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成了一个准下岗者,不期间“天将降大任与斯人”的梦想幻化而去。当第一天不能踏着钟点走进昔日办公室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再也不可能成为自己心中曾经的偶像——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了,我必须从现在起,时刻准备因生计而为五斗米折腰。只所以说自己是一个“准”下岗者,不是因为我没有拿到下岗证,享受不了下岗工人的待遇,而是我还没有放弃对梦的追求。追梦,是不会下岗的。
曾几何时,自然经济中的大同,由资本主义准备好了物资条件的共产主义在我的梦中若隐若现,从同学少年起,便随着斗私批修的政治风云向组织靠拢,在三大差别非此即彼的选择面前,努力向着金字塔结构的上一层次攀登。是的,组织要吐故纳新,我便在纳新中成长起来;组织同时也要新陈代谢,随着重心的转移进行重组,甚至是脱胎换骨的重组,于是我便在一次次重组中被工作重心边缘化。不过那时候不管怎样重组,个人还在组织中,总可以被安排一个岗位,尽管岗位之间跨度很大。然而当我成为“40”“50”人员的时候,已经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依靠组织了,形势迫使我们要自己为自己设岗。也许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己”罢,我有了一个新的梦,是一个芝麻开门的梦。
梦中的芝麻开门,洞门打开以后,大石头前出现了一道宽阔的门路,只不过那不是珠宝的洞穴,而是一个金光大道,走过去之后豁然开朗,那是一片新天地,是人类新的大同。与传统文化中的大同所不同的是,她是以每一人的自我的大异为标志的。原来“芝麻,开门吧”的暗语是一种隐喻,是在告诉人类通往理想社会的门径。“芝麻”象征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有独特的价值,“开门”则是每一个人独特价值的实现,即大异,自我的大异。每一个人掌握了自我的大异的暗语,便可以进入那个理想社会,即人类新的大同。
我正在进一步思考什么是自我的大异,梦中又演示出一则寓言,话外音响起来:“看一看天堂与地狱的区别吧。”于是梦中出现了这样的蒙太奇:地狱里的餐桌上,每个人都有一个比自己胳膊还长许多的筷子,大家都拼命往自己嘴里送饭送菜,可是每个人都放不下自我的筷子,都吃不上任何东西,一个个痛苦不堪;在天堂里的餐桌上人们使用的同样是比自己胳膊还长的筷子,只不过大家都在用自我的筷子精心的往别人口中送饭送菜,同时品尝着别人的筷子频频送过来的美食,大家都希望彼此的筷子足够长,心照不宣,乐此不疲。我明白了,自我的大异就是天堂中的筷子。不,自我的大异是天堂的杠杆,每一个人的自我大异如果象阿基米德所说的杠杆那样足够长,我们就可以共同撬启人类大同之门。
我们必须调整一下心智方向,过去我们总以为只有当社会把一切都为我们准备好,我们可以公平分享同样充足财富的时候,那才是理想的社会,是社会的大同。现在需要反过来想一想,怎样使我们自己就成为财富?新的大同不是同,而是异,是人人的自我大异。我们不要等着社会安排我们上岗,我们要自己为自己设岗,这个岗就是自我的大异。
自我的大异作为自我的个性化,符合人们的天性,是人人追求的目标。只不过她不再虚狂,需要通过具体的产品或者服务体现出来,是自我智力或者体力劳动的结晶。她既是自我个性的张扬,又是以人类大同为参照系的自我设计,因为她是大同中的差异化,所以她叫大异。自我的大异是系统思考的结果,是根据大同确定的自我的立足点,是大同一分子的奉献方式。她既是社会的大异,又是自我的大异,在社会是大同,在个体是大异。正如没有同就无所谓异,找到了异也就找到了同。正是因为自我的大异将差异推向了极致,稍一离开自我,便进入了人类大同。
在我的梦想中,自我的大异就是上岗,就是自己为自己设岗,是没有下岗之虞的就业钓鱼台。虽然生产力的发展使得市场上已没有现成的空缺,然而她可以张开博大的胸怀随时迎接新的差异,容纳所有的差异。我们自我的大异所奉献出来的,都是芝麻开门中宝窟里的珠宝。
在我的梦想中,自我的大异是社会需求差异化基础上的最佳定位,市场经过充分的细分,可供人们选择的环节很多,而选择的空间又如此广阔,弱水三千,我只能舀一瓢饮。对于每一个欲在其中分一杯羹的人来说,不是没有选择的机会,而是如何选择,如何放弃的问题。当我们学会了放弃,把自己的聪明才智聚焦于一点时,我们就能实现自我的大异。
