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2002年在巴黎发布的《全球环境综合报告》以“日益恶化的全球环境呼唤循环经济”为题，着重指出：“最新气候模型表明，除非大大减缓资源使用，推行循环经济，否则到100年后的2100年，地球温度将比现在上升6℃，必然导致气候变暖、生物多样性减少、土壤贫瘠、空气污染、水极度缺乏，食品生产减少和致命疾病扩散等全球性重大环境问题。”
循环经济的本质是一种生态经济，它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理想经济模式，也是我国在战略上寻求突破可持续发展瓶颈的最佳选择。中国共产党第十六届四中全会决议提出“大力发展循环经济，建设节约型社会。”这已经上升为执政党的意志，成为中国未来经济发展的方向。2004年9月28日-29日，国家发改委在全国循环经济工作会议上要求，把发展循环经济作为编制“十一五”规划的重要指导原则，用循环经济理念指导编制各类规划。这意味着，循环经济正式成为我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的战略选择。
循环经济作为一种全新的经济发展模式应该如何运作？作者从循环经济的生态学原理入手，提出“三循环”理论，从理论上梳理循环经济的宏观路径。
1、物质循环、再生利用——从有限到无限的生命法则
物质循环、再生利用是一个基本生态学原理。在长期的自然演化过程中，自然生态系统形成了完整地生产者、消费者、分解者结构，可以自我完成“生产——消费——分解——再生产”为特征的物质循环，能量和信息流动畅通，系统对其自身状态能够进行有效的调控，生物圈处于良性的发展状态。
地球一个典型的物质有限的环境。在亿万年的地球进化历史过程中，物质循环、再生利用的自然规律，使地球上有限的资源，通过循环再生，为人类及其他生物的生存提供了几乎无限的资源，孕育、并保障了地球生命的生生不息和持续、有序的发展。
2、传统工业经济——违背生命法则的线性经济
从生产方式的层面分析，传统工业经济是以“资源—生产—消费—废弃物排放”为特征的、物质单向流动的线性经济。它一方面掠夺式地从环境中获取资源，另一方面又将生产、消费过程产生的废弃物排放到环境中。随着经济规模的迅速膨胀，以“高开采、高消耗、高污染、低效益”为特征的传统线性工业经济必然导致资源耗竭、环境破坏和生态退化等负效应，动摇人类生存和发展的生态环境与资源基础。我国50年来的工业化实践很好地验证了这个道理。随着我国工业化进程的加快，资源环境问题日益严重。中国经济已经由资本制约型实现了向资源制约型的转变，良好的生态环境已经成为稀缺的生活与生产要素，传统工业经济的持续发展正面临着异常严峻考验。传统工业经济具有显著的反环境性质，它违背了物质循环、再生利用的生命法则，使有限的地球资源和环境更加有限，是一种不可持续发展的经济模式。
3、重建循环与秩序——发展循环经济、建构和谐社会
模拟自然生态系统的运行规律，发展以物质循环利用为特征的循环经济，重建人类社会—经济—自然复合生态系统的循环与秩序，被认为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
循环经济模式是人类在探索和实践可持续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的一种全新的经济发展模式，它的产生与世界环保理念的历史演变密切相关。20世纪50年代以来，世界环保理念经历了从“末端治理”、“废弃物资源化”到“源头预防”与“全过程控制”的发展历程。20世纪90年代以后，特别是环境革命与可持续发展战略成为世界潮流的近些年，资源循环利用的思想替代“末端治理”成为国家环境与发展政策的主流思想，才逐渐形成了以资源利用和污染排放减量化为主线，清洁生产、资源综合利用、生态建设与可持续消费等融为一体的循环经济战略。
发展循环经济要求遵循生态学基本原理，将人类的经济活动组织成为“资源—生产—消费—再生资源”物质循环流程，构建网络化物流、能流体系，实现资源效率的最大化和污染排放的最小化，使人类经济与社会系统和谐地融入自然生态系统，达到生态健康、资源持续利用、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社会和谐统筹协调的永续发展。
循环经济是建立在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和谐共生、持续发展的基础上，是一种环境友好型的经济发展模式。发展循环经济的最终目标是实现生态健康、环境良好、资源可持续利用、经济发展与社会和谐统筹协调的永续发展。
4、循环经济的宏观途径：从两循环到三循环
1999年中共中央党校研究室主任梁言顺提出“两循环三增长”理论。该理论初步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阐述了循环经济的宏观路径。应该说，可持续发展理论与实践一直就是以被肢解的形式存在着，两循环三增长理论的提出，从系统整体的角度将生态、环境与经济、社会发展有机地联系起来，构建整体可持续发展理论体系。该理论提出后，引起了国内外经济学家（我国经济学家张卓元，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美国斯坦福大学教授麦克尔12539;思朋斯（Michae l· Spence）等）以及我国资源、环境领域两院院士（冯宗炜、蒋有绪、李文华、马建章等）的关注和广泛的社会反响。
