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专题:营销人在路上
一个喜欢写诗的男人,在他转行进入营销策划领域之后,他内心的精神世界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尤其是他的两次爱情失败,带给他新的思考……
67、68、69,然后是70、71、72……113空调大巴在9月的深南大道上由西向东不紧不慢地行驶着,随着车子的移动,道路北端的行道树就在阿原的目光里一棵一棵地形成日渐变大的数字,并且不知终极地延伸下去,由于车速和与其他车辆的交会,阿原感觉很难数清离自己十几米远的行道树,而且数着数着就乱套了。做营销策划工作的阿原,现在正从蛇口的客户那里返回公司,由于蛇口到市区的行车距离比较远,阿原独自在车里无聊地数着数。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阿原老是喜欢数数,看到什么都喜欢数上一次,站在车站上等车的时候,会不知不觉地数站在车站上候车的人,尽管他数的时候很认真,但每次总会数出不同的数目来,有时候从右边开始数一直数到左边,为了保持数目的准确性,又从左边数到右边,但总没有一个准确或者说完全相吻合的数目,有时候尚未数到最后,汽车就来了,然后人们也开始涌动起来了,这样他就无法再数了,想到自己也要上车去他想去的地方,边也随着人群,机械地登上大巴车的踏板,IC卡在解读器上一按,找个地方安稳地坐下来或者手拉住吊环站在拥挤的大巴中央。
还有去餐厅吃饭的时候,阿原也要从门口开始数数,他一般先是数一下餐厅的桌子,然后是合算出椅子的数量;看到菜单,就数菜单里的菜数,大约有多少个菜。一次阿原竟然把皇宫海鲜城里的大菜谱彻底数了个清清爽爽,冷菜炒菜海鲜河鲜以及主食和点心等等一共365个菜名,也就是说,如果阿原要吃遍皇宫的菜,而且每天吃一个不同的菜的话,需要花去整整的一年时间。到底是皇宫,连菜谱的设计也是有意思在里面的,阿原为自己的发现而有点兴奋。
当然,一般在餐厅里的数数比较自然,阿原可以坐着边喝茶边与朋友聊天,然后默默地数数,一般阿原数数的时候,一双手的十根手指会随着数字的变化而有所动作,譬如从小指头到大拇指,然后再从小指头开始有节奏的弯曲,这样周而复始。数完了桌子和椅子,阿原就会数餐厅里面的吃客,或者相配比的餐厅服务员,然后再估算一下厨房里有多少个厨师。有时候阿原还会联想一下厨师的年龄,他认为一般年龄大点的厨师手艺肯定比年轻人好,就象医院里的手术医生,年龄大说明他的临床经验丰富,临床经验丰富说明这个医生的资格老,资格老的医生一般不容易出现差错,象报纸上经常曝光的什么把剪刀和纱布等医用品缝进手术者的身体内,患者出院后怎么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于是再去医院复查,然后发现了异物,然后是病人家属大闹医院或者把肇事医生乃至医院告上法庭,最后或者赔钱或者医院找理由推脱责任。
在责任和金钱面前,人们总是无从选择,一般能推卸的尽管推卸,根本不会管你的痛苦与烦恼,为人类解除病痛的医生是这样,其他各行业的官僚也是这样。所以阿原平时很注意自己的饮食起居,尽量不要虐待自己的身体,最好永远不去医院看病,这样就能避免把一些冰冷的铁器缝进自己身体里的危险。
相比于车站,餐厅里的人是比较安定的,所以阿原数的时候也比较从容而简单,也很少出现差错或者前后不一的现象。但是现在是在公交车上,而且是站着,阿原一只手拉着吊环,一直手很自然地插在裤兜里。在公交车上,阿原习惯于把自己的手插在裤兜里,原因是由于几年前的一次误解。那是他在上海读大学的时候,一次去南京东路新华书店买书,他挤在12路车上,这是辆从长风公园开往外滩的空调车,由于距离比较长,这辆车上的扒手特别多,乘客们也特别的警惕,那次阿原的手无意碰到了一个女人的包,那个女人就特别警惕特别注意地多看了他几眼,然后当着阿原的面,有意识地把一只并不好看的坤包,挪到了自己并不高挺的胸前,并且还用一只手牢牢地按着它。这令阿原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但他又不敢发作。那次的记忆太深刻了,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女人的目光,以及在他面前做出的一连串过分的举动。后来阿原干脆一上公交车就把手插在裤兜里,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连阿原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养成这个数数的习惯的,但有一点他知道,这肯定跟他的市场营销策划职业有关。市场营销策划被美国定位大师特里特喻为跟指挥战争同样神奇的一种伟大职业,他在其著名的《营销战》里曾非常精辟地阐述了战争与市场营销的关系,以及众多战略上的权衡与选择,很多营销策划上可以直接运用的市场战术就来源于战争中得出的经验,譬如攻击战怎么打,防守战怎么防?侧翼战怎么取胜等等,连孙子兵法中的知己知彼白战不殆也被他奉为经典。也许阿原就是由于这些思想的影响,开始对一些他所没有掌握的事物,在头脑里进行习惯性或者职业性的调查研究,然后分析一下这跟他数出的具体数字和双数单数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当然,每次并不是很顺利地就能得到完美的结果,就象现在他站在113大巴上无法数清楚的行道树一样。
