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有一天, 我太太问我, 大厨为什么不公开厨房,我当时想了想, 给了她两个答案: 一个是很难以解释,就像我母亲一样, 别人问她菜为什么煮得那么好吃,她除了说“感觉”, 没有别的词可以解释; 另一个就是故意想隐瞒。我想我这两种情况都不是。我知道创意是怎么回事, 我又能讲出来, 为什么不讲呢?坐在前面给我们讲述自己创作故事的赖声川谦和平静, 完全不像一位做剧场艺术的导演, 倒更像是一位抽丝剥茧的老师——不过在台北艺术大学做教师20 多年, 老师也的确是他的双重身份之一, 写这本《赖声川的创意学》, 就源自于他想把创意“教出去”的想法。Staffers: 在书中你有一种看法, 即就艺术而讲解的内容是创意的“方法”, 而在艺术之外, 生活之中教的东西才是创意的“智慧”?赖声川: 的确。在佛法里有一个简单的说法, 即要修行的话,智慧和方法二者缺一不可。在学校我教编剧、导演都是在教方法, 智慧, 在传统上, 老师会认为那是你家的事, 不是我的事, 但是我在印度得到的启发是, 这也是我的事, 是我们可以教而没有教的。aihuau.comStaffers: 这本书就叫《赖声川的创意学》, 你认为什么是创意?赖声川: 古希腊总是把创意解释成为缪斯女神, 但是我觉得这个不是合适的比喻, 如果创意只是用于“与神沟通”, 那跟“灵媒”有什么不同?在我看来, 创意是一场发现之旅, 自己发现一个题目, 然后自己去解题。是什么促使莎士比亚写剧本、李白写诗? 这一切基于他们内心在寻找一个适当的题目。出题和解题, 这就是“智慧”和“方法”之分,“智慧”决定了创意人为自己设定的创意题目的深度及挑战的大小, 比如爱因斯坦,他给自己出了一个题目叫“宇宙是什么”, 但是他不会给自己出“1+1 等于几”;“方法”决定创意人解题的效率, 也决定创意人解题的创意。这些都体现了创意能力的高下。Staffers: 在书中, 你有一个重要的观点: 创意来自于内心, 每个人都是一台神秘计算机, 我们通过这台计算机形成创意。能解释一下它是如何工作的吗?
赖声川: 我们可以把自己比喻成一台电脑, 它会自动筛选以保留你从外界得来的各种信息进行存档, 并通过一个软件, 将好多不同的档案从中抽出, 合并成一个新的档案。这里我将以《入梦之梦》为案例进行解释( 见后页)。从这个例子中可以看到, 我们所活过、看过、想过的, 人生中所关怀的一切, 就是创意的原始材料。一旦需要灵感, 体内的神秘计算机就能从不同类别的档案中抓取。档案类别愈多、愈清楚, 就愈能获得好的灵感。不过, 我们也必须面对一个现实: 现在, 我们内心塞满了各种杂物, 斩断了灵感与泉源之间的通道,创意根本没有挥洒空间。塞满内心空间的一切杂物就是遮蔽创意的基本垃圾堆。只有找出重新整理的方式, 找到搜集垃圾、倒垃圾的方式, 腾出创意的空间,才能创造出有利于创意材料累积的方法。Staffers:你在书中说到了有几种屏障会阻碍我们创意,其中的一种是“贴标签”。赖声川: 当我们看东西, 在还没认出是什么之前的瞬间,它就是它自己。但我们长久以来习惯在辨识事物的瞬间立刻给它贴上标签。你觉得我是一个导演、一个作者,那么你在我身上就贴了标签, 但我其余的99% 你都没办法发觉了。又比如我们吃面, 你看到的只是面, 但这也可能是一些线条。当你贴标签的时候, 这个东西被充分利用的可能性就小了, 它只能在它的“标签”范围内起作用。创意是连接的动作, 把不同的概念、事物联结在一起就会创造新的概念和事情。如果我们的思路是固定的, 就没办法联结在一起。这本书就教你去掉标签,解放自己的经验。Staffers: 现在整个社会环境都非常看重创意, 专家学者预测, 世界即将从“资讯时代”转向所谓“概念时代”,创意也将成为新时代中最重要的工具。你的书在台湾连续数月登上畅销书排行榜, 而且有意思的是, 这本书无论在中国台湾还是内地, 都是由商业类出版社出版的, 为什么会这样?赖声川: 现在是一个创意的时代。越来越多的行业都需要创意, 可能原来你认为比较呆板的行业, 比如银行,现在也会提创意。最大胆的一种预测是,MFA(master of fine arts) 将击败MBA, 成为商业社会中最受欢迎的学位。有创意你才可以创造出比较好的生活环境, 创造出你要的生活流程、你喜欢的生活方式。讲得更深一点儿, 创意是人最宝贵的财富。² 赖声川1954 年生戏剧工作者毕业于台湾辅仁大学外文系美国柏克莱大学戏剧艺术博士现任表演工作坊艺术总监国立台北艺术学院戏剧研究所创办所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