两循环三增长理论认为两个循环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宏观条件。两循环，即：一是自然资源的循环使用和循环替代，二是生态环境的循环净化。从实际情况看，自然循环和净化是客观存在的，经济系统中的回收利用也在不同程度地进行着，而环境和可持续发展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原因在于，仅仅强调这两个循环还远远不够，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在于，建立自然系统与经济系统之间和谐的有机联系，也就是在其母系统——全球或区域复合生态系统的水平上对两个子系统的结构和功能进行耦合，实现母系统水平的复合循环，才能实现人类复合生态系统的稳态和持续。
因此，循环经济必须在“三个循环”相互协调的宏观条件下才能真正得以实现。三个循环，即：一、自然生态系统中污染物的循环净化和可更新资源（生物、水、大气、土壤等）的循环再生，这是自然行为，需要很好地加以维护和利用，才能持续地为人类造福。二、经济系统中非更新、可回用资源（即：在自然系统中几乎不能通过循环、再生，但在人类生产消费体系中可以被回收利用的资源，如：金属等）的循环利用，这是人类的社会行为，需要有组织推动、监督，才能顺利实现；三、人类复合生态系统中自然生态子系统与经济子系统有机联系的复合循环。只有使经济子系统中物质循环利用的社会行为与自然生态系统中自然循环的自然行为互为补充，并在整个复合生态系统物质循环的有机联系中实现统一和协调，才能真正实现人与自然、经济与自然、社会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与持续发展。在这三个循环中自然循环是依托、是基础，经济循环是关键、是途径，复合循环是目标、是结果。
5、良性的自然循环
人类生存与发展所需的资源均源于自然生态系统。生态系统服务（Ecosystem services）的质量和数量是决定人类生存和发展质量和前景的外部条件。生态系统服务是指对人类生存与生活质量有贡献的生态系统产品和服务。产品是指在市场上用货币表现的商品，服务不能在市场上买卖，但它们确实是具有重要价值的生态系统功能，如调节气候、净化污染、涵养水源、保持水土、防风固沙、减轻灾害、保护生物多样性等。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实现必须以生态系统合理的结构和完善的功能为依托。所以，维护良性循环的自然生态系统也就是在维护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基础。
现实条件下，发展循环经济要求按照生态学的基本原理，重新耦合被传统工业经济打破的人类复合生态系统的结构，完善其功能，为经济与社会的发展提供充足的可持续利用的资源以及健康良好的生态环境。笔者认为，恢复和重建人类复合生态系统结构完整、功能完善的物流循环体系，维持复合生态系统的稳态与持续是一项十分急迫的任务。
强化生态建设可以有效地提高资源供给能力和生态服务质量，加强环境保护可以有效阻止生态环境退化，这些都是实现人类复合生态系统良性循环的重要基础条件。建设循环经济和循环型社会的过程中，必须把保护和增强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实现生态系统的良性循环作为工作的重点，尤其对于目前已经超载的生态系统。
6、良性经济循环：发展循环经济、建设循环型社会
发展循环经济、构筑循环型社会的本质要求是就是效仿自然生态系统的运行规律，将人类的生产与消费活动组织成为“资源—生产—消费—再生资源”物质循环流程，最大限度地提高资源效率和经济、社会和生态环境效益。但是，循环经济并非是返朴经济，它要求遵循生态学规律，充分利用现代科学技术，合理利用自然资源和环境容量，在物质不断循环、再生利用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地构建资源与环境“存量优化”、“质量发展”、“循环增长”型的经济发展模式，减轻人类活动对自然生态系统的不利影响和过度依赖，使经济系统和谐地纳入到自然生态系统的物质循环过程之中，实现社会—经济—自然复合生态系统的良性运转和持续发展。所以，循环经济是在扬弃传统工业经济弊病的基础上，形成的能够满足人类经济、社会、自然可持续发展的，更高形式经济发展模式。
大力发展循环经济、建设循环型社会已经上升为中国国家发展战略。发展循环经济要求按照3R原则组织人类的生产与消费活动。3R原则，即减量化(reduce)、再使用(reuse)、再循环(recycle)。
