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卓越峰, 从大学毕业就入行建筑室内设计这个行业。工作到第4 年的某一天, 卓越峰刚出差回来, 就被行政“八卦”要升职, 几天之后, 果不其然，直接从普通设计师跳了两级成为这家台湾著名的建筑师事务所室内设计专案组的经理。不过,“专案”到底做的是什么“案”呢?Staffers: 你是怎么走向建筑设计师之路的?卓越峰: 我在大学读的就是这个专业。是上海同济大学建筑城规学院建筑系建筑学室内建筑专业的学生。毕业后非常幸运, 加入了今天这个公司, 到现在为止, 入行刚好8 年, 从来没有换过公司。aihuau.comStaffers: 专案组经理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位?
卓越峰: 我们事务所分为城市规划、建筑设计, 室内设计三个部门。我是室内设计部门的最高负责人。在台湾,把“项目”叫“专案”, 所以我们常说“做一个案子”之类的, 感觉就像犯罪! 事务所的组织结构比较扁平, 对我进行垂直管制的上司是副总经理和总经理, 我的下属就是专案助理, 一个专案组经理最多会配两个专案副理。专案助理的下面是设计师。公司一般会有二十几个项目在同时进行, 每个专案组大概分有七八个案子。落实到设计师, 每个人需要负责一到两个案子。Staffers: 你每天的工作时间表是怎样的?卓越峰: 我每天早晨9 点上班, 干活的内容啥都有啊! 安排工作流程, 控制工作进度, 安排组员工作, 和业主以及各类顾问进行必要的沟通、召开设计会议，等等。也亲自做设计, 但更多的是改设计。公司规定晚上6点下班,但我通常会待到6点半到7点。项目多半在上海, 不过也有要频繁出差的项目, 大概平均两周飞一次, 最多的时候一周要飞两个城市。要出几次差, 什么时候去, 去哪里, 去几天,在项目一开始的时候都有计划, 这个和成本、进度都有密切的关系。Staffers: 做这个工作, 强度怎么样?卓越峰: 很累。以前我看青春剧里面都会有一个帅哥, 每天很轻松的样子, 结果一介绍是“建筑设计师”, 一看到这里我就晕倒了! 在中国, 建筑设计师是一个夹缝中的职位。以中国现在的城市发展速度,一年的建筑开发量等于欧美10 年甚至20 年的开发量。我曾经在《建筑师》杂志上看到这样一个数据,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统计出来的, 它说中国一个普通设计师的工作量是美国的2500 倍。我在我们公司也负责面试工作, 如果前来应聘的是一些刚毕业的学生, 我就会告诉他们, 这个行业真的很辛苦。8 年前, 我刚毕业到这个公司, 每天工作时间都在14 个小时以上, 而且包括周六、周日。前三年, 我没有休过一个完整的法定七天长假。总是歇3 天就开始上班。理论上, 我们设计一个酒店, 流程上需要一年, 但在现在的市场环境下, 酒店给我们的要求是, 一个月出方案, 一个月准备施工图, 也就是两个月进场。Staffers: 成为一个建筑设计师, 专业很重要对吗?卓越峰: 道理是这样的, 但很多大师级别的建筑师实际并不是专业出身, 他们看天赋, 其他都OK。比如现代建筑四大师之一密斯,原来是个木匠。有一天, 这个小青年儿突然立志投身于建筑行业, 爷爷说, 行啊, 那你去山上砍木头给我在后院做个浴室吧! 然后用了一个暑假的时间, 密斯真的完成了一个浴室。爷爷觉得, 既然你没有学过也可以凭着一己之力建出一个浴室来, 那么说明你真的有天赋, 应该去学习。现代结构主义大师埃斯曼以前是搞数学的。日本现在最红的安藤忠雄, 也不是科班出身, 仅高中毕业, 原来是一个拳击手。Staffers: 做设计师, 除了一些专业技术要求, 还有一些什么要求?卓越峰: 做设计实际对你的要求是很多的, 现在市面上常常有一种设计思潮, 即把设计变成一个很时装化的东西——把建筑和室内想象成一层皮, 可以穿上去、换下来, 实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不管是建筑设计还是室内设计, 它设计的不是一个房子, 而是一个生活的概念。从19 世纪到现在, 你可以看到, 设计发生了很多重大变革, 但这些变革不是因为设计师想做变革而产生的, 而是因为随着时代的发展, 人们的生活需求不一样了, 身边的生产资料不一样了。Staffers: 你现在做的项目以大型室内项目为主, 包括酒店、商场和办公楼, 做商业设计需要注意些什么呢?卓越峰: 一个商业空间——用来赚钱的空间, 设计思路是不一样的。不同的案子, 比如你做一个酒店、一个餐厅、一个办公楼、一个大卖场, 切入点都是不一样的。业主只会给你一个比较笼统的概念, 然后我们会根据他们企业的一些特点去定建筑的主调。从大学开始我们就一直说, 做设计就像养自己的孩子一样，你要知道把他养成什么样。除了这点, 你还要考虑业主和消费者。因为业主最后是要做整个大楼的管理的。拿餐厅的例子来说, 你既要考虑它营运时候的方便,出菜、送菜, 易清洁、省电等, 还要考虑作为一个进去消费的顾客,从进门开始, 带位, 一直到坐到位子上, 是什么样的心理体验: 你的位子是不是舒服, 你的视野够不够大。如果有两个位置, 一个位子是100 分, 另外一个位子是40 分, 这是非常失败的设计。Staffers: 你刚进入这个行业都经历过什么?卓越峰: 当初我几乎是连跨进业主的门都在打哆嗦! 他们全部是学MBA 的, 学MBA 的人有一个什么本领你知道吗? 就是他可以滔滔不绝、和颜悦色地和你讲3 个小时, 然后完全摧垮你所有的自信心。我曾经最悲惨的经历是这样子的: 我加班辛辛苦苦地做了好多稿方案, 拿过去后业主看了一眼, 放在桌子上, 然后就开始跟我讲, 作为一个设计师, 餐厅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客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经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讲了3 个小时。而且他讲的东西逻辑上完全挑不出一点错误, 完全是非常非常多经验的积累。我也发现, 虽然我花了那么多力气, 但是我做的东西确实什么都不是。回去我花了一个晚上改, 第二天yesterday once more。我最多的时候这样改过三四次。Staffers: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多长时间,3 个月就习惯了?卓越峰: 哦, 不是! 实际上, 你只要每一次接触一个你完全不熟悉的领域, 或者在一个你熟悉的领域碰到一个理念不一样的业主——他的理念又非常成熟的话, 所有东西都会再发生一次。我只能说经历过以前的经验后, 我可以缩短这样的过程, 但是我无法避免。Staffers: 你在工作中最喜欢的是什么?卓越峰: 自己在某一个设计中的想法能得到业主和条件的许可,这就是一个小小的快乐; 等到完全实现之后, 这就是一个大大的快乐。我觉得工作最快乐的东西就在这儿。如果说这样你都没有成就感的话, 我劝你早早离开这个行业, 因为你找不到你的满足感。Staffers: 在这个行业要继续发展, 攀爬到一个大多数人不能到达的位置, 你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卓越峰: 积累。积累会让你找到更适合你性格的东西, 慢慢照着适合你的方向发展, 就会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所有成名的建筑师,包括一些大师级的人物的路子都是由宽变窄的。越窄就是越精深, 越精深就是越专业, 越专业就是在这一点上所有人都没有办法超越他。当他做到这一点的时候, 他就会是名师。当他在这一点上自己又有所突破、给其他设计师带来启迪的时候, 他就会变成大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