阿原不知道深南大道的终点和起点在哪里,这条代表着深圳最长也是最美丽的大道,几乎每一个到过深圳的人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不光是因为道路的中央有一条很宽的绿化带,在上海宾馆一带,晚上的灯光更是给这条宽阔的大道增添无穷的魅力。阿原只知道向西是通向宝安机场的,向东他就不知道了。阿原也不知道这辆大巴车要在这条道路上开多远和多久,或者究竟要经过多少个个路口多少个红灯多少棵行道树。
来深圳多了,阿原还是对深圳的许多地方不熟悉,譬如蛇口和南山的确切区别,沙头角和宝安的准确位置;市内如东湖和银湖以及上沙和石厦具体在哪个方向,阿原都不是很清楚,甚至连著名的旅游景点世界之窗和民俗文化村也没有进去过。他知道里面大概会有些什么景点,而且这些景点都是人造的,根本不是自然的风光。阿原尽管没进去过,但好象看到过相关的画册,也听过一些去玩过的朋友的介绍,他们都感觉里面并不好玩,可为什么内地人还蜂拥着来这里观看,甚至花上几千元乘飞机前来,而且还要很麻烦地去当地公安局办理边境出入手续。阿原感觉人真的有时候喜欢无聊,只是当局者迷,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无聊的或者没什么意义的。
还有十分难听的广东白话,一般来深圳几个月的人都会讲那么几句,稍微时间长点的就能流利地与真正的广东人对白话,而阿原一直不会说,也没有用心去学,他觉得这只是一种地方语言,没必要化心思和精力甚至出学费专门去学习。要学的话,阿原也只会选择学英语,因为他的英语水平很低,很多学过的单词和句子早已经还给老师了,现在读的一些外国企业管理和市场营销书籍,尽管是翻译成汉语的,但里面依然会有一些难以翻译的单词用英语显示的。譬如营销这个词的英语叫“Marketing”管理叫“Management”,而阿原一直难以记住这些常用单词,尽管看到能读,但写不出完整的字母来。这使得他在跟企业做培训演讲时,即使幻灯稿上有汉语和英文对照的营销单词,阿原也只是读出汉语,而很多培训演讲的专家会用英语流利的读出来,这样就可以显示出演讲者的英语水平,同时也可显示他专业的程度和专业经历。
其实阿原已经在这方面做着努力,他是个心态非常平静的人,他读书或者学习只是为了自己能更加专业地为企业服务,而不是为了给谁看或者装装门面,所以很少张扬。
对深圳的不熟,丝毫不影响阿原的工作、学习和生活。阿原的公司是一家专门为过内企业做策划的营销策划公司,公司有40多名员工,绝大部分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市场营销精英。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所以在公司里大家一律都讲普通话,很少有人讲白话,一般讲白话总是因为开玩笑或者纯粹逗乐。所以阿原即便真的想学白话,在这个公司里也是学不会的。
阿原进入这家公司也纯属偶然或者可以说是一时性起,那是五年前的一个下午,阿原还在上海电视台的体育频道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编辑,每月的收入在上海不算高也不算低,但总感觉到不舒服,阿原一直很想换个环境,当然也包括离开上海。后来他因一个广告商的邀请,参加了一部广告片的创意和拍摄工作,在一家广告公司老总的办公桌上,阿原看到了一本黑色封面的杂志,开始觉得杂志的封面设计很有创意,随即就好奇地翻阅一下,谁知却被里面的几篇文章标题吸引住了,大都是一些市场营销的看法和对中国企业的发展观点。别人在忙,阿原却默默读了起来。后来阿原就向这个老总借回了这本杂志。这本杂志其实就是现在的《销售与市场》,通过这本杂志,阿原知道了广告其实只是营销范畴中的一个点,而营销就象是一门做生意的学问。阿原一直对自己的职业感到没前途,总想改变一下,但不知道自己究竟适合做什么,看了这本杂志阿原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几乎就这样很快地作出了决定,阿原在看完这本杂志的第三天,就正式向电视台递交了辞职申请书,尽管同事们对阿原的突然辞职非常诧异也不甚理解,但阿原已经执意要走,即便有人想拦也拦不住,何况,在电视台这个优越的领域里,不会有人拦一个想离开这里的默默无闻的小编辑的。
