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摘要
WTO体系内的利益之争是全球化与区域化矛盾、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矛盾的体现。本文从分析坎昆会议中不同利益集团对农业政策的提案着手，结合中国自身的经济特点，力求说明中国在将来参与WTO的规则制定时，在保证贸易自由化和本国利益两大基础上，应该主动联合其他发展中国家，制定更加有利的贸易政策。
目录
一、WTO综述... 1
二、现行的WTO农业规则及谈判进程... 2
三、各国主张的农业政策... 3
四、中国应该支持的政策及原因... 4
1、迎合了世界经济发展的趋势——区域经济化... 4
2、WTO的现存条款中有许多不利于全球贸易自由化进程和发展中国家利益的规定，反对这些条款符合中国的利益。. 5
3、加入发展中国家阵营符合中国现阶段的利益... 6
4、中国支持的政策... 7
结论... 8
一、WTO综述
随着世界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加剧，WTO在协调各区域经济集团之间、各个国家之间经贸关系的作用越来越重要。贸易自由化，促进公开、公平、公正的自由贸易是WTO的一般指导性原则，也是WTO各成员国普遍接受的共同贸易规则。中国作为WTO的成员之一，作为一个贸易大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转型经济的代表，应该倡导什么样的WTO规则，是仅仅着眼于自身发展，还是致力于维护发展中国家的地位，或是大公无私地促进全球贸易自由化，这是不可回避的一个问题？我们都知道，WTO的规则涵盖了经济领域的各个方面，既有工业、农业、纺织业等各个行业的，也有投资和服务领域的规则，还包括了决策机制方面的。要全面回答这个问题是相当难的。因此，笔者尝试挑选其中的一方面，通过分析中国在其中的利益，从而提炼出中国应该在WTO中所持的立场和应当把握的原则。笔者认为，这个方面至少应该具备以下三个特点：
Ø 是WTO的规则的重要组成部分
Ø 能充分反映各个利益集团包括中国的不同立场
Ø 对中国经济发展起到重要作用
根据以上三个标准，我们选择农业规则作为切入点。其原因是
Ø 农业政策是各届谈判回合中最艰难的回合，至今农业政策贸易自由化程度也是相当低的。
Ø 乌拉圭回合的农产品谈判从一开始就因为三个利益集团和两大阵营的严重对峙而陷入困境。农业谈判的三个利益集团，一是美国；二是欧共体、日本和韩国；三是由14个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中小农业出口成员方组成的凯恩斯集团。直到最近的西雅图会议、多哈会议和坎昆会议，这种格局仍未打破。
Ø 中国是农业大国，2002年农产品进出口贸易总额为305.9亿美元，农产品贸易顺差为57亿美元，农产品贸易总额占全国进出口贸易总额的4.93%。虽然农产品出口额占全国出口总额的份额为5.57%比2001年同期下降0.47个百分点，但是农产品进出口贸易顺差占全国顺差的18.8%比上年同期提高0.01个百分点。[1]在今年3月的“两会上”，中国政府几次强调解决“三农”问题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研究中国在农业政策上应持有的立场对当今的中国具有现实意义。
二、现行的WTO农业规则及谈判进程现行的WTO农产品贸易规则由13部分、21条和5个附录组成，其主体是1993年乌拉圭回合制定的《农业协议》，是使农业贸易朝着有序公平竞争及被减少扭曲的部门迈出的重要的第一步[2]，主要构成如下：
（1） 农业协定文本；
（2） 各谈判方在市场准入、国内支持和出口补贴方面做出的减让和承诺；
（3） 关于卫生和植物卫生措施的协定；
（4） 关于最不发达国家和净粮食进口发展中国家的决定。
其内容主要涉及市场准入、国内支持和出口补贴三个领域：
（1）农产品贸易市场准入方面包括关税和非关税两方面的规定。在关税方面，包括关税削减、关税约束和关税高峰；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关税削减的比例和时限分别作了规定。非关税措施全部关税化，并进行约束和削减，非关税措施关税化后的关税税率不得随意提高。（2）国内支持方面将直接刺激生产的支持措施与那些被认为没有直接影响的支持措施区分开来。并且，把这些国内支持按照交通信号指示灯的排列方式，分为绿箱措施、黄箱措施和蓝箱措施。
（3）在农产品补贴方面规定，除关税削减和非关税措施关税化外，还要求各国在限期内减少实行补贴的农产品，并保证农产品进口的消费总量。
