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对话双方： 《电子商务世界》杂志主编 赵廷超 融勤国际中国区总裁 孙红伟 说白了，投资者就是玩钱的人。他们本身是“无产阶级”，但他们可以从“有产阶级”那里拿到钱并有本事让这些钱在自己手上产生十倍甚至百倍的回馈。当然，就如同赌博一样，这种投资带有风险，投资者也有可能会输。 在2000年互联网泡沫破裂前，中国有数万家互联网公司创业，最后生存下来的只有新浪、网易等少数几家，那段时间，很多在硅谷风光一时的合伙人都在中国翻了船，回到美国后不是失业就是被迫转行，因为不再有投资银行、基金相信他们。如今，中国的互联网又一次迎来了春天。曾“走过麦城”的这些风险投资又一次重出江湖，站在了赌桌前。 重回沙场 赵廷超：在“第一届中小企业电子商务应用发展大会”上，融勤作为VC代表发言引起了很多行业电子商务网站的关注。但其实融勤在过去几年针对互联网行业的投资并不多，更多的还是在传统产业投资。在这种情况下，你为什么会有兴趣来参加一场关于电子商务应用的大会？aihuau.com孙红伟：融勤在1990年进入中国，一直到2000年的这10年间进行的都是风险投资。但非常遗憾的是，我们这10年的投资行为并不成功。这主要有三方面的原因，第一，本土化不够，我们那时是在用海外的理念投资；第二，当时国内相关政策环境不是非常完善；第三，当时纳斯达克的泡沫几乎给了所有投资项目灭顶之灾。所以，我们的处境和其他风险投资一样，都没挣到钱。2000年，我们的股东层决定在中国暂缓进行风险投资，而以实业投资为主。正如你所说，我们投资了黑龙江电力等资源性企业，而关注互联网领域少了，这与我们当初的“走麦城”有关。2003年之后，中国的互联网行业出现上扬，我们于是又开始新一轮的调研。经过一年的调研，我们已经在2005年风险投资领域又开始了尝试。赵廷超：从融勤在国外的投资来看，更多的也是投资一些传统产业，比如酒店、俱乐部、矿产等等，当时为什么选择以VC的角色进入中国？孙红伟：当时主要是看好中国的环境，因为当时并没有VC进入中国，也就是说这个市场是空白的。但我们的估计稍微乐观了一点，用了比较错误的方法。赵廷超：从现在的情况看，很多风险投资都开始本土化，放开手脚让真正了解中国产业环境的人来玩，这也算是一种经营理念上的进步。孙红伟：是这样的。从融勤过去的经历就可以看出，风险投资不本土化根本没办法发展。中国到处都是金矿，但必须用中国本土的机器才能挖出来。当然这里面也存在一个多元化的过程，国外投资通过本土化方式可以挖到金矿，中国本土团队依靠自己的智慧吸纳国外投资来自己管理也可以挖到金子，本土团队用内源性的资金也可以挖到金子。融勤现在本身也在尝试多元化发展：我们一方面是国外资金的代表，另一方面，现在我们也在和上海市政府尝试开展合作，这种合作就带有境外与境内资金委托融勤操作的性质，同时我们也在进行内源资金的累积。这几个方式并不矛盾。赵廷超：但总的来说，融勤目前的资金还主要来自于国外？ 孙红伟：融勤中国获得的资金分为三大块。一部分来自于欧洲，即家族投资，一部分来自于美洲的GP（全球合伙人），还有一小部分来自于我们在国内投资实业成功的资金。现在全球盘子里有22亿欧元，还有一半没有投。 赵廷超：这些资金中分摊到中国区的有多少？孙红伟：我们在中国从2005年开始做战略投资，之前只是财务投资。这一年来融勤对中国区并没有严格规定一个额度。当然，从去年到今年，总部很重视中国，中国区报上去的项目基本都批了。从2007年，融勤将专门设立针对中国的基金，并且，从2007年开始，融勤中国区将有项目的终审权。热情与理性 赵廷超：既然重回VC，融勤在互联网领域最近有哪些举措？孙红伟：严格说，我们截至到目前投了一家：瑞华资源网。这家网站目前运转的效果还不错，我们希望他在未来3、4年有一个很好的表现。另外我们还在关注5个项目。这5个项目分为两个方向：web2.0和细分B2B。赵廷超：在2005年，媒体广泛关注过融勤投资中华培训网的事情，这件事情现在的情况如何？孙红伟：首先我要说的是我们和中华培训网并没有终止协议，我们现在还是看好这个项目。融勤一直希望能在教育方面和互联网方面有所斩获。而中华培训网恰恰满足了我们这两个方面的要求。我们之所以在后期做过资金的转移，并不是项目本身有问题，而是他们到目前还没有达到我们的要求。VC投项目要有制度性的安排。比如说，项目要达到我的某个要求，我的资金才会到。他们线下做的非常好，超过了我们的预期，线上虽然发展也很快，但距离我们的目标还有差距。或者说，他们的线上的盈利模式不够清晰。赵廷超：那你觉得线上的盈利模式如何才算清晰？ 孙红伟：其实这是一个需要探讨的问题，如果我们投资方知道什么叫清晰，那我们就直接告诉他让他做好了。当然也可能中华培训网自己想清楚了，但我们认为还不够清楚。赵廷超：也就是说这个项目的第一笔钱一直都没有到，融勤和中华培训网之间相当于只是一个战略协议。孙红伟：对，确实是战略协议，算不上投资协议。投1700万美金确实是我们写在战略合作协议里的条款，我们也希望投这些钱，但同时我们也要有要求。我们曾经在今年考虑过是否放低要求，或者和其他投资机构一起来投，包括我们也和IDG谈过。但这其中确实也有很多吃不准的地方。作为一个项目，它确实是一个好的项目。不排除我们在未来对他投资，但现在负责任地讲，我们还只是支持和关注。赵廷超：融勤和中华培训网的这个案例对创业者有哪些经验可以分享？孙红伟：我觉得目标不妨大，事不嫌小。目标不妨大，就是有足够的想象空间。事不嫌小就是说要对具体的步骤定量定准了。这些指标和未来的盈利是密切相关的。