“减量化”原则以源头预防、全过程控制为基本理念，以全寿命周期评价和物流、能流分析为基本评价手段，强调从资源开采、加工、产品设计、生产工艺、产品流通、消费到最终处置等所有环节减少原料和能源投入，提高资源的利用效率和效益，从经济活动的全过程注意节约资源和减少废弃物的排放，预防和抑制环境污染和环境破坏。
“再使用”原则要求产品和包装容器能够以初始形式被多次使用，而非一次性使用。制造商应该尽量延长产品的使用期，而不是非常快地更新换代。消费者和整个社会都应该抵制一次性用品的泛滥。
“再循环”原则要求生产出来的产品经过消费（生产性消费或生活性消费）后，能够重新转变为可以利用的资源和能源而不是不可恢复的垃圾。按照循环经济的思想，再循环有两种情况，一是废弃物经过修复后可以重复利用的优先循环模式，在制造行业随着先进再制造技术的发展，大部分因表面磨损而报废的零部件可以经过表面加工，恢复其结构和功能，这是一种投入产出比极高的再循环模式，可以大量减少资源和能源的投入，延长产品寿命和减少环境污染。最具代表性的再制造产品就是坦克的行星框架。制造一个行星框架的毛坯重713Kg，而零件重量只有19.5Kg，价格为1200元，新品使用寿命是6000Km；而再制造一个行星框架只需消耗铁基合金粉末0.25Kg，费用只有新品的10%，而使用寿命达到12000Km，节材率为99.65%，寿命延长一倍。另一种循环利用的模式是将废弃物转化为原始材料。例如，将废纸还原成纸浆再行利用，利用1吨废纸，可造纸800Kg，节约木材3m3、烧碱300Kg、电300千瓦时，还可以少排大量造纸污水。两种废弃物循环利用模式都具有其显著的经济与环境效益，可以根据废弃物的实际情况具体选择循环模式。原则上前一种循环模式在减少原材料和能源消耗方面要比后一种循环的效率和效益高得多，是循环经济追求的理想境界。
7、复合循环连接与实现
在发展循环经济的过程中，如何实现自然系统与经济系统之间的复合循环，一直是一个难有突破的理论和实践问题。这种宏观连接或者称为复合循环连接，并非可有可无的玄妙之词，而是发展循环经济的现实需要、也是建设循环经济的最高层次。只有保障自然系统的良性发展，才能够为经济系统持续提供可更新资源、污染净化和良好的生态环境；也只有把经济发展对自然系统的资源需求和干扰限制在合理的范围内，经济系统才能够持续发展。比如，生态系统的产出与经济发展对资源需求之间的连接，如果处理不当就会导致严重的生态退化。更具体些，对于一个森林生态系统而言，由于经济需求，我们要伐取一定数量的木材，只是因为伐木的方式不同（局部的皆伐或者整体的间伐），就可以导致不同的结果。局部的皆伐导致局部生态系统的衰退。而整体的合理间伐，只要不超过林木的最大可持续产出，就可以实现在满足经济需求的同时，维持生态系统的持续、稳定与繁荣。不仅对资源的利用要注意其获取资源的方式、数量、分布对资源持续性的影响，污染排放也是如此。同样的含氮、磷等废水，均匀地分散到较大面积的土地上，可以成为土壤的营养资源，而把它集中排放到一条河里，必然导致富营养化，再汇集到海里，就会引发赤潮等生态灾难。
从传统经济向循环经济的转型，不仅仅意味着生产方式、经济形态的转变，更是一场继农业革命、工业革命之后的一场深刻的文化与社会变革，将对社会结构、经济与价值体系产生广泛而深远的影响。所以从本质上讲，从传统经济向循环经济的转型是人类社会文明形态、经济形态和社会形态向更高级形式进化的过程。而经济系统（模式）的进化，同时受自然（因素）选择和人为（因素）选择的双重影响。自然选择只是为其提供了转型的必要性和可能性，而制度、观念等人为选择因素则决定了自然选择的可能性能否，以及在何种程度上能够转变为现实。
制度和观念对循环经济的发展具有选择作用，发展循环经济不仅需要从技术层面上实现复合循环连接，同样需要实现人类社会制度、观念与物质技术的有效连接。通过制度、观念引导和选择适应循环经济发展的技术和行为。所以，制度创新和观念变革是促进循环经济发展重要保障。国家必须通过建立能源价格、资源价格、环境价格、生态补偿、成本核算、绿色税费、绿色GDP核算等制度体系、生态文化教育体系等，借助制度和观念约束人类对生态系统产品的掠夺性的开发，把人类的活动和消费限制在生态阈限范围之内。
总之，循环经济必须在“三个循环”相互协调的宏观条件下才能真正得以实现。而这种内在的协调，要求人类必须转变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制度体系和价值观念，最终才能实现人与人之间，人类与自然之间和谐共生和持续繁荣。
参考文献：
[1] 中国科学院可持续发展战略研究组。2004中国可持续发展战略报告[R]。北京：科学出版社，2004。
[2] （美）林恩·马古利斯著，易凡译。生物共生的行星——进化的新景观[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99。
[3] 曲格平。发展循环经济是21世纪的大趋势[J]，当代生态农业。2002（Z1）。
[4] 梁言顺。低代价经济增长论（第二版）[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5] 徐润生，徐滨士，刘晓明. 绿色再制造工程的发展与应用[J]。内蒙古电力技术，200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