阿原去了一家著名的保健品公司,在市场部里负责写广告和促销文案,半年以后他干脆申请自己下市场,去山东一个市做区域经理,阿原喜欢挑战自己,这样生活感觉比较充实。在工作和日常学习中,阿原知道了在营销领域还有专门做市场策划的外脑公司,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太弱了,需要综合的提升自己,他很想进入这样的公司,他在《销售与市场》的广告上看到了几家公司,有深圳的也有北京的,他最终选择自己去深圳,那个城市对阿原有一种诱惑。
阿原就这样带着一些营销书籍和杂志,随意打了个包,就离开了上海,独自踏上了南下深圳的火车。
凭着他对广告传播知识的简浅理解和对市场营销的点滴知识以及对这项工作志在必得的信心,阿原非常侥幸地进入了现在这家公司,侥幸的原因是公司老板王先生竟然是阿原大学的同校同学,尽管不是同系的,年龄也比阿原大了几岁,但见了面一起回忆校园里的一景一点,双方还是蛮有感觉的,这样阿原就真正在深圳安下心来,开始了一种全新的工作学习和生活。
昨天下午,客户部总监小张交给阿原一个项目,一家专门生产和销售清洁洗涤剂的天鹅日用化工公司打来电话,他们从《销售与市场》杂志上看到公司的广告和相关文章,于是就打电话进行试探性的咨询,在经过初步的沟通后,该企业希望公司派人前去进一步洽谈,这样张总监就把这个项目交给了阿原。阿原刚刚做完一个啤酒项目,给他们出了一个整合营销传播方案之后,大的事情不多了,剩下来只是作些方案实施过程的督导而已,阿原在前几天就跟张总监说过,自己的项目已接近尾声了,希望张总监尽快派发新的业务,这样,天鹅项目就落到了阿原身上。
电话是昨天临下班前打的,对方接电话的是天鹅公司的营销总监刘先生。刘先生是广东人,他说的普通话有80%是不标准的,阿原好不容易听明白他的简短陈述,然后想了一下,答复他明天上午去他们公司面谈,顺便看看公司的产品,了解一下企业的内部情况,这对洽谈成功一个新的项目是必须的也是非常重要的。
晚上下班以后,阿原又去跑了深圳的好又多、家乐福以及岁宝百货和万佳百货等商场,观察了一下清洁剂市场的销售情况,他发现竟然有20多家厂家的30多个品牌的清洁剂,他们争相在零售终端展开激烈的竞争,譬如在岁宝百货,阿原看到由美国莎莉公司生产的可丽清品牌,竟然占用了一个很大的堆头,产品线达12种之多,几乎函盖了家庭清洁的每一个领域和消费层次。而在家乐福的货架上,却是广州品牌开米在唱主角,偌大个货架几乎被开米所有的产品给占领了。他看了一下各个品牌的售价,几乎都在每500ML26元到20元之间。后来又留意了一下电视广告,发现没有清洁剂类产品的广告投放。
今天早上,阿原比平时早一些时间到了公司,然后打开电脑,先在Google网站上搜索了一下关于清洁洗涤剂市场的大致情况以及主要品牌的竞争情况,并打印了一些比较有价值的资料,然后带上IBM笔记本和自己的名片,在公司的小黑板上作了外出留言,又跟前台文员小姐小姜说了一下,然后离开了公司,一个人在早晨的阳光下走向红荔路的景田公交车站。
阿原很少坐出租车,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就坐公交大巴或者中巴车,这倒并非是阿原的思想好,想到要为公司节约成本,主要是因为深圳的出租车费太贵,计价器跳的时候又会发出一种声音,好象在提醒乘客,你的钱正一点一点地被这个声音蚕食掉。阿原总感觉不习惯甚至有些讨厌。其实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个因素,阿原总觉得深圳的出租车太低档太破烂了,全部是难看的捷达车,不象上海,早几年就有丰田车和日产车的出租车了,去年回上海的时候,又发现街道上奔跑着很多黑色的奥迪和红旗,车上的顶灯也显得十分的漂亮而品味。深圳既然是中国最大的一个特区,形象应该是很重要的,可为什么街道上奔跑的出租车还是这么低档这么破烂呢?这令阿原怎么也想不通,不知道那些市长们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而深圳的大巴和中巴车,大多数也是装有空调的,只要人不多或者不拥挤,乘坐起来也是蛮舒服的,阿原总觉得这跟坐捷达出租车没什么大的不同,如果真要讲什么不同点,可能就是时间上稍微快一点而已。
这样想着想着,车就来了,他看了看车站牌,知道113是到达蛇口的,阿原就上了113路车,还好车上人不多,阿原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开始数车上的人,一共16个人,其中10个是女的,六个是男的,女乘客当中漂亮一点的只有一个,她就坐在阿原的侧面,她的头发很长,看上去年纪也不大,但身材很好,皮肤很白,低低的领口,几乎能看到清晰的乳沟,很是吸引人。
阿原数完了人就开始数窗外的行道树,但由于车开的太快,根本无法数清楚,只好作罢,于是阿原从包里取出一本书来,是特劳特的《定位》,这本书阿原好喜欢,里面除了论述一般企业的定位和产品的定位外,还专门很新颖地提出了预期客户和消费者头脑里对企业和品牌的定位,论点非常精辟,举例非常精彩,这是阿原更加看清了国内企业的品牌运作所存在的距离和误区,上次去江西为一家企业培训,阿原就专门引用了特劳特的观点,对国内几个非常著名的品牌进行了分析和点评,令在场的企业经理们大开眼界,对阿原也是十分的钦佩。
