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文/刘明俊2006年11月，腾讯指责淘宝已经成为盗窃QQ号码、Q币等“虚拟财产”犯罪的销赃平台，要求淘宝删除页面。淘宝于2006年12月起诉腾讯，要求确认其相关行为不构成侵权；腾讯随即反诉淘宝网及其卖家侵权，要求赔偿损失。2007年1月，销售游戏装备、游戏币等虚拟物品的几大网络游戏公司发表联合声明，呼吁打击网络盗窃，维护游戏产业健康发展。就在中国市场一片乱象之时，国外市场也不平静。2007年1月30日传来消息说，鉴于虚拟物品所涉及的复杂关系，全球最大的拍卖网站eBay今后将禁止网络游戏中的货币、武器、账号等虚拟商品的拍卖。一时间，虚拟交易引发的诚信危机、法律争端再次被舆论推到风口浪尖。争议各方互不相让，谁也说服不了谁，却在一点上取得共识：要求国家尽快对虚拟交易立法。要求从立法层面管制虚拟交易的呼声已有多年，不管是腾讯等网游公司还是淘宝等第三方交易平台，似乎都认定：解决当前虚拟交易“立法滞后”是问题的关键。然而，立法甚至迅速地立法是否真的能解决虚拟交易存在的诸多问题？虚拟交易立法不可勉强2006年12月14日，就在腾讯以侵犯计算机软件著作权、财产权及不正当竞争为由起诉淘宝案开庭后第二天，深圳市公安局宣布破获了迄今为止全国最大规模的互联网虚拟财产盗窃团伙，目前虽不能确定检察机关以何罪名批准逮捕，但公安机关一位人士表示，犯罪嫌疑人涉嫌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盗窃等多种罪名。随后，2007年1月，在广西南宁发生的一起盗卖Q币案中，法院最终认定被告人构成盗窃罪。而在2006年年初，同在深圳宣判的全国首宗盗卖QQ号一案中，法院却认定被告构成侵犯通信自由罪，而非检察机关指控的盗窃罪——因为法院认为，QQ号码不属于刑法意义上的财产保护对象。相类似的，于2005年7月发生的“浙江网上盗窃第一案”中，3名盗窃虚拟装备的“网络大盗”最终被检察机关以“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提起公诉。相近的案件，却以不同的案由进入诉讼程序，而不同的裁判机关最终的认定也并不一致，这反映了当前虚拟交易立法的首要障碍——虚拟财产的定性不明确。aihuau.com
“虚拟财产”是伴随着网络技术的发展而出现的一种新事物，它与传统意义上的“财产”存在很大的不同，现行以传统财产为基础建立的财产法体系已经不能完全适用于“虚拟财产”。而在虚拟财产的理论与实践都不充分的情况下，匆忙对其立法，其后果难以料想。就虚拟财产立法而言，从目前的报道来看，世界范围内的多数国家持观望态度。中国《物权法》的制订工作已接近尾声，早先也曾有人提议将虚拟财产纳入这部确立中国物权制度的基本法律之中，但最终公布的《物权法（草案）》中对此并没有涉及。“虚拟财产”难以定性，其继承规则的适用、与知识产权等其他财产权利的衔接等问题都成为无本之木，“虚拟交易”立法也就更无从谈起了。行政监管应当“补位”被誉为“20世纪最伟大法学家”的美国大法官霍姆斯曾说：“法的生命在于经验而不是逻辑。”法律的制定，必然会在一定程度上“滞后”于现实，即使是一些所谓“超前”立法，也要建立在大量经验判断基础之上。目前关于虚拟交易纠纷的种种细节表明，当前匆忙进行虚拟交易立法可能并非上策，即使立法，其耗时也较为漫长。以目前已出台的《电子签名法》为例，自2000年初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提出立法建议案，到2004年8月通过，历时4年半。对于更复杂、争议更大的虚拟交易，其立法过程不会短暂。而在健全法律之前，一味地被动等待或放任自流也并非是负责任的态度，笔者以为，当前更需要做的，应该是加强行政监管。观察央行采取的监管措施可以获得一些启发。2007年1月有消息称，中国人民银行将很快出台《清算支付管理办法》，规定企业申请牌照的具体手续，电子支付企业也将被纳入非银行金融机构序列。央行首批可能发出10张左右的牌照，从而迫使其余30多家拿不到牌照的公司退出这个已经越来越拥挤的市场。有媒体认为，新文件的出台，将成为央行将互联网纳入监管视野的一个开始。当前国内电子支付的相关法律很不健全，涉及支付安全法律保障、风险责任的承担、电子货币的合法性等诸多问题。而央行的行动则表明，监管部门正在努力采取多种措施填补因立法缺失导致的监管空白。而且与通过立法监管相比，行政手段介入监管效率较高，并且灵活性强，可以根据市场变化随时调整，这一点对于快速变化的互联网行业意义重大。反观虚拟交易，相关部门对C2C网站等第三方交易平台的监管严重缺失，第三方平台一般也不会对交易产品主动审查，这在一定程度上纵容了违法交易的泛滥。就在腾讯与淘宝对簿公堂前后，文化部市场司副司长庹祖海公开表示，由虚拟交易引发的非法敛财已经引起政府的高度关注，国家应该立法禁止虚拟财产交易；新闻出版总署音像电子和网络出版管理司副司长寇晓伟于今年1月提出警告：“提供非法盗号交易的第三方C2C交易平台应该提高法律意识。”同时有消息说，新闻出版总署将联合公安网络监察部门，加大对网络游戏盗号行为的打击力度。两大部门相关负责人的言论反映了监管部门态度的变化，尽管引发一些争议，但加强监管的信号已经明确无疑。外部监管不断强化，作为市场主体也需负起责任。互联网企业应当加强技术安全工作，完善技术升级；而电子商务平台也应改变对交易行为放任不管的态度，加强监控，特别是在权利人明确告知的情况下，及时修正侵权行为，维护市场秩序的同时，自身也可规避法律风险。虚拟交易是时代所趋、网民所需。作为一种新兴事物，在短期内的运作混乱、欺诈现象频生都是一个必然的过程。无论法律健全与否，主管部门的行政监督都不应缺位，监管积累的经验也可为今后的立法提供实践基础。有关方面试图寄希望于立法手段，勉强立法更不可取。面对当前市场乱局，各企业更应加强行业自律，“立法缺失”不应成为推脱责任的说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