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话说经济学及经济学家。 如今,人们大凡称经济学为显学。显者,显眼、显赫、显贵、显要、显耀者也。我看,经济学对此大体也领受了。学问、学术乃至科学本无显隐之分、高下之别,世人都这么说,也许众口成俗,也就约定俗成了。 不过,事也有两说。你也可能丢人显眼,也可能显赫于一时,也可能显贵成贱,也可能显要并未重要,也可能如流星显耀而逝。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我国过去的半个世纪里,一直是独居尊位,甚至是只有第一,没有第二。曾几何时,如今中国讲主流经济学竟然不再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而是西方经济学。2004年的那一场所谓“郎顾之争”,也不过是主流经济学之间的争论。是的,后来也有新左派、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介入,声援郎君,然而郎本人似乎并不领情,他对此的回应是,“对于左派没有任何兴趣,这整个争论不能以意识形态作为争论的焦点,因为自己也根本不是左派,只是一个资本主义熏陶下的经济学者,所以说他是左派是很可笑的,而且他也不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如果有人反对,他也乐于应战。” (引自李健、王小卫编著《出路——郎咸平引爆“国企改革”大辩论》,经济日报出版社2004年版)看来,经济学之于显学,大概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无缘,没有份。如果说在这场辩论中,有人显眼了,那也一定有人丢脸了,又恰好只在主流经济学之中相印。 不过,对于社会经济问题,什么学派派都可以参加探讨,都可以进行研究,都可以发表见解,这是学术自由。当今社会,由于国际互联网的出现,以此为平台的网站具有以往任何媒体所不具有的优势:跨越时空的无差别性。不仅没有学派歧视,也没有学历、学位与职称歧视,你的文章只要有观点、有见地,都可以有点击量,并广泛被浏览、被传播。虽然强势主流经济学风头正劲,新左派主动出击,大显身手,在“郎顾之争”中有力抨击新自由主义,抒发与重新抒发改革方略,其雄辩之势可歌可泣,其论战业绩可圈可点,也是近年来非主流经济学论道经邦中所少见的。“乌有之乡”(www.wyzxwyzx.com)麾下集聚了他们的主要力量,正为经济学的显要添光增彩。
2004年经济生活的风风雨雨似乎再一次证明了经济学的显学性质。然而,“显学”之中并非所有学人都那么显赫,那么显摆。遭冷遇者有之,冷静思考者有之,长期坐冷板凳亦有之。有人想显而不能,有人不能而总显,有人想隐而反显,有人想显而总隐,有人却在显隐之间进退自如。
因而又引出一个话题,即经济学家或曰经济学人的划分。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近来有关经济学家的分类问题也引起了不少学人的兴趣,有人说,国内的经济学家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是理论研究型,也就是通常说的撗г号蓴;第二类是商业型,效力于投资银行的;第三类则是为政府和公共利益服务的。(《顾雏军郎咸平公案反思 经济学界为何集体失语?》,http://cn.biz.yahoo.com/040820/102/255lp.html)。一种看上去仿佛很整齐的分类,你稍稍想想立即会发现,这种划分不伦不类,因为它没有一个统一的划分的标准。第一类,理论研究型,是相对于应用、实践而言的,是表达这类经济学的在学术研究中居于的层次。第二类,商业型,效力投资银行,是讲经济学家的服务的对象、范围。一下子从研究层次的划分跳到了服务对象划分上来。不仅如此,是商业(投资银行)还是各种生产业、制造业,是产业中的那一类产业,又有不同层面的划分,显然这种划分在这里只能是第三产业中的一个部分,它属于是产业服务对象中的亚类层面的划分。至于而且第三类,是为政府和公众服务的,这里仍然是以服务对象为划分标准。且不说政府与公众是不是同一层面的对象,或者说它们可能在多大程度上一致,而又在多大程度上不一致,政府作为社会的管理部门,它可能面对的正是企业,也可能面对的就是社会公众。如此混乱的划分,不是贫乏的经济学就是经济学的贫乏!
