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产力诸要素中,劳动力是最活跃的因素,最重要的因素,而人才是劳动力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在计划经济时期,生产力的流动性很差,流动渠道单一,流速缓慢,特别是劳动力这个最活跃的因素反而最具有惰性。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要想推动生产力快速健康发展,首先必须以市场为导向,加快人才资源配置的国际化,市场化,揽人才于国际市场。我们古代有作为的君主在用人上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有利于霸业的实现。在这个理由之下,不管是哪国的臣子,只要是对我建立霸业有利,就委以重任。历史上重视人才的君主是很多的。
战国时期。魏国大梁城里有个人叫范睢,有谈天说地之才,安邦治国之能。想让魏王封他个官,因家贫不能见到魏王,只得先投在中大夫须贾的门下,被用作家臣。
当年齐国的齐湣王无道,燕国大将乐毅曾纠合魏国等四国讨伐齐国。后来齐国大将田单破燕复齐,齐襄王法章即位,魏王恐怕齐国报复,使须贾出使齐国重新修好。须贾让范睢同行。齐襄王问须贾:“昔年我国与魏国本是友好之国,燕国残灭我国,魏国却积极参与,亡国之仇,切齿痛心,今天你们又来花言巧语欺骗寡人吗?魏国反复无常,怎么让人相信呢?”须贾是个庸才,笨嘴拙腮,答不上来。范睢在旁从容代答说:“大王之言差矣!想当年我们两国共同讨伐宋国,说好了事成之后要平分宋国,但是齐国背约,尽收其地,反而侵略我国,是你们齐国先失信于我国啊。燕国强大,挟迫我们攻打齐国,不敢不从,又不是我们一个国家。今天您英武盖世,报仇雪耻,光大齐国。我君以为齐国必当重新崛起,所以派大臣须贾来修旧好。大王不知自责,但知责人,是何道理?”齐襄王听后愕然发愣,站起身来称谢说:“是我说错了。”然后问须贾这位是何人。须贾告诉齐襄王是他的一个家臣。齐王看了范睢良久,送须贾回公馆。然后使人背地里告诉范睢,我王仰慕先生之才,想留下您以客卿相待。范睢推辞说:“臣与使者一同出来,不一同回去,是不讲信义,不讲信义怎么能做人呢?”齐王特别喜欢范睢,派人送去了十斤黄金,还有牛和酒,范睢经过再三推辞,把黄金给退回去了,把牛和酒收下了。有人报告须贾,须贾问范睢:“齐王为啥要送你许多东西呢?”范睢说:“不知道,可能是认为我在您身边,敬慕您吧?”须贾说:“敬慕我,为什么不送给我东西,却送给你东西呢?”范睢说:“齐王先曾让人告诉我,要留下我为客卿,我不同意,臣认为那会失信,岂敢有私啊。”须贾却更加怀疑了。
回到魏国,须贾就把齐王欲留下范睢为客卿,又赐黄金、牛酒的事告诉了魏王。魏王大怒,认为范睢为齐国提供了情报,让狱卒当众把范睢打得遍体鳞伤,昏死过去。魏王以为范睢死了,让人把他抬到厕所里,往他身上撒尿。范睢醒过来后,偷偷一看,只见一个小卒看守着他,就买通了小卒让把他送回家。小卒告诉他:“魏王以为您真的死了,准备把您扔到荒郊野外,让野兽把您吃了,您装死然后我再把你送回家。”这样范睢通过装死才死里逃生。回到家里,范睢改名张禄,藏在朋友郑安平家养伤,养好伤后,隐藏在附近的一座小山上。过了半年,秦国的外交官王稽奉秦昭襄王之命,出使魏国,住在公馆。郑安平扮作公馆的工作人员,服侍王稽。郑安平应对敏捷,王稽非常喜欢他。王稽私下问他:“你知道你们国内有没有能当大官的人才啊?”郑安平说:“有啊。有一个人叫范睢,其人乃是智谋之士,魏王却把他打死了。”王稽说:“此人我们国君知道,确是个大贤,我君很仰慕他,可惜没到我们秦国,如到我们秦国就可以大展其才了。”郑安平说:“我村有一个叫张禄的,其才智不在范睢之下,您想见他吗?”王稽说:“即有此人何不召来一会?”郑安平说:“此人仇家就在朝中,若没仇家,早在国中做官了,等不到今天,所以白天不敢来。”王稽说:“晚上来也行,我等着他。”
到了晚上,郑安平让张禄扮作公馆的服务人员,来见王稽。王稽简单问了一些天下大势,范睢说的头头是道,如在眼前一样。王稽高兴地说:“我知道先生是个非常之人,愿意跟我到秦国去吗?”范睢说:“臣张禄有仇人在魏国,不能在魏国呆下去,若能到秦国去,实在是我的心愿啊。”于是范睢与郑安平被王稽悄悄地带到了秦国。
王稽回到了秦国,向秦王复完命,并报告说:“魏国有一个张禄先生,智谋出众,天下奇才,与臣言秦国之势危如累卵,他有奇策安之。但是要求一定要与您面谈,我把他带来了。”秦王说:“有好多说客往往都是爱说大话,你就先让他在客店住下吧。”于是范睢在一小客店住下了,秦王一年多也没召见他。
