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出台了对于解放前参战革命军人的优抚政策,为了落实这些政策,需要这部分同志提供身份依据——《退伍证》。某甲是解放前参战军人,本应得优抚,但其《退伍证》在文革期间丢失了,又找不到证明人,相关档案也找不到。民政人员声称只能“照章办事”——没有《退伍证》某甲不能享受优抚政策。某甲整天奔波,却没有一个部门愿意受理这件事情,大家都在相互推诿。这种现象,我们称之为“官僚主义”。
一天,某甲听说一位退役首长要到本地民政部门听取优抚工作意见,这位首长恰恰参加过“A战役”,自己也参加过。于是,就去“拦路喊冤”——在民政局门口等候。首长和民政局长同坐一辆车,他们一下车,某甲就冲上去,跟首长讲自己的处境。尽管他们相互不熟悉,但某甲对那场战役的描述分毫不差,于是,首长向民政局长表示,某甲一定是解放前参战的,民政局长当场做了“适于优抚”决策,问题解决了。
这种类似的案例在企业中是不是也普遍存在呢?很多问题难以解决,领导一句话,解决了。通过这个案例,可以说明几个问题:
第一,某甲的问题是一个“个别问题”。
规定中描述的以《退伍证》来证明,是一般性,可能95%(姑且先以95%量化“一般”)的人都有《退伍证》。但有一般,就一定会有个别,某甲就是另外5%中的一个个别,作为老革命,仅仅是由于自己丢了《退伍证》就不能享受优抚政策了吗?
第二,一般公务员机械地照章办事,是导致官僚主义的直接原因。
面对个别问题,基层人员不愿意动脑筋,更不愿意去解决之。其直接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怕办砸了挨骂,明哲保身更好一点;二是帮助某甲找证人,太麻烦,出力不讨好,不出力领导也埋怨不到我。
第三,管理者辨别真伪,其决策起到了关键作用。
管理者辨别了事情的真伪,这个个别问题就迎刃而解。当然,老首长作为一个偶然因素也起到了比较重要的作用,可大多数某乙、某丙都不会那么幸运,只能自认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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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官僚主义形成示意图)
如上图所示,规则的制定人把95%当作100%处理,没有留任何可以解决5%个别问题的办法与渠道;二是执行人灵活处理问题,做好了得不到奖励,做不好也得不到适度的宽忍——成天挨骂,最终使其只能机械地照章办事,这样管理者再也找不到毛病了。于是,导致了两个结果:一是5%个别问题的老百姓“有冤无处申”;二是管理者天天擦屁股,天天骂属下无能、思想僵化。
总结起来讲,造成官僚主义的主要原因有两点:一是立法者制定规则时,没有正确处理一般与个别的关系;二是管理者掌控对下属奖罚尺度有问题。
第一,立法者制定规则时,没有正确处理一般与个别的关系,为官僚主义的孳生提供了土壤。立法者错误地把95%的一般问题当作是100%的存在,并没有预留解决另外5%个别问题的渠道,也没有不断收集个别问题,将其归纳进一般问题的机制。立法人的这种作法,为执法人的执法带来难度,对于同一个问题,不同的执行者会有不同的处理意见。
第二,管理者掌控下属奖罚尺度问题,为官僚主义的产生提供了催化剂。管理者面临不完善的规定,并没有去寻找高质量、高效率处理案件的关键点,不是指责下属擅作主张,就是对于下属做出恰当作为却不闻不问,导致了下属“明哲保身”、“照章办事”的行为结果,当这种现象大量存在时,官僚主义就产生了。
中国人设计了“一般”、“基本上”、“普遍”与“个别”、“万一”、“特殊”这样的词汇是有其重要意义的。一般与个别的关系是辩证的:对于像“安全”这类问题,必须既要关注“一般”,又要防止“万一”;对于“成本控制”这类问题,人们更愿意控制“重点”;像清扫、清洁,更愿意关注一般,个别细节没人会关注……
从短期来讲,笔者建议从执法者、管理者入手解决问题。第一,开通渠道,设立疑难问题解决部门。这个部门有两个职责:一个是要研究并定性个别问题,去伪存真,组织相关部门解决该问题;二是总结同类个别问题,督促立法人修改该规定。第二,适当容忍员工“特事特办”的失败,鼓励员工“特事特办”,以此改变推诿作风。管理者不可以动辄迁怒于员工,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应该容忍员工的失败,引导其自主解决个别问题。这种“度”的把握绝非易事,但这标志着各级管理者的成熟程度,应该孜孜不倦地努力提升。
从远而言,在管理干部的掌控奖罚尺度不断提高的前提下,应从源头上杜绝这种只关注一般不关注个别的现象。一是要严格控制不关注个别问题的规定出台,对于立法不当予以纠正。二是鼓励、引导立法人掌握全面信息,纠正或适当打击其只关注一般不关注个别的做事行为,使其改变自己的做事习惯。
官僚主义问题盘起错节,笔者愚钝,一时找不到其根本性原因,对主要原因用药最多也只能缓解一时。但也绝对不能因此,就把官僚主义归为了中国人的劣根性,这种将问题推给祖宗的办法,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应该辩证地看待这个问题,以探求解决问题之的根本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