车过华侨城,人就开始多了起来,阿原的身边站满了乘客,简直没有任何空隙了。阿原开始感到车内热了起来,空气也变得沉闷起来,他感觉自己已经很难再安静下来看书,而且也不好意思坐在众多站客的目光下悠闲地看书了。他默默地合上书页,把书塞进电脑包里,然后抬头侧脸,看着窗外的远山。
车大概开了50分钟才到达蛇口,阿原根据刘先生提供的路线,很快就找到了天鹅公司——威鹏大厦23层A座,他在公司前台小姐的指引下,来到了营销中心刘先生办公室,刘先生一看到阿原非常客气,双方握了握手,然后在沙发上就座,一位小姐为阿原递上了一杯纯净水,阿原说谢谢,小姐说不客气,然后刘先生就在阿原的询问下,开始讲述企业的生产、研发以及销售情况,从企业的创办到在市场上初步建立品牌知名度,一直讲到前任营销经理的所作所为,和目前市场上发生的困境,同时又很仔细地询问了阿原公司所做过的一些案例。
刘先生穿着一套比较普通的灰色西装,白色的衬衣领子和袖口,有一些明显的黑污。他看上去35岁的样子,个子不高,头发微微有点颓,脸型是典型的广东男人。可能是因为说普通话吃力,他讲完之后,黑黄的额头上,渗出了几滴汗珠。阿原还注意到,这个刘先生的鼻毛很长,已经长到了鼻子外面了。
阿原本来听的很认真,并作着一些笔记,但一看到刘先生黑长的鼻毛,就注意力分散了,他开始想着这个刘生早上是不是照镜子?如果照镜子就一定会发现自己的鼻毛,如果不照镜子他又怎么来刮掉下巴的胡子?因为阿原发现刘先生的下巴是铁青色的,而且这一定是手动刮胡子刀留下的痕迹。那么刘先生既然能刮掉自己的胡子,为什么不剪掉自己的鼻毛呢?而自己为什么一边听着他的讲述一边又情不自禁地去想他的鼻毛呢?阿原微微吃了一惊,觉得面对一个客户,竟然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好象又对人不尊重,又生怕自己的思想活动被刘先生察觉,所以立刻集中起精神继续听刘先生讲下去。
阿原听完后,以一种非常专注的神态和自信的语气,把公司做得比较成功,在市场上有一些影响的企业和品牌的成功营销案例讲解给刘先生听。而且还加入了某些自己的观点。由于阿原的讲述非常生动,语言富有节奏,刘先生听的津津有味,并不时地点着他颓颓的头颅。从刘先生虔诚的目光里,阿原感觉到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位置,心里有一种非常满足的成就感。
对专业的熟悉和公司本身的光环,使得阿原非常成功地征服了客户,同时也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刘先生喝了一口茶,然后又向阿原询问了一些公司内部的情况,阿原都一一作答,这时刘先生的电话响了,他说了一声抱歉,就让阿原稍等一下,然后就离开办公室去外面接听电话。过了一会,他领着一个年纪稍大些,穿着休闲衣服的男人进来,并且把他带到阿原的面前,然后向阿原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李总,然后又指着阿原向李总介绍说这位是策划公司的小沈。还没等刘先生介绍完,阿原就主动伸出手去,与这个叫李总的男人握了一下手,然后掏出名片,双手恭敬地递了上去。
李总简单看了一下名片,然后就向阿原询问关于营销方面的一些问题,譬如销售渠道问题,产品线问题,区域市场问题以及广告传播等等,他不避讳自己企业面临的困境,希望阿原能尽快帮天鹅公司拿出一些具体的改进意见。阿原根据自己对市场营销以及整个清洁类洗涤剂市场的认识,结合天鹅公司的现状谈了自己的看法,以及可能与本公司合作的相关项目,并对天鹅公司在产品线上的混乱进行了点到为止的批评,同时告诉他们,通过与本公司的合作,将给企业带来哪些好处和利益点。李总和刘先生都听得非常仔细并且诚恳地点头称是。讲完之后,阿原自己都感到吃惊,好象自己真的已经是一个非常专业的营销专家,现在正在给企业解决实际的营销难题,而在来深圳之前,阿原真的可以说得上是一个营销的门外汉。
记得刚进公司不久,当时公司里进行一次营销知识测验,有一道题目是让员工讲出什么是4P和4C,并且讲述它们之间的关系,阿原只写出4P,却怎么也写不出4C是什么,心里直感到自己很惭愧,觉得自己太肤浅了,这样一点基础都没有的人,怎么能为企业提供服务呢?这之后,阿原非常刻苦,睡觉比一般人睡的少,工作比别人更勤奋,每个月要花几百元购买企业管理和市场营销类书籍,而且规定自己每天要认真读书不少于3小时,每个月看完3本书,并做好笔记。公司里的员工大多数是MBA和营销广告科班出身,而阿原只是一个中文本科生,除了能写一些分行的文字外,阿原对企业管理和市场营销实在应该算是个半路出家的学生而已。要想在这个公司呆下去并且想在将来有所作为,阿原一定要彻底改变自己,他立志在2年内要成为一个具备一定营销理论和实战经验的营销专业人员,3年能独立操作整个营销策划项目,并成为这个行业的专家。这样3年坚持下来,阿原就真的改变了自己在公司里的形象,同时以自己的勤奋、开朗的性格、平静的心态以及对公司所表示出的绝对忠诚,奠定了在公司的地位,尽管现在尚称不上营销专家,但最起码,阿原现在能为企业处理一些市场上的突发性难题,提供顾问式的营销服务。