忽然有一天,范睢听说秦国的相国穰侯准备出征齐国。范睢认为齐国也没有进犯秦国,而且秦齐之间还隔着魏国和韩国,伐齐国胜败对秦国都没有什么好处,而相国穰侯伐齐主要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于是范睢就给秦王写了一封信,大意是-- 我是魏国的张禄,有事向您报告:我听说明主治政,有功者赏,有能者官;功劳大者俸禄也厚,才能高者地位就尊。所以,对无能者不敢滥任职位,而对有能者也不会遗弃。现在,我待命一年有余,如果认为我有用,请您抽出一点时间听听我的意见。如果认为我没用,也没有必要再留我。
秦王早把范睢给忘了,见到这封书信才想起他,心想这两天我也没啥事,何不听听他的话呢?立刻使人用车请范睢在离宫相见。秦王未到,范睢先到,见秦王的车过来,假装不知道,故意在前面挡道。 宦官赶他说:“秦王来了,赶紧让开。”范睢故意说:“我只道知秦国有太后和穰侯啊,不知道还有君王呢!”于是只管前行。正在争嚷之间,秦王随后到了,问怎么回事。宦官把刚才范睢的话告诉了秦王。秦王听了没生气,把范睢迎入内宫,待以上宾之礼。然后秦王摒退左右,长跪不起,说:“先生何以教寡人?”范睢只是唯唯喏喏,不说什么。一连问了三次,范睢还是不说。秦王说:“是先生不愿意教寡人呢?还是寡人不值得教悔呢?”范瞧说:“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昔年吕尚钓于渭水之滨,及遇文王,一言而拜为尚父,遂用其谋,灭商而有天下。箕子和比干身为贵戚,尽言极谏,商纣不听,把他们两个人或奴或诛,商遂灭亡。此无别的原因,只在信任与不信任上。吕尚虽疏,文王信任,故王业归于周,而吕尚也被封侯,传之后世。箕子和比干虽是纣王的亲戚,但是纣王不信任他们,故仍不免于或死或辱,而无救于国。今我是客臣,在秦国没有任何亲戚朋友,而所欲言者皆为国家兴亡之大计,并关系君王的骨肉之情。不深言,则无济于事;欲深言,则箕子和比干之祸随于身后。所以您再三问我而不敢答,是因为不知道您信任不信任我啊。”秦王又跪下说:“先生说的哪里话啊!寡人慕先生大才,故摒去左右,专意听教。什么事您都可以说,上及太后,下及大臣,愿先生尽言无隐。”秦王这句话是因为听见宦官告诉他,只听说有太后和穰侯,没听说有君王,心中疑惑,真心实意地要请教一番。而这边范睢犹恐见面之时,语不投机,便绝了进言之路,况且左右窃听者多,万一传了出去,会有不测之祸,所以先说些题外的话以作引煤之火。听了秦王这一席话,知道秦王是真心求教,遂下拜说:“大王让臣尽言,臣敢不尽言?”秦王赶紧答拜,然后就座。范睢说:“秦地之险,天下莫及;其甲兵之强,天下莫敌。如今霸王之业不成,这都是大臣谋略不对啊。”秦王侧过身来虚心地问:“请您说说大臣的计策有何失误的地方?”范瞧说:“臣听说相国穰侯将越过韩魏而攻齐,其计差矣。齐距秦国甚远,有韩魏在中间隔着,出兵少了,则不足以攻齐;出兵多了,则先把秦国给害了。当年魏国越过赵国而伐中山国,虽然把中山国给灭了,却被赵国得去了。为什么?因为中山离赵国近而离魏国远啊。今如伐齐而不克,为秦大辱;即使伐秦而克,徒以资韩、魏,于秦何利?为大王计,莫如远交而近攻。远交,以离间各国;近攻,以扩我之地。自近而远,如蚕食叶,天下不难兼并啊。”秦王又问:“怎么才能做到远交近攻呢?”范睢说:“远交,莫如齐楚;近攻,莫如韩魏。既得韩魏,齐楚焉能独存?”秦王鼓掌称善,即拜范睢为客卿。用其计,东伐韩魏,取消了进攻齐国的计划。魏冉与白起,一相一将,共事日久,范睢骤然得宠,都有不悦之意,总想找机会陷害范睢。范睢知道已经取得了秦王的信任,一天摒去左右,对秦王说:“臣蒙大王信任,虽粉身碎骨,无以为酬。虽然臣有安秦之计,尚未敢完全跟您说啊。”秦王下跪说:“寡人以国托于先生,您还有什么可保留的呢?”范睢说:“臣以前居山东时,听说但有孟尝君,不闻有齐王;听说秦有太后、穰侯、华阳君、高陵君、泾阳君,不闻有秦王。您是一国之君,生杀予夺,他人不能擅专。今太后恃国母之尊,干政四十余年;穰侯是秦国的相国,与华阳君、泾阳君、高陵君互相勾结,自立门户,生杀自由,私家之富,十倍于您。大王拱手而享其空名,您不感到危险吗?当年崔杼擅权齐国,遂弑庄公;李克擅权赵国,终残主父。今穰侯内仗太后之势,外窃大王之威,用兵则诸侯震恐,解甲则列国感恩。广置耳目,布王左右,臣见您被架空已不是一天了。恐怕千秋万岁之后,有秦国者不是您的子孙了。”秦王听了这一番话后,不觉毛骨悚然,再拜而谢,说:“先生所教,实乃肺腑至言,寡人恨听说的太晚了。”
第二天,秦王便收了穰侯魏冉之印,又驱逐了华阳君、高陵君、泾阳君三家,把太后安置在深宫,不许再干涉朝政,任范瞧为相国。后来范瞧告诉他实情,他不叫张禄,而叫范睢。就是当年随须贾出使齐国的范睢。范睢在辅佐秦王的日子里,为秦国的强大立下了丰功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