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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前，我曾在经济日报中国能源版写过一篇《油价攀升反应滞后，中国石油期货市场亟待恢复》的文章。记得是3月末的深夜11点，我开车到北京紫竹院附近的一个加油站加油。现场看到，排队加油的车辆拥挤不堪，堵住了进出口两端。加油站工作人员说：“从零点开始，汽油每升将上涨2毛6左右。”横向比较，此次涨价各地不大一样，从北京、上海、深圳三地的情况看，深圳的油价最高，上海居中，北京最低。但上涨的幅度基本上都达到了8％。
至于此次调价将会对有关上市公司产生什么影响，我当时的判断是，采油类企业将直接受益，炼油类企业负面影响不小，石化下游企业和用油大户，如航空、出租等运输业及运输设备制造业等，经营业绩肯定会受到一定影响。基于那次调价是当年我国内地第一次调高成品油的价格，虽然涨价是依照国家发改委《关于调整成品油价格的通知》规定进行的，但我依然断言，那次成品油涨价主要是受国际成品油市场价格变动的影响，而并非供应短缺。因此，我在文章开头说：“今年以来，由于国内消费增长过快，原油进口量大增，为抑制国内原油需求的过快增长，国家发改委在权衡利弊的情况下选择了成品油较大幅度的提价。然而，由于我国油价反应滞后，加之我国没有属于自己的石油期货市场，尽管中国是亚洲最大的燃料油市场，但每天标志性的燃料油价格的定价却在新加坡。为规避风险，确保国家能源安全，专家呼吁我国应尽快恢复石油期货市场。”
根据国家权威统计资料，由于国内生产能力有限，从03年开始，国内原油需求35％以上来自于国际采购，到2020年中国进口原油将达到25000万吨，占当年国内总需求量的58.14％。这意味着国际市场的油价变化对中国的影响将会越来越显著。当时的国际形势是，由于沙特阿拉伯以及利比亚、伊朗等国均表示支持欧佩克如期执行当年4月减产计划，伦敦国际石油交易所（IPE）布兰特原油期货和纽约期货市场的原油价格当地时间周二大幅收高。原油价格猛升导致石油产品价格飙升。媒体注意到，就在2004年3月31日零时，国内很多城市汽油价格开始上涨的同时，国际油价出现2％以上幅度的大幅上涨，其中纽约期货市场的原油价格再度升至1991年以来的最高点。
当时国内汽柴油中准价格是由国家有关部门根据新加坡、鹿特丹、纽约三地价格行情为基础制定的。如果这三地市场价格变动幅度超过国内上次调价日水平8％，国内油价则可能随之调价。具体作法是，每月把这三地石油市场的价格加权平均，当波动幅度超过8％以后，国家发改委就会对国内销售的石油价格发布一个中准价，各大石油公司根据这个中准价在一定范围内确定具体的销售价格。也因此我国的油价涨跌比国际油价波动要延迟1个月左右。不可思议的是，04年以来，新加坡、纽约、鹿特丹三地汽柴油行情涨幅连续3个月超过8％的“临界线”，但国内汽柴油价格连续3个月按兵未动。如今由于国内消费增长过快，原油进口量大增，如果不抑制国内原油需求的过快增长，国家能源安全的隐患将越来越大。国家发改委在权衡利弊的情况下选择了成品油较大幅度的提价。
然而，油品提价损失有多大？04年头两个月，我国出现了少有的贸易逆差，主要是因为燃油进口量大幅度增加，2000多万吨的进口量比去年增长了39％，由于价格上涨了50％，我当时估算我国至少多花了20亿美元。而此次欧佩克做出自04年4月1日起将其产量上限削减4％的决定后，由于国际油价高涨且我进口原油又激增，仅此中国日损失额高达100多万美元。对此，中国石油大学博士后张宏民跟进指出：2003年6、7两月，中国共进口燃料油478万吨，比前两月增加48％，结果，在这两个月，一些国际大油商和投资银行乘机联手抬高价格。新加坡市场普氏燃料油平均价格为171.1美元／吨，比前两月的均价上涨了8.4％。而在中国大量进口之后，8、9月份，新加坡市场的平均价格又下跌到163.7美元／吨，比6、7两月的均价下跌4.32％。