说到忠诚,是指阿原对公司发展和管理上以及公司利益上的关心,譬如阿原出差的时候,按规定可以乘坐飞机的,由于时间上不急,阿原有两次就辛苦地坐十几个小时甚至是20多个小时的火车返回公司的,这样就为公司节约了几千元钱,阿原回来也不作申明,他觉得这是自己愿意的,没必要多说。每天阿原都是第一个到达公司也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离开前,他总要检查一下公司所有的办公室,看看员工的电脑是否都关闭了电源,然后关掉灯光锁门离去。
阿原对公司给予自己的薪水从不发表任何看法,也不在客户和其他员工面前随便谈论,他也从不过问别人每个月拿多少,他总觉得作为策划专家的老总是英明的,他应该知道谁该拿多少。阿原的心态非常平静,对于钱,他认为只要够花就行,因为人要是对物质心存贪意,就会浮躁,而一浮躁,他就什么事也做不好。阿原不想浮躁,在这个人才济济的公司里,阿原就想做一个默默无闻但绝不是可有可无的人。
阿原在公司干了两年以后,专业水平突飞猛进,并开始在他所操作的项目中体现出来,同时也有一些企业和朋友开始动他的脑筋了。在前几次的业务洽谈中,有几家私营企业,看到阿原对企业管理和市场营销的专业水平以及个人魅力,就流露出要挖他走的意向,他们开出了超越阿原现在工资数倍的薪水标准,但阿原依然不为所动。几个在深圳开公司的朋友也怂恿阿原加盟,阿原都一一婉言谢绝了。
阿原并非不喜欢金钱,他象所有来深圳淘金的人一样,知道金钱能为人带来什么,但阿原比一般人想的更远,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能力绝对可以在企业里大展拳脚。但是,最起码有二个原因使他不能离开这家公司,第一个原因是这家公司对阿原有恩,阿原来深圳前对人生的目标是很模糊的,进入公司以后逐步开始认识到自己的肤浅和迷惘的原因,在开始对营销痴迷般地热爱的同时,他的思想也在逐步地成熟,对人生乃至对整个的世界观有了自己独特的感悟。第二个原因倒应该算是阿原的精明,因为他比较清楚企业挖人的真实想法,一般企业挖人,总是存在着过高估价你个人能力的问题,阿原相信自己的能力在公司里算一般,即便项目做的很漂亮也只是整个团队相配合的结果,而如果离开公司到一个陌生的企业,尽管薪水很高,但由于企业对自己期望过高,加上企业老员工对一个新进者的本能排斥,阿原知道一个人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有所成效的,而没有成效,企业也会怀疑你真正的能力。公司以前有过先例,一个被正在服务中企业挖走的员工,只在该企业做了3个月,项目做完了就被炒了鱿鱼。当然,这么缺德的企业毕竟是少数。
在公司3年,是阿原这一生最值得纪念也是最有价值的人生历程,阿原怎么可能轻易为了金钱而离开这家正在茁壮成长的智业公司呢?
除了专业上比别人刻苦以外,阿原还主动地向新员工讲述公司的企业文化,以及公司能为员工提供而其他同类公司所无法具备的附加值,尤其是员工专业技能的提升和员工职业生涯的广阔空间。
阿原从不在背后说一句公司的坏话,尽管公司确实也存在着一些管理上的问题,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何况一家才诞生几年的策划公司呢?可以这么说,在公司里,阿原真的算的上是最最忠诚的一位员工。
尽管阿原心里这样想,但各种各样的诱惑还是不断地向阿原抛着眉眼。
连续多次接触天鹅公司的李总,双方也逐渐开始涉及一些其它话题,譬如李总会询问他公司里的待遇,以及个人的发展方向,阿原除了薪水公司规定不能说而没有明确告诉他以外,对于自己的发展也谈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李总听完后就对阿原表示敬佩,说了一些赞美的话,然后说了一些与业务不相关的话题,譬如问阿原是哪里人?深圳的生活习惯吗?有没有女朋友等等,但最后还是转弯抹角地谈及公司里很缺少人才,尤其是缺少象阿原这样能独挡一面的专业营销策划人才,并试探性地问阿原想不想否来天鹅帮忙,协助刘总监一起把天鹅品牌做起来。阿原知道李总的意思,但他为了不使他难堪,就先讲了公司的项目运作是怎样进行的,然后又婉转地回到敏感问题上,他告诉李总,天鹅公司如果真的想在行业里有所作为,就不必在乎花点策划费用,因为这个费用给企业带来的好处是难以估计的,他谢绝了李总的好意,并且也诚恳地谈了自己谢绝他的真实原因以及如何与策划公司合作,更健康地把天鹅品牌,通过科学的市场运作,重新在清洁类洗涤剂市场树立起强势品牌形象的想法。阿原的一番陈述,令李总肃然起敬,同时感到了愧意,他站起身对王总监说,这样吧,你跟沈先生进一步商谈关于项目合作的事宜,尽快把意见转达给我,然后他再次握了一下阿原的手,说对不起沈先生,原谅我刚才的冒昧,我非常钦佩你的人格,刚才的意思我也是真诚的,没有其他意思,请你不要见怪。难怪你们公司这几年发展这么迅猛,可能跟有你这样的优秀员工不无关系。我相信有你这样的员工,说明这家公司也一定不是简单的,我相信你们公司,祝我们合作成功。然后他向阿原告辞,说还有事要去处理,就离开了营销中心。阿原很快跟王总监商谈妥了几个合作项目,譬如先对几个重要的区域市场做一次全面的市场调查,然后对企业内部也进行诊断,重新规划好营销战略以及确定天鹅新的整合营销传播点等等,他让阿原回去后尽快给一个详细的报价和业务提案,并草拟一份合约,然后送阿原出了威鹏大厦。
