但是，我们知道不良贷款作为一种产权形式，也完全可以使用产权交易市场来处置。产权交易市场上的投资机构可以作为专业的讨债公司来处理不良贷款，也可以对负债结构不合理的借款人进行债转股等多种重组的方式来帮助企业获得发展。与欧美企业相比，我国企业普遍缺乏资本投入，这更适合通过产权市场来完成债转股的操作。 无疑，无论是对现在资产管理公司持有的不良资产，还是对我国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产权交易市场都是一个很好的市场化的处置手段。从持有人来说，它能够实现这些不良资产的内在价值，避免低价出售，实现迅速变现，提高回收率；对于借款人来说，降低了被破产清算的可能，特别是对于产品有市场、自身有一定优势的企业，能够改变本身的资本结构，能够完善自身的法人治理结构，能够提高他们融资能力，有利于他们的未来发展。 当前，我国产权交易市场将迎来一个新个发展阶段。我国的产权交易市场几乎与我国的股票市场同时出现，但是与股票市场相比，十多年来我国的产权交易市场由于没有被正确认识、也缺乏相应的定位和支持，发展十分缓慢。在最近刚刚召开的十六届三中全会，通过对历史经验的总结，我们党和国家对现代产权制度有了全新的认识，将产权定位为“所有制的核心和主要内容”，并明确提出“建立归属清晰、权责明确、保护严格、流转顺畅的现代产权制度”，这为我国产权交易市场的发展指明了方向和提供了发展动力，我国的产权交易市场必将很快成熟和完善。因此，我国不良贷款处置的手段创新完全可以与日益成熟完善的产权交易市场相结合，这两者的结合不仅丰富产权交易市场的交易产品，更是为我国目前大量存在、未来仍会有产生的不良贷款找到了一条市场化的处置途径。（2003年11月2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