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我是歌手》的最大赢家，黄绮珊首度详解27年坎坷路 4月12日晚上，话题不断的湖南卫视综艺节目《我是歌手》第一季总决赛结束了闹腾。这档播出近三个月的节目让几位半红不黑的歌手、过气的歌手纷纷焕发出事业的“第二春”，当中被称为“最大赢家”的，恰是在2013年1月节目开播前知名度最低的“亚洲第一女声”。 “我是个流浪歌手” 2013年1月18日晚上，一位叫黄绮珊的女士跃入了人们的眼帘。 这位女士我们没有见过，看得出年纪不小了。当她一身黑衣、一手插着裤袋轻松地走上台，伴着一架白色钢琴唱出“等待，永久地等待……”，吼出“我俩太不公平，爱和恨全由你操纵……”时，人们都惊呆了。在电视台煽情的讲稿里，我们知道这位有“亚洲第一女声”之称的人竟然已经在歌坛默默奋斗了27年，她1986年就开始演出生涯，名字换过无数个，黄小珊、苏珊、黄琪珊……跑过海南，驻过广州，漂过北京，“我是个流浪歌手”，黄绮珊在回忆过去时用了这四个字。 2013年4月13日下午，《我是歌手》第一季总决赛后，黄绮珊接受了时代周报记者的独家专访。全部比赛结束后，演员们的庆功宴开到凌晨2时才结束，只睡了四五个小时没化妆的黄绮珊看着比电视上小了一圈。对一个45岁的女性来说，她的身段与面容可谓保养有道，这是近几年告别舞台长年打网球修来的福气，“你做任何事都是有用的。”黑色运动衫，黑色运动裤，紫色平底鞋，黑框眼镜，平常又平常的打扮，只有那顶鸭舌帽让她有了一点点星味。她很爱笑，间中夹杂英语，虽然只读过初中，但言谈之中自有一种见过世面的磊落。和台上的苦情相比，台下的她是个心平气和的快乐的人，“从零粉丝到现在，我很知足。” 南下驻唱的日子 上世纪80年代初，刚刚改革开放，文艺方兴末艾，那时流行梅艳芳、张国荣，唱的是琼瑶（电影歌曲）、苏芮。重庆有一位叫黄晓霞的热爱文艺的姑娘，父母生她时各自才19岁，自己还没长大更顾不上女儿，1980年起两个人展开了三年离婚大战，当女儿的黄晓霞自然无心读书。初中时她迷上打排球，后来因为教练说她长不高练不了排球而意兴阑珊。之后她又迷上跳舞，1986年她索性离家出走，考进了重庆桦谢舞蹈团，虽然不算野鸡舞团，但也着实条件简陋，常常饿得去小店赊账吃面，带着一帮孩子偷菜。偶然一次，她的歌队队长在弹吉他，听这个没受过一天音乐教育的女孩唱了一首《生活还要继续》，惊为天人。在一次重庆音乐人的Party上，队长一脚把她踹了出去，黄晓霞从此开始了演唱生涯。 她在重庆很有名，多年以来，酒吧歌手以能和黄晓霞飙歌而自豪。但毕竟是个小地方，1988年她转战贵阳唱了一年，1989年又随淘金潮到了海南，认得了一帮生死与共的朋友。她有着无以伦比的嗓音条件和一张不漂亮的脸，担任她宣传总监的周小雷是她20年的朋友，当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几乎被雷翻了，“头上装着一个问号的发式，身上穿一件大红的灯笼裙，人又瘦，活像一只螳螂。”这只螳螂通常受到的待遇是，当她的声音一响起，台下就喝彩一片，待她人出来，台下又是哄声一片，“长得太丑了，那时小，五官挤在一起。”她自己也这么打趣自己。 1990年底，她到了广州，进入著名的卜通100与新空气乐队合作。那时广州是流行乐大本营，她现在的经纪人雅岚就因为听过她的现场演出而放弃了唱歌，“觉得唱她不过”。同年，她认识了台湾音乐人涂惠源，涂写过大量流行歌曲，包括齐秦90%的歌曲，两人相爱结婚，黄绮珊随夫去了台湾。1994年，涂帮助黄绮珊在福茂发行了第一张个人专辑《躲在音乐背后的人》，她因此与台湾音乐人稔熟。那时的黄绮珊，还是一个又傻又愣的姑娘，有一次他们参加齐秦的演唱会，在后台遇到庾澄庆，当齐秦介绍庾澄庆时，黄绮珊居然愣愣地说：庾澄庆是谁呀？庾澄庆作晕倒状，然后大笑，“是我！是我！你真的太可爱了！”那时她从黄晓霞改名叫苏珊，这艺名就是庾澄庆帮她改的。 可惜好景不长，苏珊这名字也不旺黄绮珊。1995年这段婚姻触礁，黄绮珊一边酗酒一边唱歌，在公开的采访中她自曝曾为了涂惠源自杀。 孤独的北漂歌手