阿原对这次项目洽谈的顺利感到满意,走在路上的步子也轻松了许多,感觉象是写出了一首绝美的好诗,心里充满了快意。
阿原很久没有写诗了,尽管他是非常喜欢文学,喜欢写诗,但他知道这毕竟是属于业余爱好,有空的时候玩玩,当然,他在对待写作的问题上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譬如他比较欣赏直接的口语写作,他也写过一些有关下半身题材的作品,有人骂也有人说好,反正阿原觉得自己的态度是认真的,写作的主题是关怀生命的。也许就是因为这样,阿原的网络诗人名气也越来越响。现在这个心情,阿原真的好想写首诗。
一个人走在蛇口的大道上,阿原感觉惬意极了,因为蛇口街道的绿化建设做的非常好,又临近海,阿原似乎感觉到了吹拂到脸上的风,有丝丝咸涩的味道。难怪很多深圳人都愿意住到蛇口来,尽管与深圳市区相距较远,但依然有很多人把房子买到蛇口去,从而使蛇口真正成为一个非常典型的居住生活区。
阿原在一家杂货店门口站住了,门口有一棵很大的榕树,一片很大的绿荫下有几个塑料的靠背椅子,阿原买了一个冰淇淋蛋筒,然后坐在一个空着的椅子上,边吃边观察起街上的行人来。
这是条名字叫做南油大道的街道,路面比较宽,男来北往的车很多,街道两边的行人大都是一些打工族,这从他们身上的穿着就可以看出来。这时有一对男女走了过来,男的个子很高,大约178左右,女的十分娇小,长相一般,但看上去身材很健康,只见两人很亲昵地挽着手,旁若无人地从阿原的身前走过,看着他们可爱的背影,阿原突然想起了自己。
阿原离开上海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那就是他刚刚经历一次失败的恋爱,女孩叫圆圆,是一个小资情调很浓的上海女孩。尽管阿原也是上海人,但他一直不喜欢上海女人,也不太喜欢这个城市。他总觉得上海女人太嗲,令人感觉不舒服,以前他看过不少旧上海的电影,每次看到里面的上海女人,他都有这样的感觉。他也从未想过要跟本市女孩谈恋爱。在读大学一年级的时候,阿原跟一个安徽女孩完成了他的初恋历程,他们在植物园一个很安静的绿化地带的草地上,匆忙而又慌张地做成了大人之事,安徽女孩焦海茵是处女,阿原也是第一次真正接触女性,之后他们也持续好了几个月,但随着两人年龄的长大和知识的丰富,两人逐渐感到有很多不合适的地方,譬如毕业分配怎么办?如果天各一方怎么办?当然,这只是一些即将面临的实际问题,关键还是两个人都没有因为恋爱而带来幸福感,相反,有过几次性经历之后,他们都对这种小孩玩家家似的恋爱产生了怀疑。所以最后的分手也是必然。
与安徽女孩断了之后,阿原再没有跟任何女孩有过恋爱或者恋爱的感觉,直到毕业分配。全班52名学生几乎都按照中国大学生的分配原则“哪里来哪里去”进行了所谓的分配,惟有阿原顺利地被上海市电视台录用,当时很多同学都怀疑阿原在上海教育局有什么背景,只要阿原自己知道,这完全不关他的事。
阿原进入位于南京西路广电大厦七楼上海电视台体育频道以后,一直很努力也很珍惜这样一次机会,平时工作认真不算,还抓紧一切业余时间,认真读一些世界上著名的新闻传播书籍,并想过今后将一生从事新闻事业。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阿原认识了娱乐频道的女编辑圆圆。圆圆长的并不好看,脸上还长了几颗雀斑,但她的身材不错,胸脯总是骄傲地挺立在人们面前,阿原也觉得圆圆还是属于比较耐看的女孩子,尤其是她的鼻子,小巧得惹人喜爱。跟圆圆好上以后,阿原总是喜欢抚摩圆圆的鼻子,而圆圆似乎也很喜欢他摸,每当阿原抚摩她鼻子的时候,圆圆总是露出一副很舒服很享受的样子。
阿原和圆圆的认识其实也是很巧的事,一次台里搞春节联欢,阿原上台朗诵了一首自己写的诗,稿件预先打印了两份,一份自己拿着,一份交给了晚会的组织者圆圆,圆圆说要总体安排节目,所以请想参加表演的员工把自己的节目预先交给她核对,然后做统一安排,这样圆圆就有机会读到阿原写的诗。
更为巧合的是,圆圆也是个喜欢舞文弄墨的浪漫女孩,不过她喜欢写小说和散文,后来阿原才知道,圆圆已经在《萌芽》杂志上发表过3个短篇小说和几个简短的散文随笔,还是一个《萌芽》文学联谊会的骨干分子呢,这真令阿原喜出望外。当然,阿原知道这些情况的时候,已经是跟圆圆看了几场电影之后,圆圆自己告诉他的。