但是，与工业领域相比，农业领域的贸易自由化程度非常之低。例如，工业品贸易禁止出口补贴，而农产品出口补贴依然存在，只是要削减。同时，各国削减后的农产品进口关税与工业品相比仍然非常高。另外，协议对构成国内价格支持的各类生产补贴界定也不太清楚，导致《农业协议》在实施的过程中出现许多漏洞。正因为如此，WTO新一轮农业谈判是乌拉圭回合农业谈判的继续，目的是要在乌拉圭回合《农业协定》的基础上推进农产品贸易自由化进程。新一轮农业谈判内容主要涉及市场准入、国内支持和出口竞争三大议题。根据多哈宣言，新一轮农业谈判的目标是要大幅度削减乃至消除各种形式的出口补贴，大幅度削减具有贸易扭曲作用的国内支持，大幅度扩大农产品市场准入，以建立一个市场导向的、公平的世界贸易体系。遗憾的是，到2003年上半年，由于各成员国存在严重分歧，谈判中的农产品补贴、市场准入以及对发展中国家的特别条款等一系列重要议题均错过了谈判期限，2003年9月的坎昆会议又无果而终，意味着WTO的农业政策陷入了僵局。下面本文将通过对坎昆会议的分析来阐述中国在WTO的立场。
三、各国主张的农业政策在新一轮的农业谈判中，发达国家主要还是分为两大阵营。
一是美国、凯恩斯集团，其农产品竞争力较强，试图利用新一轮谈判推动农产品贸易自由化。美国的农业国内支持水平较高，但一定程度上是针对欧盟等其它成员的高额补贴和不公平贸易，其国内支持的削减取决于其产品获得的市场准入机会，因此市场准入扩大是美国新一轮农业谈判的核心目标。美国主张大幅度削减国内支持，统一时限内取消出口补贴，所有关税水平削减到25%以下。凯恩斯集团主张发达成员和发展中成员取消出口补贴的时限可以不同；同时应对国内支持总水平进行限定。
二是欧盟、瑞士、挪威、日本和韩国等成员，农业缺乏比较优势，农业生产主要集中在少数产品。其谈判目标是尽可能维持对农业的高度保护和支持，强调灵活性，主张采用乌拉圭回合模式进行关税减让、削减国内支持，削减幅度基本与乌拉圭回合相同。
发展中国家成员首次联合起来，形成了三大集团。这三大集团分别是：包括巴西、印度、中国等在内的21国集团；拥有77个成员的非洲、加勒比和太平洋地区国家集团与拥有52个成员的非洲联盟和以孟加拉国为首的30多个最不发达国家结成的国家联盟；由多米尼加、洪都拉斯、肯尼亚、尼加拉瓜、巴拿马和斯里兰卡等33个国家宣布成立的联盟。三大集团在谈判中根据自己的利益共同点对发达成员各个击破。强调国内支持和出口竞争方面的严重不平衡以及发展中成员的发展需要，主张关税减让与国内支持和出口补贴削减相联系，发展中成员关税减让承诺取决于发达成员在国内支持和出口补贴方面的承诺，要求给予发展中成员特殊产品例外和保障措施等特殊差别待遇政策。
不难看出，各国都是根据自身的经济特点和贸易状况提出了有利于本国的主张。而且各个提案之间分歧很大。其根源就在于世界各国根深蒂固的农业保护政策及由此带来的既得利益“刚性”。争论的核心仍旧是贸易自由化还是贸易保护及自由化的进程两方面的问题。
四、中国应该支持的政策及原因坎昆会议与以往的几次会谈相比，有两个特点：一是发展中国家首次联合起来对抗发达国家；二是中国加入了21国集团，并只着重于农业问题。笔者赞成中国站在发展中国家阵营内的立场，因为这是符合全球贸易发展的趋势和中国自身的经济特点的。
1、迎合了世界经济发展的趋势——区域经济化过去的十几年间，区域经济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并有愈演愈烈之势。越来越多的国家认识到区域组织的好处并择优而从。WTO作为一个国际组织是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应运而生的；在区域主义抬头的当代背景下，各个区域经济组织通过整合为各自的成员国在WTO的谈判中争取到了巨大的利益。
众所周知的一个例子就是欧盟。欧盟是如今整合程度最高的区域组织[3]，其不仅通过共同农业政策有效地保护了内部农业，早在1993年的乌拉圭回合中欧共体已经作为一个整体和美国共同控制着GATT的规则制定。
而反观发展中国家，由于经济模式的差异等原因，区域化启动得较晚，在WTO前几次的谈判中基本上也是各自为战。随着亚非拉区域经济整合的加速，发展中国家在WTO谈判中以共同阵营出现的条件具备了，也顺应了当前区域经济化的发展洪流。坎昆会议上，发展中国家首次作为一个整体推动了谈判的进程。菲律宾贸工部部长罗哈斯在会后对记者说，在谈判中发展中国家团结起来表达自己的立场，这对发展中国家来说是一个进步。“原来在日内瓦会议上听不到的声音现在听到了，他们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团结协作。”[4]
