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研究发现不断提高的房价正在给国民经济酝酿和积累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的后果。主要表现在:
(1) 垄断地位导致房地产开发商投入不计成本。
在房地产市场进入第二阶段价格上涨,出现垄断地位的房地产开发商,鉴于自身的盈利水平,容易普遍产生只要有房产品供给就可以保障高额利润的错误认识。正是这种建立在盲目乐观和自信的基础上的判断,以及需求方尚未突破支付底线而艰难支持暂时被动地位的市场假象,导致房地产开发商不断加大投入不计成本。一方面,在竞标土地中,不再考虑市场承受能力和自身风险,疯狂竞价。在正常的条件下,当政府出让土地的标价过高时,开发商作为需求方,可以用罢买的方式提出对交易价格的不同意见,但是在有土地有房产品,就有超额利润的错误逻辑下,开发商不再考虑成交价格的合理性,使市场的失灵作用进一步延伸到政府以及建筑材料提供商等上游领域,造成了上游判断标准的失灵。尽管,在获得超额利润的过程中,也将部分利润分配到了上游领域,但是也将风险直接传递到了上游领域。比如对于政府而言造成了地方财政利益问题,对于上游供货商而言导致其投资过渡、盲目放大生产规模等,这种放大又会将风险再向上游和相关领域传递,我们认为这种效应就是各国房地产泡沫形成对经济全面打击的根本原因。
另一方面,开发商在追求单位面积收益最大化的过程中,开发豪华房产品的驱动力不断增强。原因在于所谓豪华的房产品通过应用并不普及的技术或其他形式的夸张,易于打造所谓的稀缺概念,形成垄断定价的筹码和理由。而这类超越社会实际购买力的豪华房产品消费不具备普遍性,所以一般都是具有替代消费的形式,即购买者一般已经拥有房地产产品,购买新产品与抛售旧产品之间还会存在一个二次供给的问题。而这种开发方式使普通住宅用地面积减少,加剧了普通住宅的供需矛盾,同时又使生产用地与非生产用地比例结构可调整余地变得更小。
(2) 高房价拉高生活成本,抵消人力成本优势。
高房价导致高地价,对于非出城型生产用地的使用者而言,成本在不断升高,相应的对收入水平也就自然有了升高的要求,从而使整个城市的生活成本也随之升高,这就是高房价城市消费水平高的基本原因。但是更为严重的问题是,在政府严格控制的基本生活物资方面,价格的上升不存在过渡垄断的空间,使蕴藏品质风险和道德风险大大增加,而垄断追求一方面转向非控制领域或控制力度不高领域的涨价,如教育、医疗等,另一方面转向单位商品收益最大化(原理同单位土地面积收益最大化)的奢侈品,误导需求方的消费心理。这种此起彼伏的价格升高过程中,又进一步刺激了作为需求方时普遍存在对“涨价”具有心理预期,继续“纵容”涨价的不当行为;又加剧了作为供给者时的“涨价”意愿和动力。而生活成本甚至是对生活成本的预期不断提高的结果,正在不断抵消这些城市原本引以为豪的人力成本优势,而这些城市的竞争对手既包括国内欠发达城市,其他发展中国家城市,甚至还包括发达国家的城市,因为我们的这些城市正在走发达国家以前走过的路,唯一不同的是我们还暂时拥有汇率所体现的所谓劳动力成本优势。
(3) 高房价拉高社会整体成本,抵消国民财富。
高房价导致的高地价,对于出城型生产用地的使用者而言,就会把这种不断升高的生活成本转嫁到其它城市,在所谓“全国统一价”的虚假外衣下,被转嫁出来的不止是自身承受的日益增高的生活成本,还包括了受消费观念误导造成的奢侈性消费成本。这些成本的转嫁一方面在无形中抬高了国内整体的生活成本,使大众对未来持有不乐观的预期,阻碍正常消费,恶化商品流通环节。另一方面,这种绕开国家管制的价格问题和由于产能过剩造成的部分商品恶性价格竞争相伴出现,很难在我们现行的价格指标体系下反映出来,导致宏观调控的依据严重失实。
(4) 高房价背后的高利润诱使资金流向投机。
我们注意到很多言论将房地产价格的上涨归咎于投机者的炒作,但是我们必须要明白两个基本问题,一是如果没有垄断定价的优势,投机者怎么会有炒作的空间和动机?另外,更严重的是究竟谁是投机者,资金规模到底有多大?我们以为,目前手里有房地产产品或者是资金的人都有可能成为投机者,在以某地房产品为必需品的错误逻辑引导下,升值机会成为市场各方基本的共识,对于纯粹炒作的人来说,没有人接盘的炒作是根本不成立的,而对于原本以居住为目的的人来说一方面被人为抬起的房价形成的利润空间一旦超过其从业所得,就会是无法拒绝的诱惑。另外一方面,在生活成本不断上升的过程中当其形成对在该城市生活前景不乐观的预期形成后,也会很快加入卖方行列,继而离开城市。而这种思路的结果就是加大房地产产品的二次供给。因此,我们认为将炒房者当作有形有限的观点是不正确的,而把房地产问题简单归结到炒作问题,也是欠思量的。
(5) 高房价正在恶化城市间协作关系。
高房价导致高生活成本继而提高区域劳动力成本,使二、三线城市的“比较优势”逐步明显。依据一线城市的发展经验,二、三线城市不难在硬件方面迎头赶上,甚至超越。而软件方面的低生活成本有利于吸引高质量人力资源,低劳动力成本可以大量吸引投资,“抢夺投资商比发展特色经济来得容易”的客观现实很容易成为各地方政府的主要发展思路。发展悖论的存在进一步束缚了中央政府对整体宏观经济的调控力,以转移经济、重复经济为主要形式的城市无序竞争将不可避免的出现。
(6) 高房价超出支付水平,随时激发需求方罢买。
在调查房地产问题过程中,我们已经看到有房地产商通过制造虚假信息,欺骗消费者的行为。那么这一现象说明高企的房价,已经正在受到需求方的置疑。对于还没有拥有房地产产品的人而言,节节攀升的房价已经到了就算使用住房贷款也很难接受的程度,毕竟在房价不断攀升的同时竞业压力和生活成本压力也在不断加大。对于已经拥有房地产产品的人而言,房价的上涨似乎意味着资产的升值,但是面对接盘的人越来越少的局面保值增值的基础到底有多少可信度已经成为疑问。
所以,我们认为现在的问题不是房地产市场有没有泡沫的问题,而是如何以较低的成本消化泡沫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