经济学家或曰经济学人确实可以进行分类认知。如果以研究对象、以经济学本身理论与实践的关系层次为标准,我想可划分为四大类:处于基础层次的是理论经济学家。如从事政治经济学、宏观经济学、微观经济学、经济学说史、方法论、经济史学、专项机制与范畴、名著名人研究等等的学者,当属此类。第二层次的是应用经济学家。如从事金融学、保险学、商业经济学、人口经济学、农业经济学、产业经济学、工业经济学、投资学、房地产学等等的学者当属此类。第三层次的是政策(对策)经济学家。如从事经济政策研究、对策研究、项目研究、经济管理与企业管理研究、经济发展战略研究、经济规划研究等等的学者可归此类。第四层次的是管理专家。他们主要置身于经济管理部门与企业之中,从事具体的经济管理与企业管理,他们是理论与政策的延伸者、执行者、操作才。1980年我在写作硕士学位论文时曾在毕业论文中写下这样一段话,表达过类似的看法:“理论联系实践和指导实践,是任何科学,自然也是经济科学各门学科必须遵循的一项原则。但是,实践本身是一个多层次体系。在实践的系统中,经济学各学科对其联系的层次、方式却不尽相同。我以为,作为理论经济学的政治经济学,应当‘本份’地在自己联系实践的层次上提出理论观点,建立体系,而把理论的应用、扩展、具体化,留待应用经济学去完成。这两项任务的完成也许体现在同一些人的劳作中,也许体现在社会分工下的不同人们的劳作中,也许交错地体现在多代人的劳作中。”(http://www.wayee.com/book/On%20antolabor/On%20autolabor.htm ) 一般说来,越是处于基础层次上的学者,他们显少隐多,而是处于应用与操作层次上的学者,则显多隐少。
如果以服务对象为标准,经济学家则大体可以分为以下三类:第一类是服务于政府的经济学家,他们置身于国家全额供养的政府职能部门的经济研究机构、经济政策研究机构,以及政府全额供养的其它经济研究机构;第二类是服务于企业的经济学家,他们置身于企业的经济研究机构,或者受聘于企业,或者主动服务于企业;第三类是服务于社会公众的经济学家,他们大多置身于高校,置身于理论经济学研究机构,比较超脱于政府的政策导向与企业的盈利诉求,这类学者也有一部分来源于业余研究。既然有既定的服务对象,就一定会站在既定的立场,所谓吃谁的饭办谁的事。也有吃里扒外或者“身在曹营心在汉”者,应该属于少数,因为这只是例外,而且由于职业道德遭质疑,也不能长此以往。这三类经济学家中,有权力的人话语权也强劲,其影响范围也就大,也就显山显水。权力可能源于政治,也可能源于经济。有权有势,在市场关系中有钱也可以有势,所以,政府经济学家与企业经济学家总有更多的光环,有更多的赞誉,有更多的奖利,也有更多的晋升机会,一句话有更多的权利。
此外,经济学家还可以以学派分类。以此类推,可以有多种分类方法。每一种分类都有独特的表达意义,不可替代,但也都有分类带来的弊端。
其实,无论从那个角度划分,只是一种认识的方法论,决无褒贬之意。处于管理层面、实际进行操作的经济学人,服务于经济实体的学人,未必不高尚,未必学问少,处于理论层次的学人,服务于社会公众的学人也未必全高尚,也未必学问大。这里,还一个道德分野问题。遵德者与败德者,那里都有,它的分布不可能依所处研究层次与服务对象而泾渭分明。道德之上,还有一个理念问题。理想与信念,是一种精神,它是经济学的灵魂。每一个人,无论他是什么样的经济学学人,也无论他的学问与地位、名气与声望有千差万别,必定会在理念的领域里得到一个统一的区分,统一的衡量。最终,一定是历史大浪淘沙出金。
新年期待有理念的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