跟圆圆恋爱没有跟安徽女孩恋爱的那般紧张,但还是有些胆怯,主要是因为圆圆是本地人,他们家从祖父辈就移民到上海了,圆圆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的老家究竟在哪里。不过对阿原来说,圆圆就是真正的上海女孩,而对上海女人的成见一直左右着阿原的思维。
阿原记得第一次去圆圆家的时候,心情特别的紧张,怕圆圆的父母不喜欢他,因为阿原的家是很普通的市民家庭,父母都是没读过书的,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好。而圆圆的父母都是大学里的教授,父亲是同济大学的建筑学教授,母亲是上海医科大学的外科教授,他们就圆圆一个女儿,所以对于圆圆来说,无疑是两位教授的掌上明珠。
果然,医科大学教授的母亲明显对阿原表示了冷漠,阿原心里凉了半截。感觉肯定没有希望了。圆圆倒一直鼓励他,还说恋爱婚姻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事,跟父母无关,大不了不住在一起。当时阿原非常感激圆圆的反叛精神,同时也庆幸自己遭遇了一个非常明理的女孩。并发誓一定要好好爱她。
可是这样过了没多久,圆圆的父母就帮她办了出国留学的手续,尽管事前阿原也是知道的,但没有联想到这次出国会令他们的爱情走到绝路。也就是说,3年前阿原在上海虹桥机场与圆圆的告别标志着阿原第二次恋爱的终极。
原先圆圆跟阿原说过她会做阿原的老婆的,并且说要为他生一对双胞胎女儿,阿原一直相信圆圆,因为他觉得圆圆不象其他上海女孩那样喜欢撒娇或者发嗲,她对阿原很真,也很热烈,跟圆圆的性关系,也是在她的主动下完成的,而且进行得非常顺利,阿原只记得当时圆圆嘴里一个劲地说阿原太棒了,简直是个猛男。阿原也很满意自己的性能力,同时非常满足于圆圆对自己的身体感觉。一句话,跟圆圆在一起,阿原几乎没有什么自卑的。只是一想到她的父母,他才会垂头丧气。
为什么这么爱他的圆圆也会听命于她父母的安排,要去国外留学呢?阿原白思不得一解。
圆圆走了以后,阿原做什么事都没兴趣了,也越发感觉到自己不适合在上海工作和生活,他一直想着要离开上海。
来到深圳以后,由于对一个新工作的喜欢,阿原逐渐忘却了圆圆带给他的伤感,但由于又投身于一个陌生的城市,阿原依然感到自己十分的孤单,有时候看到别人成双成对的样子,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味道。每当这样的时候,阿原就拼命地看书或者写诗,想不到在这种状态下写成的诗歌,还受到了文坛上一些老朋友们的赞赏,这真令阿原喜出望外。这以后阿原就十分珍惜自己的时间,除了专业上不断地追求以外,闲暇的时候就用来写作。
阿原不是不想再谈恋爱,尽管他的年龄已经30岁了,他还是非常浪漫地等待着再次的爱情降临,但深圳这个城市的残酷现实又使得阿原不得不冷静下来,他曾经试着接触过几个深圳的白领女性,当她们知道阿原除了每月几千元的工资以外,没有什么大的财富,既没有车也没有房,即便认为阿原还是个算得上优秀的男人,但真要跟他结婚成家凭什么呢?
阿原知道真的要在深圳安家的话,没有几十万是断断不可能的,试想光置办一个婚礼就得需要10几万元,加上购买房子和新房子的装修,阿原初略算了一下,大概有70万元的存款,就可以心情轻松地谈婚论嫁了,如果没有50万,那你就别做这个梦。
难怪都说做深圳人很累也很有压力,现在阿原终于认识到这一点了,以前他没意识到。当公司里有不少很优秀的员工经受不住猎头公司和一些挖人企业的金钱诱惑而离开CN时,阿原总免不了要为他们叹息,其实在策划公司也一样可以有所作为的,因为营销策划这个行业将随着WTO而更加热门起来,阿原常常这样对他们说。但后来就逐渐地理解他们了,作为一个打工仔来说,钱毕竟是目前最具有诱惑力的东西。
其实阿原自己在事业上也有些迷惘的,尽管现在他在工作上越来越专业也越来越有成就,但这些总与他实际面临的问题相差很远,如果真要一直这样在公司做下去,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攒够50万呢?如果无法攒到50万,那么他是否就一直这样单身下去?
有时候阿原自己也搞不清楚,既然自己非常需要钱,可为什么每次遭遇这样的诱惑,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冷淡?从另一方面来说,在一家专业公司做几年,然后去实际的企业试一下身手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事。但当阿原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离开CN公司,内心突然会有些依依不舍的伤感。
阿原是真的喜欢营销策划这个职业,这个职业令他感觉到自己被尊重的满足,同时他也从跟企业老板的接触中感悟到,自己的专业和智慧将为企业带来什么样的经济效益。他想这一辈子恐怕会一直做下去,因为阿原喜欢营销!
