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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3月，上海汽车牌照拍卖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纪录，超过9万元的最低价格，再次激起市民的不安、媒体的狂欢和政府的尴尬。 上海打造“最贵铁皮”已有年头了。早在1994年，为解决交通拥堵状况，上海开始对新增客车额度实行拍卖制度，首次拍卖的价格是8000多元。虽然在家庭财富积累尚不丰沛的当年，这也算一笔不小的开支，但相比那时高昂的汽车价格，几乎可以说是“微不足道”，唯一让人耿耿于怀的是，其他地方牌照不用花钱，而上海人不得不支付这笔“冤枉钱”。 让上海人心有不甘的不只是多掏了一笔钱。据有关数据显示，1994年，上海市机动车社会保有量不足40万辆，轿车社会保有量只有不到12万辆，私人轿车更是可怜到只有2610辆。如此低水平保有量还实行“牌照拍卖”，让人猜疑“解决交通拥堵”是否有一个充分的理由。 在随后将近20年里，上海的汽车牌照价格会因为时不时传出的政策调整消息或投放额度增减，而上下波动，有时甚至大幅起落。比如2002年11月最低拍卖价格为30800元，而一月之隔，2002年12月的最低拍卖价格为100元；再比如2007年12月为50000元，同样一月之隔，2008年1月为8100元。但整个趋势是“长线看涨”，特别是2012年以来，一路高歌，直至最近突破了9万元。 上海汽车牌照虽然保持向上的走势，但在相当一段时间里，价格走势还算平稳，至少有涨有落，为什么最近一年来气势如虹？这同地方政府的政策自信和市民对政策稳定性的判断有关。早在2004年5月24日，时任国家商务部部长助理黄海就点名批评上海市拍卖私车牌照的做法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人大代表也多次提议，希望上海能取消牌照拍卖。上海市政府发言人多次表示，拍牌只是一种阶段性的政策，不可能长期存在。甚至到2012年3月下旬，上海城市交通管理局官员还公开宣称：“上海车牌拍卖制度只是一个过渡性的政策。” 政策不稳定，加上政府提供拍卖的牌照数量总体上不断增加，市民难以形成对牌照未来价格的预期，所以，虽然价格总体走高，但在5万元以下的价格区间徘徊多年。随着北京实施限购，虽然采用摇号方式，特别是随着广州的跟进，还折中地采取一半摇号、一半拍卖的方式，上海从此不再“孤单”，政府被指“违法”的压力减小了，市民对政策稳定的信心增强了，价格上涨的预期随之形成并日趋坚定，参加竞拍的动机也从“为购车不得不拍卖牌照”的消费需求，转变为“为拍得牌照而购车”的投机驱使。 如果说，随着市民家庭收入的增加，购车需求自然水涨船高，这样的需求还是有限度的，牌照价格走高，对这部分市民是有影响的，那么一旦投资需求形成，除非政府释放天量牌照，把消费需求一网打尽，否则，再要恢复供求平衡几乎不可能了。这时候，又恰逢公车改革进入高潮，公务员买车加剧了牌照的供求失衡，拍卖价格终于失控狂飙。 牌照拍卖价格失控并不让人惊奇，因为一项号称“过渡性政策”竟然实行了将近20年，还没有退出或调整的意思，这本身说明由这项政策得利的部门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事实上，在牌照拍卖价格上，有关部门一直小心翼翼地采取某种“调控手段”：过高时，多放几张，过低时，少放几张，反映出一种微妙的心理：既怕牌照价格高了，引发公众反弹；又愁牌照价格低了，财政收入缩水，也怕已经高价拍得牌照人的不满，因此在每月投放量总体上增加的同时，刻意维持某种“涨落有序”。毕竟，“最贵铁皮”每月带来的巨额收入极易让人上瘾。 “过渡性政策”在有关部门的舒舒服服中，既没有功成而退的安排，也没有制度化的筹划，在市民政策预期变化和随之而来的投机狂热兴起后，却不得不面对尴尬：在法律灰色地带打造而成的“最贵铁皮”是否适合用作国际大都市的名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