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的立场左右着这种联合的效果[5]。中国顺应了时代的召唤，和印度、巴西等一同组成了二十一国集团，代表了世界上63%的农村人口，51%的世界总人口，农业产量占世界总产量的20%，农产品进出口量分别占世界总量的26%和17%。[6]在谈判中集中反映了发展中国家的共同需求。
对于发展中国家在WTO谈判中的这种整合，Elliott在他的文章中有精辟的比喻：发展中国家就像新诞生了一个贸易组织，开始发掘团结、纪律和肩并肩的力量。WTO的“平等”不一定在于规则的平等，而在于机会的平等。因此这种力量能为发展中国家成员争取到和早已整合在一起的两大发达国家阵营平等的谈判机会。[7]
2、WTO的现存条款中有许多不利于全球贸易自由化进程和发展中国家利益的规定，反对这些条款符合中国的利益。（1） 世界各国特别是发达国家的农业干预政策严重背离了比较优势这一国际贸易的基石，干扰和破坏了世界农产品贸易的正常进行。
上文提到，现行的农业规则是在发达国家的控制下制定的，是“半自由”的。发达国家可以运用农业保护政策使发展中国家的农业比较优势无法充分发挥。欧盟的糖业的成本是赞比亚和巴西的两倍多，通过农业津贴，限制进口数量和夸张的关税，欧盟在提高进口的糖价同时又在国际市场上以低价倾销糖，大大损害了发展中国家的利益，保护了其内部的生产厂家。如果自由贸易得以实行，欧盟从发展中国家进口的糖将从每年190万吨上升到1000万吨，其内部厂家的产量将从每年的2000万吨下降到600万吨，国际市场糖价也将上涨三成，这将大大改善千万发展中国家人民的生活。[8]
（2） 坎昆会议上发达国家提出的农业议案仍然对发展中国家不利。
由于蓝箱和绿箱补贴不受限制，美国和欧盟的妥协方案重点是将现有的黄箱补贴转换成蓝箱和绿箱补贴。事实上，美国和欧盟在这方面已经采取了超前措施。世贸组织的数据显示，1999年，美国的绿箱补贴为500亿美元，黄箱补贴169亿美元，蓝箱补贴8.31亿美元。欧盟的黄箱补贴为473亿美元，蓝箱补贴196亿美元，绿箱补贴197亿美元。而对于众多发展中国家来说，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对农业进行大规模的补贴（无论是黄箱补贴还是蓝箱、绿箱补贴）。依照这种方案，发达国家的农业能够继续保留大部分补贴，而发展中国家的农业依然处于不平等竞争地位。
出口补贴方面，欧盟主要采取出口补贴形式，而美国主要采取出口信贷形式。在美欧的妥协方案中，双方同意采取所谓“平行”方法，而不赞同按照一个清楚的时间表，完全取消出口补贴和出口信贷。美国将温和地对待欧盟的出口补贴，欧盟也将温和地对待美国的出口信贷。两大贸易集团的这种默契无疑将使发展中国家完全取消补贴的愿望落空。市场准入方面，大幅降低农产品关税水平是美欧的共识。形式上这是推动农产品贸易自由化的公平措施，但实际上有利于发达国家。目前，发展中国家的农产品关税水平普遍高于发达国家。这是发展中国家缺少对农业保护措施（出口补贴和国内支持）的必然选择。在大幅降低关税后，发展中国家将失去对农业的保护，而发达国家仍然可以合法地利用蓝箱和绿箱补贴保护本国农业。可见,如果还是任由发达国家制定规则，结果必然是使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的利益受到极大损害。
3、加入发展中国家阵营符合中国现阶段的利益我国农产品的主要出口市场为亚洲地区，1995-2000年对亚洲国家的出口占农产品出口的67.5%以上；其次是欧洲市场，占15-%20%左右；对北美地区的出口一般占5%-7%左右；对非洲、南美洲、澳洲的出口较少，占3%-5%左右。从国家（地区）来看，2000年我国农产品出口最多的5个国家（地区）是日本、香港、韩国、美国和德国。我国农产品主要进口市场为北美地区，1995-2000年28.5%以上的进口来自该地区；其次为美洲市场和澳洲市场，分别占14%-20%和10%-14%左右；欧洲对我国农产品出口波动较大，占6%-15%左右。从国家（地区）来看，2000年我国农产品进口最多的5个国家（地区）是美国、澳大利亚、阿根廷、加拿大和巴西。[9]
一般来说，一国与另一国的贸易依存度越大，之间发生贸易摩擦的可能性就越大[10]。从以上分析可以推出，我国农产品进口最多的国家是美国，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农业谈判方面，美国国会认为中国应该通过降低关税税率、规范配额、限制国营贸易公司的活动等手段促进农业的市场准入机会，同时约束国内支持和取消出口补贴。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中国加入了21国集团，要求欧盟、日本和韩国削减国内支持和出口补贴。