离婚后，黄绮珊唱过，签过唱片公司，也曾找过汪峰、高晓松、小柯写歌，出过唱片、打过榜，但始终不红。这让她陷入无边的精神困境中，同时出道的人都红了，她还在给大咖们唱暖场，人人都说唱功好却始终一文不名。她成了一名不漂亮不年轻不出名的孤独北漂。 她也想过转行，开过火锅店，开过服装店，做过缝扣子的临时女工，后来喜欢上了网球，开始打业余组的比赛，得过好几个亚军。她的球友许旸这么评价他眼中的黄绮珊：“在球场上她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来，两个小时后扛着大大的球包又默默走了，除了赢球时的欢笑，她那里没有太多的光彩……” 参加《我是歌手》，黄绮珊发短信给许旸要他看电视，许在墨尔本看不了。没想到，等他一回北京，这位球友就彻底火了。关于《我是歌手》总制片人洪涛是如何找到黄绮珊的，最熟悉其中内幕的周小雷为时代周报记者揭开了其中的细节，“一开始洪涛在做这个节目的时候，导演组把港台、国内一线的大咖都请了遍，拒绝率是95%，也可以理解，都是成名人物，万一唱砸了，被淘汰了，多丢份，谁愿意拿自己的荣誉去冒险。当洪涛知道了她的情况，就亲自去请她，她拒绝了，洪涛找到认识她的雅岚。雅岚和绮珊之前认识，带过很多明星，我跟雅岚又是非常好的关系。” 黄绮珊最初签的是两场。和别的歌手相比，她无疑最累，因为她还在新加坡读神学院，从新加坡早上8点飞，早上6点就必须起床，飞4个小时到厦门或者广州转，转机还要等三四个小时，一趟是12个小时。 关于选歌，最广为人知的是林志炫让黄绮珊歌。对于这件事，周小雷显然颇有微词，“之前我们让了三次，你们都不知道吧”，“一开始演出的选歌都是由我们团队自己选，可是随着越来越深入，来帮助我们的声音就越来越多，比如湖南卫视建议我们选这首歌，原来的选歌计划全部打乱。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按理说，其中几首歌是我永远不会让她选的。比如说《跟着感觉走》，比如说《剪爱》，栏目组一定要我们唱，人家湖南卫视提出的东西我们一定会尊重的，哪怕名次不高，没办法。” 《我是歌手》的最大赢家 黄绮珊火了，但随之关于她太过自我的负面新闻也就出来。为什么不火？只能怪黄自己。对于黄的个性，相交二十年的周小雷显然有中肯的看法：“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特别是对于天赋异禀的人来说。黄妈天赋很好，个性很强，又像男人。文艺圈是一手业务，一手做人，大多数时候做人占70%，业务只占30%。她年轻的时候不懂得包容，不懂得理解别人，有时说话也不注意，得罪了人也不知道，反而会问我他为什么不理我啊，我说你得罪他了呀，她说没有啊……她就是这种人，会在现实生活当中给自己设了很多看不见的了障碍。” “如果是一个爱音乐的人，你肯定会被她征服，她只要一拿麦，就是皇后，放下了麦就是幼儿园，我经常感觉，她是类似于那种天才的人物。”但天才也要吃饭，在2012年之前，黄绮珊的生活可说十分简单：读书，打球，信教。她在北京有房子，生活靠积蓄，“落魄谈不上，文艺圈房地产差不多的，可以一夜暴富，也可以赚一年休息三年”。 如果没有《我是歌手》，黄绮珊到新加坡上完学很可能就会回到教堂去教唱圣歌。但生活拐了个弯，在这场吸金达2.2亿人民币的游戏里，黄绮珊成了最闪亮的一颗明星，起伏跌宕的命运让她在电视真人秀里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女屌丝逆袭记。