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即使是加入WTO之后,外资银行进入中国,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下乡帮助中国政府从事大规模的扶贫贷款,中国的银行都在城市赚钱,连农业银行也义无返顾地到城市去争抢客户了,政府金融高官们又斩钉截铁地表示坚决不允许农村民间金融存在,因为它们的存在只会扰乱金融秩序,民间创办农村金融机构的努力又因为“时机不成熟”被否决。按照这种政策逻辑,就只能指望外星人为8亿中国农村居民提供金融服务了!)
最近,读了两位搞农村调查的作者的文章,深受启发。其一是文建平先生的“中国农民贫困的真正原因”,其二是党宪宗的“不吃不喝十年整 供不起一个大学生”(转载时的标题),读完他们的文章,我一时感觉无语。之后,有所感悟,仅就金融方面谈一点感想。
我认为,进入21世纪,信贷权利是现代金融超市环境之下的基本人权之一,甚至是最重要的生存权力。政府不能用早已过时的理论或者思路看待农村金融,必须放农村金融一条生路。
随着经济全球化、金融化,金融服务早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最普通的服务,但是,在某些狭隘的过时的思路的指导之下,中国农村金融政策和相应的金融服务还处在20世纪50年代初期的水平,中国农村金融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作为记者,文建平从自己的观察和理解提出了一系列问题:城里人可以用身份证从银行贷款买房,乡下人不可以;城里人可以用房作抵押贷款,农民的房子也是房子,为什么不能用他们的房子、土地去抵押贷款呢?农民的财富也是国民财富的一部分,也是人民币的基础,为什么中国的银行不承认呢?如果农民的山、农民的地、农民的房,也能在银行里抵押,那农村也不缺投资,农民也有钱发展。现在,农民贷款生产农产品供城市人享用,贷款也是那么难,利息还高于城里几倍。(文建平,中国农民贫困的真正原因 2006年)
党宪宗告诉我们:“(在农村)供养一个大学生,就等于心头压着一座大山。通过自己对百余户农家的独立调查,我想证实的是,在一些偏远农村,的的确确至今仍有相当一部分家庭为了供养大学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和沉重而伟大的父爱母爱。我希望以自己的公益行动引起社会各界对中国农民供养大学生难的进一步关注,降低高校收费标准,畅通 ‘绿色通道’,使千千万万个农家子弟不要因为‘学费重如山’而徘徊在大学校门之外,也希望从农村土地走出来的大学生不要忘记为养育自己而累弯了脊梁的父亲母亲。”
在这些文字中饱含两位作者对农村的重视和对农民生存状态的极度关切,其实,关心农民就是关心我们自己。中国经济发展不可能脱离农民而独立存在:任何一种民用工业品都离不开农村居民的消费,还有,中国的大学不可能脱离农村学子而生存,中国的服务业也不可能离开农民工和农村居民的消费,中国的房地产商也需要进城的农民购买他们建造的房子等等。
把农家子弟的教育与农村金融、农村消费联系起来分析是非常有必要的。党宪宗给半月谈记者算了笔账:一个大学生一年学费加生活费约1.2万元,4年近5万元;而最近5年,合阳县农民人均纯收入最低为1287元,最高1580元。也就是说,一个3口之家的农户不吃、不喝、不穿、不用,辛劳奋斗10年,也未必能支撑一个孩子读4年大学,何况有的农民家庭还要供养两三个。半月谈记者在合阳县农户采访,就听到一声炸雷般的呼告:“学费重如山,除了天和地以外,能借贷的都借遍了!”另外,党宪宗调查的百余户,有11人因孩子的巨额学费而累死、自杀或病逝。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2002-2004年,国家预算内财政性教育经费占GDP的比例连续下滑:2002年3.32%,2003年3.28%,2004年2.79%。
因为自1993年以来的10多年间各级政府实际少支付的教育经费超过6000亿元!不足部分全部由公民家庭负担。
因为在在保证教育权利方面,中国连非洲的乌干达都不如!(某联合国官员评价)
归根到底:是因为财政支出制度和实施。这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制度成本”。我在“制度成本”一文中指出:制度强加在人们头上的种种负担,必须通过制度创新来解决。没有这个创新,仅仅是凭借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对冲这个成本的。而这是政府义不容辞的职责!
虽然农村需要扶贫,需要落实方方面面的政策,但是,我认为核心问题集中在金融方面,金融事关农村地区的资本形成和项目融资等等。我提出的解决办法是土地资本化。其作用在于:第一,它将为中国经济创造至少200万亿元的资本,从而,从根本上解决中国经济发展中的资本问题。第二,土改使农民成为资本的主人、消费的主体。农民消费、农民创业、农民进城,乃至于农家子弟上大学或者专业技术学校都以土地资本作为中介,他们将给中国经济增添巨大的推动力。第三,农民成为资本的主人之后,他们的创业激情和消费信心对城市经济,特别是服务行业将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城乡之间将形成良性互动,中国经济将进入一轮高速增长期。
即使是加入WTO之后,外国银行进入中国,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下乡帮助中国政府扶贫,中国的银行都在城市赚钱,连农业银行也到城市去争抢客户了,政府又不允许乡村民间金融存在,难道农村指望外星人提供金融服务不成!因此,我认为,中国的农村金融是到了要寻找彻底解决办法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