值得注意的是，既然我国农产品主要出口市场为亚洲地区，既然巴西也是我国农产品进口最多的国家之一，那么应该推断出亚洲发展中国家和巴西也应该是和中国产生贸易摩擦最多的地区，为什么中国还和印度、巴西组成了21国集团呢？是理论错了吗？当然不是！相关资料显示，截止2001年，中国接到印度的反倾销诉讼高达38起，仅次于接到美国和欧盟的，巴西和南非也在对中国的大蒜等出口农产品进行反倾销[11]。通过上文我们已经知道，之所以能和其他发展中成员聚集在一起，是因为在农业绝大多数问题上的意见是一致的。除此之外，这也将为今后21国集团成员之间的贸易磋商提供友好的氛围。
4、中国支持的政策基于上述分析，我们认为中国在将来的农业谈判中要倡议的政策主要是以下几个方面：
（1）消除贸易壁垒，减少农业保护，提高发展中成员的市场准入机会，促进农产品公平贸易；要充分考虑发展中成员和最不发达成员的农业发展实际和需要，新近加入成员应享有特殊差别待遇。。
（2）在出口竞争和国内支持方面，要消除发达成员和发展中成员的严重不平衡，大幅度削减乃至取消“黄箱”和“蓝箱”等扭曲贸易的国内支持以及各种形式的出口补贴和支持，规范和约束出口信贷，规范“绿箱”措施的使用，限定发达成员的国内支持总水平。
（3）在市场准入方面，必须大幅度削减关税高峰、关税升级，消除成员间关税水平和关税结构方面的巨大差异和不平衡；给予发展中成员切实有效的特殊差别待遇政策，支持特殊产品概念的提出并建立相应的机制；关税减让应与出口补贴和国内支持减让联系起来考虑，发展中成员在市场准入方面的特殊差别待遇应足以消除其在国内支持和出口竞争方面遇到的不公平。支持有利于大幅度削减关税高峰和配额内关税、减少关税升级、简化关税形式、缩小约束税率与实施税率的差距，最大限度减少贸易壁垒的建议。
结论当今世界经济全球化进程加快，国际间的经济技术交流与合作日益密切，任何国家、任何产业不可能独立于世界经济体系而偏安一隅。一个公平的、以市场为导向的世界贸易体系将有益于所有WTO成员。主权国家依然是世界多边贸易体系的主体，维护国家利益又是主权国家的主要使命[12]，正视各国利益差别的现实主义态度是WTO得以存在并运行的基础。中国应该为促进世界经济发展做出努力，但在任何国际经济合作中都要坚持以不牺牲自己的国家利益为基本前提。中国有能力也有必要主动参与到WTO规则的制定中，在政策的选择上要牢牢把握以下三个原则：
Ø 支持多边贸易体系和贸易自由化，抵制双边贸易误区，这是WTO的根本
Ø 联合有相同利益诉求的国家，争取到和对手平等的谈判机会
Ø 具体制定政策时要结合自身的发展阶段和各行业的特点，保证利益最大化
参考书目：
1、INTR9019 Reader，Flinders University，2004
2、INTR9023 Reader，Flinders University，2003
3、中国WTO报告2003
4、《全球化与经济摩擦》，商务印书馆，北京，2002年6月第1版
5、《论加入WTO后我国农产品国际贸易政策调整》，中国软科学，北京，2003年3月刊
6、《贸易走向未来：世界贸易组织概要》，法律出版社，1999年6月第1版
[1] 中国WTO报告2003，中国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
[2] 世界贸易组织秘书处，《贸易走向未来：世界贸易组织概要》，法律出版社，1999年6月第1版，第29页
[3] Neol Tracy，INTR9023，Leture 1，2003
[4] 新浪财经，2003年9月23日
[5] Larry Elliott，West is rumbled in Mexican standoff, INTR9019 Reader, 2004
[6] 杜清，www.newhua.com，Sep.2003
[7] Larry Elliott
[8] Charlotte Denny, How sugar lobby beats poorest farmers, INTR9019 Reader
[9] 裘孟容，王万山，袁飞，《论加入WTO后我国农产品国际贸易政策调整》，中国软科学，北京，2003年3月，P.19
[10] 赵瑾，《全球化与经济摩擦》，商务印书馆，北京，2002年出版，P.409
[11] 中国WTO报告2003，119页
[12] Larry Elliott，EU failure sets stage for trade stalema，INTR9019 Read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