因为对于资方来说，它不仅希望看到很好的概念，同时也希望看到配合资本的很强的盈利能力。赵廷超：融勤在盈利方面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孙红伟：其实没有盈利上的要求，但有一些对连贯数字上的要求。 赵廷超：这种做法应该不是投资领域的惯例？孙红伟：其实除了在最近一段时间内我们看到不盈利的企业可以拿到投资以外，在2000～2004年，我们几乎看不到有不盈利可以拿到投资的项目，原因就是VC投资投怕了。对于目前出现的不盈利得到投资的现象，我觉得这是一个回暖。这个回暖有两方面原因：第一，中国的好项目严重不足；第二，这两年关注中国的投资越来越多，甚至有点过剩了。 我相信中国互联网春天来了，但我希望这个春天不是个短春。因为大量的项目涌现和大量的资金涌现都不是一个好事。最近也出现了几个动辄上千万美金的投资。作为一个专业的投资者，我看不到项目中价值几千万美金的亮点。投几百万美金很正常，但是几千万这个数字确实太大了。我觉得他们是因为资金压力比较大，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花出去。可能我坐在那个位置上也会这么做，但是这个做法是否正确，我谨慎地乐观。赵廷超：但是你看Google一开始也就是一个简单的概念，就拿到了1000万美金。孙红伟：互联网早期确实依靠感念挣钱，但是现在整个产业环境越来越理性了，没有盈利能力而只依靠概念是很难挣到钱的，这和当时是不一样的。事实上，互联网方面的好项目是越来越难找。赵廷超：你怎么看待web2.0的商业价值。就如同过去的Google一样，其实大家现在都看不清他的盈利模式，只是把钱投下去再说。 孙红伟：对于web2.0，我能说出十几种盈利方式，但最终他到底依靠什么盈利，我无法预测。我之所以关注，在于我觉得任何一种改变人们沟通方式的都有很大的商业价值。赵廷超：这是否又回到了刚才我们所说的，就是现在web2.0类似于互联网早期发展的阶段，创业者和投资者都很热情，但其实大家都看不清方向。 孙红伟：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但现在的投资行为比互联网发展早期要理性很多，因为那个时候没有参照物，而现在我们的参照物有很多。赵廷超：刚才我们谈了web 2.0，现在我们来谈谈垂直B2B行业网站。对这个领域融勤看中了哪一点？孙红伟：对于垂直B2B行业网站，我只有一个指标——线上的实际盈利能力。 赵廷超：但实际上，这些网站主要依靠会员费，这种费用是存在天花板的。 孙红伟：我关注的点和你并不冲突。对于会员费存在天花板的问题，我的态度很乐观。因为互联网是一个新经济，我从不怀疑他盈利的多样性，我怀疑他的有效性。比如项目方需要告诉我会员在多少年内不会饱和，告诉我当会员饱和之后对广告的定价。或者当这些都达到天花板时，告诉我怎么利用VIP服务等等。事实上，我们不可能在一个阶段内把所有的盈利方式都用上，一定有一个先后的趋势。赵廷超：当这些行业网站市场放在你面前，你现在关注他的财务表现时，是在关注他的收入规模还是他的盈利规模？孙红伟：我看中成长性。因为成长性可以体现他所有的能力。如果一个网站在这个月挣得很多，但他下个月还是那么多，那我就不会感兴趣，因为没准做下去还要走下坡路。赵廷超：但问题是，现在的B2B网站实际上是你刚才所说的第一种情况。也就是说他很稳。比如他50个人，每年做1000万的规模，但是它的增长速度并不快。孙红伟：那我就要问他一个问题，如果给你资金投入，你会不会波浪形的上升。如果你不能，那你就不值得投。
赵廷超：你怎么看待投资人和企业之间的关系。在过去乃至现在，我们会看到很多网站在接受投资之后会被投资者的意见所左右，会对资本进行妥协。有些时候，这对网站的发展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孙红伟：融勤对企业管理不会干涉太多。我们只是控制一部分财务，而更倾向于团队独立运作。原因有两个方面：第一，我们人力有限，第二，我们认为术业有专攻。我们在财务运作上强，但不一定在所有方面都强。我们可以提建议，但不能过多干涉。所以我们前期的把关很严格，但一旦选择了，我们就会很信任，也就是相当于把赌注押在他们身上。 赵廷超：但在现实中我们会看到一些企业在引进投资之后，原来的管理层会对资本进行妥协，比如业务方向会改变等等，对这种现象你怎么看？孙红伟：我觉得这很正常。每个团队都有理想，但这个理想一定要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也就是说在可见的时间里这份理想应该产生现实的生产力。所以当理想好高骛远或者妄自菲薄的时候，资本就会调整它。当然，从感性的角度讲，有一些项目方确实向资方妥协了。但是这没有办法，因为资方一定要挣到钱。赵廷超：我们知道投资有短期和长线的收益，而这种对短期现实的妥协极有可能会影响到项目未来长线的收益。孙红伟：是这样的。投资分为战略投资和财务投资，其中财务投资非常看重短期的收益。所以项目方要认真选好资金，最好选择战略性的资金，而不能完全依赖于财务型的投资。因为财务型投资要求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盈利，否则他没办法向他的股东交待。所以有的时候，如果对投资选择不好反而会毁了自己的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