在我的梦想中,自我的大异仍然是社会大系统的一颗闪光的螺丝钉,只不过她是自我大异脱颖而出的锋芒所在,她建立在自我全面发展的基础之上。自我的大异其实就是提供那种螺丝钉的精密系统。每一个人的自我大异都是这样的精密系统,都需要别人自我大异的系统所提供的螺丝钉,反过来也是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在我的梦想中,自我的大异就是要成为社会的精英,将自我最为优异的表现出来。当每个人都在自我大异的领域里从必然王国走向了自由王国之后,都可以成为所在领域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因而自我的大异又是平等的通行证,不以少数人的意志而被剥夺。因为这时候的自由平等不需要任何人施舍,自我的大异为我们提供了充足的物资和精神的保证。
在我的梦想中,自我的大异既是打破各种人为疆界的创新,又有一脉相承的守卫。自我的大异绝非异端邪说,而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只不过既有旁枝逸出,又是更上层楼,与时俱进,推陈出新。
在我的梦想中,自我的大异不是偏执,而是坚韧。
在我的梦想中,自我的大异不是遗世独立,而是“和而不同”。
自我的大异既是理想,又是实践;既是目标,又是方法;既是个性化,又是社会化。她既有芝麻开门的神力,又像启门暗语那样的简单。不过我不必像阿里巴巴那样只讲给他哥哥听,我将它全盘托出,毫无保留地告诉每一个人。不用担心有人贪得无厌,也不必顾虑财宝的枯竭。实际上,每一个人都是一粒芝麻,只是和别人比较,才显出了差异,如果藏之于密室,那差异则没有意义。只有昭示于天下,张之大之,才能使其价值最大化。
我梦想有一天,我实现了自我的大异。我的思想、我的作品、我的服务走出了书斋、走出了潼关、走出了国门,从波罗地海到密西西比河,从阿尔卑斯到非洲丛林,天涯海角处处有知音。我的专利、我的商标、我的知识产权得到了同行的尊重,受到了社会的保护,同时也有了丰厚的回报。而自我的大异又要求我回馈社会,赞助后起之秀的自我大异。
我梦想有一天,神州大地人人实现了自我的大异,从东海之滨到井冈山下;从长江三峡到黄河小浪屿;从河西走廊到长城烽火台。八仙过海,群贤毕至,神州尽舜尧。不仅壮有所用,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而且皆因其所异而身怀绝技,相得益彰。
我梦想有一天,当我们周游世界时,处处都成为体现那里的人们自我大异的风景线,每一个地方的人们都在自己情有独锺而绝不妨害别人的生活方式中自得其乐,处处是异域风情,处处是宾至如归。城市规模各不相同,田野布局层次分明;历史遗迹鳞次栉比,人文景观接踵而至。不同的民族、服饰、语言、风俗、文化风格迥然,依然保持着各自优良的传统;国家、法律和政治制度不仅没有削弱,反而因为那里的人们自我大异的需要更加突出了自己的特色。
我梦想有一天,社会和谐宽容,相互尊重对方的选择,谁也不把别人的自我大异视为另类,而是不忍其不成为君子。因为每一个人的自我大异都是“运其智有功德及于人,运其力有利益及于世”,每一个人的自我大异都是自己自我大异的条件,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还要成人之美,帮助别人感悟人生的真谛,成就异能,殊途而同归。
我梦想有一天,人们对彼此自我大异的尊重与赞助进一步惠施于所有生命现象,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禽兽可系羁而游,乌鹊之巢可攀援面窥”,天人合一。传统的和新兴的资源既得到了充分利用,又进入了良性循环。“万物皆得其意,六畜皆得其长,群生皆得其命。”生物圈奉天法祖,食物链环环相因。天灾顽疾得到了最大限度的预防和控制,雨过天晴更显人寰妖娆。
我梦想有一天,宇宙开发为人们自我大异的发展提供了无限的空间,太空食品、航天服饰、宇宙物资已经融入人类的日常生产生活,也成为人们自我大异新的形式。人们在太空旅游、太空劳作、太空生存中“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在宇宙相遇则倍加亲切。人类的空间合作基地从月球、火星建到了河外星系,然而大家的一个共识是,天堂不是在天上,而是在我们的地球家园。是的,从自我大异到天下一家,在河外星系的邂逅中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
我的梦想从下岗开始,又为所有下岗的人们而梦想,我短暂的下岗从梦中结束,正如我短暂的梦。梦醒时分,我又听到了“芝麻,开门”的呼唤。是的,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时期像现在一样,为每个人的发展和成功提供了如此广阔的空间。是的,平凡的我只是一粒芝麻,然而她同样具有“开门”的神功。是的,在下岗中我们失去的只是束缚思想的绳索,我们将得到整个世界。于是,我沿着自我大异的方向,向着阿里巴巴的宝穴,开始了我的新的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