实际上，除了燃料油以外，原油和其他成品油也存在类似现象。出现这种现象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由于中国没有原油期货市场，原油价格不能通过期货市场公开透明的竞价机制形成。而美国和欧洲都有成功的石油期货市场，可以取得比东北亚更有利的油价。一个无庸质疑的事实是，从2003年开始，中国已经超过日本成为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石油消费国，但是在国际油价体系中没有发言权，很容易受到操纵。从历史上看，国际油价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政治事件和参与者投机心理的影响。国际交易商也经常利用市场中的不确定因素，以很小的资金撬动全球的现货价格。以亚洲燃料油传统的国际贸易定价基准——普氏新加坡价格为例，形成这一价格的是每天不足10万吨的交易量，几个大油商之间的小小默契就可以操控亚洲市场几十万吨甚至上百万吨的现货价格。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油料企业面对国际油价在多重因素作用下的大起大落，只能被动接受。尽管中国是亚洲最大的燃料油市场，但每天标志性的燃料油价格的定价却在新加坡。如果上海建立石油期货市场，中国可以借此取得市场交易、交割规则的制定权，以摆脱国际资本的控制和操纵。
据了解，1993年我国曾在上海推出石油期货交易。在一年多的交易时间里，上海石油交易所的总交易量达2500万吨，占当时全国石油期货市场份额的70％以上，还一度成为继伦敦、纽约之后的世界第三大石油交易所。1995年国家对石油实行政府定价后，石油期货逐步退化了原有的功能，石油期货交易随后告停。2001年10月，上海期货交易所重新成立石油期货开发小组，对恢复石油期货进行相应的市场前期调研，并于同年11月正式向中国证监会提交了一份洋洋数万言的关于恢复石油期货交易的申请报告。
出于中国能源战略安全的考虑，国务院决定由上海期货交易所重启能源期货，并于2004年8月25日推出国内唯一的能源类期货品种——燃料油期货，并以此推动其他能源期货的上市。从燃料油期货运行四年多的情况来看，燃料油交易已经实现了市场化，形成了期货交易推动现货市场的新格局。然而5年过去了，除了燃料油，梦想中的中国石油期货市场出现了吗？答案是没有。因为没有，所以国际油价的波动还在影响中国经济的稳定快速发展。首先，国际油价的涨跌正在严重影响中国宏观经济的增长速度；其次，国际油价的涨跌正在直接或间接影响到中国的CPI；第三，国际油价的涨跌已经直接给国内相关企业带来了巨大的价格风险。
石油作为一种和经济息息相关的资源类商品，其争夺和竞争的核心归根到底还是对市场和价格控制。当前油价居高不下的根本原因，除了资源稀缺性之外，一方面是控制了世界上大部分石油资源的国际垄断资本操纵价格的垄断行为愈演愈烈；另一方面是国际投机资本在兴风作浪。国际市场上的竞争是全方位、多层次的竞争，我们需要参与到现货、期货、产权等多层次的国际市场竞争中去，需要通过大量、反复交易去主动影响价格，需要通过建立期货储备来维护我国的石油安全、减轻短期油价波动对国内市场的冲击，需要了解、掌握国际市场的竞争规律、价格变动规律，需要有参与国际市场竞争的企业主体。因此，在我国的石油战略中，建立中国自己的石油期货市场，全方位地参与国际市场竞争，利用市场化手段实现可持续发展，对我国石油经济安全具有举足轻重的战略意义。
虽然我国石油市场还有很多尚待完善的方面，但目前已经具备石油期货进一步发展的诸多有利条件。一是我国商品期货市场的发展为石油期货交易提供了现成的市场条件。经过长期的夯实基础工作，我国期货市场的制度环境、法律环境大大改善，为期货市场的规范运作打下了牢固基础。二是我国在石油期货领域有过成功的探索，这将为今后开展石油期货交易提供可靠的管理保障经验。相信随着我国经济的不断发展，建立包括原油、燃料油和成品油在内的中国石油期货市场体系已经为时不远。 文/蒋伏利[09-01-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