随着名声的扩大，她特有的唱功和苦情表演又在网上被恣意抨击，“永无止境的哭腔和哽咽……歇斯底里的高音……技巧多于感情……” 最意味深长的一个细节发生在12日歌王争霸的新闻发布会上，节目结束时黄绮珊的名牌本来摆在制片人洪涛隔壁，但眼看韩国歌王把“黄妈”带跑了调，大家纷纷明白大势已去，不知不觉最后她的牌子已然被挪到了最边上。你看，娱乐圈就这么势利。 虽然歌王最后归了羽泉，虽然人们对黄绮珊的激情从开始的万众瞩目到了过度消费后的厌倦，但她仍是《我是歌手》的最大赢家。她从一个商演价格不到1万的无名歌手变成了热门歌手，奋斗了27年，却在4个月内被一个无意中得来的电视真人秀改变了命运。 所有成功下面都波涛汹涌 时代周报：网上说歌王争霸韩国歌王把你带跑调了？ 黄绮珊：（惊诧地）很跑调吗？从头到尾都跑了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昨天全部音乐都跑了，弦都没调准。 当时韩国老师给我们编曲的时候，给我们打电话上要照着编曲格式去唱，因为你要是再飞的话，他就怕韩国歌王会跑，我就很老老实实唱了。结果他来了我才发现，原来他跟我一样，现场是很喜欢改变的，第一次合作，磨合这么短的时间，我们转了三个调，你知道吗？ 时代周报：知道比赛结果的时候你会不会有点失望？ 黄绮珊：大概唯一的安慰是我从第一场走到最后一场，我只能这么说。我相信我唱第二场《离不开你》就是给出的答案。 时代周报：你唱得这么好，却等了27年才红。会不会觉得天意弄人？ 黄绮珊：我不这么认为，以前我没有信仰，我会矛盾，会迷茫，会去找答案，很愤怒。坦白来讲，所有的一切我都有过，从小父母离异，我从小缺爱，内心极不安全，种种纠结在一起。我过去的人生就是跟老天爷较劲。 时代周报：你1996年从台湾回来，到2013年，这17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 黄绮珊：录专辑是1998年到2000年，其实在2013年以前我的人生只有一件事，就是成功，眼里只有它，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这两个字在活着。回头去看这个所谓的成功，其实所有成功下面都波涛汹涌。 时代周报：你觉得人生很苦对吧？ 黄绮珊：以前会认为生命是苦的，所以总要找找什么快乐来填补，但是发现越努力找快乐越不快乐。实际上是“成功”带给我的折磨，你的价值没有得到认可。大家都你说唱歌唱得好，但是我觉得很讽刺。2013年就是这么一个转折，上帝说好了，我来告诉你答案是什么。 一个有文化、没知识的人 时代周报：我知道你当过零点的暖场歌手，那个时候是什么样的？ 黄绮珊：其实说实话我真没有那种高低贵贱的想法，我从小到大都是那种只要让我唱歌，我就开心的人。慢慢才认识到这个唱和那个唱的区别在哪里，生活当中我可能是一个有文化、没知识的人。 时代周报：什么叫有文化没知识呢？ 黄绮珊：小时候不爱读书，有人跟我讲，黄绮珊你这个没文化的人，小学、中学、大学你没有走好，常常会闹出很多笑话。旁边的人说你不能说她没文化，只能说她没知识，她是有文化的，她是社会大学毕业的。 时代周报：我听到一个说法，说黄绮珊第一次参加节目的时候可能只有一两个人过来，现在可能会有很多人过来，排场就不一样。你有没有感觉这个变化？ 黄绮珊：没有，我从头到尾是多少人就是多少人。美美和岚岚是跟我从北京来的，另外有从海口来的朋友，生意那么忙，12期了，自己买飞机票来回，我告诉他我只录两期就走人，他就说绮珊你唱一场我就在你身边一场，老大哥这样子，还有一个当地的鼓手，从头到尾就是这么多人，没有前呼后拥。