阿原吃完了蛋筒,又感觉肚子也有点饿了,看看手表,才发现时间已经是中午12点了,他看了看四周,寻找着可以用餐的餐厅,透过热辣辣的阳光,阿原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家门面装修蛮别致的茶餐厅,然后决定去那里吃饭,他站起身,把手里的的纸巾扔在路边的一个垃圾筒里,然后从十字路口的人行横道,与许多行人一起,越过了阳光下的南油大道。
在餐厅里,阿原叫了一盒6元钱的快餐,两荤两素,荤菜是无所谓,关键是两个素菜全是阿原最喜欢吃的,一个是红烧茄子,另一个是红烧冬瓜。尤其是红烧冬瓜,在深圳几乎是很难吃到的,因为深圳的厨师不会用酱油。说是红烧,其实只是一点点淡淡的酱油颜色,看上去没有食欲,而这里的红烧茄子和冬瓜,都象红烧肉一样赤红,这样就下饭些。阿原吃的很香,好象很久没有吃到这样的菜了,他仔细看了一下餐厅的名称,才知道是杭州人开的小餐厅,杭州菜跟上海菜基本相同。
要是在公司附近有一家这样的餐厅就好了。阿原其实一直不满意的就是公司食堂里的饭菜,那些厨师们不知道整天在想些什么,按道理中午的菜应该下饭点,重味点,但食堂里的菜全都是油炸的多,干乎乎的,难吃死了。而且很多菜里都加了辣椒,仿佛没有辣椒厨师们就炒不来菜了。
阿原真是对深圳的厨师遗憾极了。
吃过午饭,阿原就去113车站等车,这时的天空阳光很烈,洒在马路上有一缕缕蒸腾的热气。好在等候的时间不多,很快就来了车,但车上人很多,已经到了十分拥挤的地步,他皱着眉头没有硬上,只好看着车从身边慢慢地开走,一直错过了3辆车。后来他看到,每辆车都是这个现状,直到第四辆113靠站,阿原看看时间来不及了,就硬着头皮挤了上去,一直挤到大巴中央,一个靠近天窗的地方。他觉得已经不能再往前挤了。
阿原吃力地伸开手臂,牢牢地抓住吊环,另一只手自然地插进了裤兜。车开到深南大道上,下去了不少乘客,拥挤稍微好了点,阿原靠近了窗口的位置,心情好受了些,因为眼睛能看到窗外的风景而感到欣慰。随着大巴在深南大道上不紧不慢的移动,阿原又习惯性地数起路边的行道树了,但由于113大巴不时地与其他车辆的交会,使得他无法数清行道树的正确数目,阿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目光投向更遥远的地方,那里是一片开阔的田园,再远点就是美丽的深圳湾了。
这时,阿原看到晴朗的天空飞过几只麻雀,它们飞得很急,象是要去什么地方。阿原突然想起了少年时候在农村捉麻雀的情景,那时候他跟表哥在一起玩,表哥用杨柳枝和象皮筋为他做了一个弹弓,然后又去新铺的马路上寻找适合的小石子和铁弹子。记得第一次弹中一只麻雀的时候阿原兴奋极了,晚上睡觉也在乱叫打中了打中了,害得表哥一顿奚落,哼,就弹中一只就兴奋得这样,真没出息!不过说的也是真的,阿原的表哥弹麻雀的功夫远远要超越阿原,他往往能在树下不动声色地瞄准停在树上休息的麻雀,然后只听“嗖”的一声,就有一只麻雀应声而落。
后来玩得久了,阿原也渐渐地熟练起来,但是,这并没有使他因此而兴奋起来,相反每当他看到表哥手里提着一大串用铁丝串着的死亡麻雀,阿原就心烦起来,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一次他射中一只电线杆上的麻雀,旁边的几只小麻雀非但不逃走,反而围着电线杆不停地旋转飞翔又不断地哀鸣,阿原才想到自己的玩兴对麻雀来说是一种致命的残酷。阿原内心懊恼极了,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伤天害理的事。从此阿原再没有拿起过弹弓,甚至也讨厌起表哥的弹弓技巧,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他放完暑假回到上海。
又有几只麻雀飞了过去,阿原安静地看着这些麻雀,也想着今天谈成的业务,心里突然开朗起来,但是他怎么也想不起,刚才飞过的麻雀一共有几只?前面的那一次阿原好象也没数。
麻雀太微小了!阿原开始感叹起麻雀的生命了,也是的,麻雀是一种太普通的野鸟,它们不象天鹅,美丽得能令人们赞叹参观并且歌颂,就象这么一家很小的企业,竟然以天鹅来命名,来生产和销售人们用于厨房和卫生间里的清洁和洗涤剂产品,这真是侮辱了天鹅纯真的美丽。
为什么他们不用麻雀命名呢?为什么麻雀还要在这样热的天空里飞翔呢?
阿原总感觉到这个世界有太多不可思义的事,就象自己,从小生活在上海,现在又会莫名其妙地站在深圳这辆拥挤的公交大巴上,而且还会在如此拥挤的大巴,无聊地去数一棵棵的树,想一些遥远的事,甚至感叹这些从天空飞过的麻雀的命运来。
人要是能象麻雀一样在天空自由地飞翔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拥挤了,不拥挤他就可以数清道路的行道树和天上飞过的麻雀了,但是,如果有一天,阿原真的突然变成一只天上飞翔的麻雀,他的命运又会怎样呢?会不会也有一个人站在车厢里羡慕或者感叹着他的自由?会不会有人拿起弹弓瞄准他,然后用铁弹子射弹他呢?想到这里,阿原突然心里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