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在多年从事企业管理之后,我成了企业界的一员咨询顾问,做的是解疑释惑的事情,但也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即咨询顾问在中国这么一个错综复杂的竞争环境中怎么定位自己的问题.咨询两个字的含义简单明了但令人琢磨,字面上主要是听的学问,而往深里讲就是顾问的定位问题了.咨询公司和咨询顾问一样,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有所不为),就不能有所为.不久前,我听到一盘名为“帕瓦罗蒂和他的朋友们”的光碟,被碟片中美妙的独唱与合声所打动,更为其中美妙绝仑的和声所倾倒,还隐约体会到这歌声对于咨询业的一点启示.
从1992年直到2000年的夏季里,老帕在自己的家乡摩德纳和许多流行歌手一起举办一场名为“帕瓦罗蒂和他的朋友们”的慈善音乐会,为世界各地流离失所的难民、儿童及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们募捐.通过跟流行歌手、时尚明星联袂表演,老帕让古典歌剧的演出与流行歌手的演唱相结合,使得演出的现场与其他的流行歌手演出现场几乎是一样的火爆.
在演出过程中,帕瓦罗蒂轻而易举地从美声唱法的大段咏叹调,转到意大利传统小曲乃至流行歌曲,他极其巧妙地时而用厚实的美声唱法来烘托流行歌手们的歌声,成为融在背景中的声音,时而又以高亢的咏叹调唱法逐步将流行歌手的音域推升到他(她)们自身的极限高音区,形成另外一种激昂的合唱,这种推波助澜的手法也令人叫绝.
在中国市场上,企业家与企业咨询顾问之间的关系也有些类似于咏叹调与流行歌之间的关系.类似于歌剧或咏叹调,咨询业也是阳春白雪,往往象老帕那样无人来欣赏,喝彩的人只是些行家里手.象流行歌手一样,企业家总是那么的牛气冲天,不仅有众多的追星族,还有数不清的光环和媒介的追捧.中国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其市场规也常常是由破坏规则的人或利益集团来定的.如同当年共产党的工农干部比知识干部更加敢闯敢干一样,民营企业的创业者们靠自身地勇气勤奋眼光或者运气,凭借自身固有的商业直觉在市场上横冲直闯,成就了一番事业.这群人中的许多人如同流行歌手当年瞧不起老帕一样,几乎连”同台演出”的机会也不肯给咨询顾问.然而,自身的局限并不会因为成功而有任何改变,时辰一到,报应统统都会走出来.
在创业时听不到或者听不得专家的建议,加上根本就没有规划或策略之类的东西存在,中国企业家在成功之后,组织中的各种问题也随着荣誉与光环一并出现.这些经过风雨并见过世面的创业者们在遇到困难时,虽然会附庸风雅去各种学校读读EMBA,用各种手段来包装自己,但都不会待近咨询,原因只有一个,咨询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讲都太深奥、太艰深了.
这种艰深一方面是目前中国市场是农业社会、工业社会乃至后资本社会多重叠加,后两个阶段又都发育不完善而导致的复杂局面所致.另一方面,也是由于许多企业家受自身教育背景及自身底蕴不足的限制.逻辑性不是这些实干家的舒适区,在创业环境下的熟能生巧一直是他们的舒适区.他们有些人由于边干边学,较好地适应了市场条件变化,成王称霸;另一些人则沉缅于以往的成就中,最后不能够顺应变化,成为”流寇”.在这种背景下,作为中国市场创业人的见证人和许多变革的参与者,咨询顾问便要顺应市场的变化而淡化自己的理论色彩,增添逻辑的实用成分,增加世俗化的”艺术”色彩.
咨询顾问大多是理性人,也试图公平地对待一切问题和人,但若加上他人的需要,尤其是企业家的需要,那就复杂了,这就需要艺术来帮忙.在心态上也要怀有一种有意成为烘托的气度,不追求台上出彩,人前显敖,帮助实业家逐步跨越三个境界:从了解到满意,再从满意到交流与互动.最终用艺术来把握组织文化,解决各种组织与人的问题,取得协同效应.
咨询顾问只有把自己化在背景里,才能够体现出自身的价值.
咨询顾问往往都是从职场里打拼出来的,而职场与商场是两个不同等级的场所.商场的规则是风险越大收益越大,而职场是以职业生涯的发展为线索的.前者是干的,后者是讲的.由于自身的实践经验远比企业家来的弱,且不懂在实际操作过程理的许多”诀窍”,咨询师绝对不可以下海去亲身实践,只要根据一套成体系的分析方法和工具来指导就行.
但实际做起来却非常地不容易,因为咨询顾问与企业家之间往往自觉不自觉地就会形成一种师生的关系,在师道尊严早就不存在的大背景下,咨询顾问又没有办法当好老师,因为学生不仅自认为比老师成功,而且还深深地受到咨询无用论的影响.曾几何时,国外的战略咨询公司和顾问在中国企业家心目中有点被神化了,过后他们又被贬低到连牧羊人都不如的地步.另一方面,顾问也真的不太配做老师,因为他们并不比学生更加了解他们自己,而比学生更加了解学生自己是每个老师所必备的水准.这种师道尊严的力量目前仅存在于日本的弓道之中,这已经被西方实证学者在二战前所证实了(参阅德国人赫拉格尔写的弓与禅),至于日本的剑道或者茶道还有没有,尚不得而知.
咨询,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做不到极为专业的导师时,咨询顾问还是要跟着老帕学习,把自己定位成一个陪衬,“演出”时多一点烘托的背景声,少一点独唱的咏叹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