还有我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了无数朋友。我的团队都是从二十多年前走到今天的，没一个是新认识的，都是过去我们海南圈子里面的。 时代周报：你说你三个重心，一个是音乐，一个是爱情，一个是义气，义气能不能理解就是朋友呢？ 黄绮珊：嗯，我是个很两肋插刀的人。 时代周报：网上有很多人会说你唱歌恶狠狠的，歇斯底里，对于网上这种恶评你怎样理解？ 黄绮珊：如果你真放下了，站在他的角度会明白，他有他的价值观、审美观，你得允许他发言，我从来都是这样看问题的。但是有一天，你不晓得用什么方式就会打动他。 “我心里其实早就放下了” 时代周报：之前你离开舞台后，在北京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状态？ 黄绮珊：我以前什么动物都养，后来全部都不养。我生活就是三件事，读书、打球、信教。过着很规律的生活，自己做饭去教会，小区里谁也不知道我是唱歌的，普通人的生活状态。 时代周报：很多人会觉得黄绮珊混成这样，会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你吧？ 黄绮珊：我很享受他们怜悯我。 时代周报：其实你是明白的。 黄绮珊：我明白。 时代周报：但是也不介意？ 黄绮珊：不介意。人家有人家的态度，人家怜悯你，你不能说别怜悯我，其实我好好的。我觉得怜悯我的人比我纠结，我心里其实早就放下了，真的放下了。 时代周报：戴军写了一篇文章说，“我有个认识十几年的老朋友，多年怀才不遇，总让我给她留意有什么机会。年前我给她联系了一个比赛，冠军奖金是100万元。我鼓励她，你有实力夺冠。当时她在海外读神学院，我们前后谈了一个多星期，敲定行程，我晚上飞去和她签约。下午她给我电话：老戴，你别来了。我和我的主课老师谈了这件事，他说，你已经信奉了主，你确定还要回到你那个流行歌坛去吗？她说：我一晚上没有睡，我觉得我不应该再回来了。我说：好，如果你想好了，我尊重你的选择。然后我撕掉了打折机票、损失了不能退款的酒店。可一个月后，她出现在了国内某卫视的歌唱比赛上，大放异彩。” 黄绮珊：戴军写了这个？我不知道。戴军有邀请过我，但有些东西不符合，所以我拒绝了，至于是什么，我就不方便讲。 时代周报：是什么东西让你接受了《我是歌手》的邀约？ 黄绮珊：我根本没同意，我只答应录两期，我觉得那两期是我最快乐的，接下来就不快乐了。你没发现第一场、第二场是我最放松的吗？我唱完就再见了，没想到他们在我唱第一场的时候跟学院碰这个事情，我更没想到一个神学院能够开恩说绮珊你就去比赛吧。 时代周报：现在商演价格不断攀升，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膨胀起来。 黄绮珊：不，那天湖南卫视采访我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以后洪导再找你，你还愿意答应吗？我说非常感谢洪导来找我，让我在《我是歌手》这个舞台上告诉全世界，有黄绮珊这么一个女人在唱歌。但是从我内心最深处，如果时光再倒回去，我大概不同意。 时代周报：为什么？这是很震惊的回答。 黄绮珊：我越来越确定我的生活重心是什么，我要像人一样的活着。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是要伤害洪导。我在讲参加这个带给我的生活巨大的改变。我甚至想象，未来我的丈夫跟我讲，老婆，我真的不能够活在你的光环之下。如果他真要跟我讲这句话，我立马返回家庭。 时代周报：你还在渴求婚姻？ 黄绮珊：当然啦，我也是个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