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剑术 非传统中国的剑与江湖
缘起于2007年1月20日晚间,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CCTV-6)播出的一部电影《险恶江湖逍遥剑》。片头字幕显示“武打策划——于承惠”,这是个响当当的名字。当年《少林寺》风靡全球,片中的大反派王仁则就是于先生扮演的,精湛的剑术出神入化。同期作品还有《黄河大侠》等。那时我还是个孩子,老家放露天电影才认识了于承惠。后来山东电视台播过一期于先生的访谈,那时才知道他的绰号“中华剑神”,记住他那一句“三尺龙泉走天下,现在早已经不是那么回事了”。 于是锁定频道,故事情节越来越熟悉。男主角一张娃娃脸,似曾相识。他的剑术很好,有明显来自于承惠的痕迹。女主角已开始谎称自己为“司马燕”——这个名字让人想起了另一部20世纪80年代的电影《南北少林》,女主角的名字。当时感觉这电影有点缺乏创造力,后来想明白了,也许是它抄袭自别的作品,也许是别的作品抄袭它,年代久远,无从考证。 慢慢地,一些回忆浮出脑海,慕容山庄混战,再到湖中男女主角的打斗,终于确认,这部电影N年以前看过。时隔将近二十年,再回味,品出些许味道。
于承惠先生是传统的武术家,七星螳螂拳嫡系传人,并且精通各个流派。在国内电影人的(这个称谓不只是否贴切),所有的武打演员,于老是武功最厉害的一个。后来于老一直活跃于电影圈,通过大荧幕发扬国术。近期电视连续剧《七剑下天山》也有他的影子。也许于老自己也无法解释,在现代社会,一把剑还有什么用处。现在国家对武术的定位是“传统体育项目”,建国后几经风雨,绝大多数人所接触到的已经不是真正的武术了。电影《七剑》中朝廷有一项“禁武令”,为了社会安定,禁止民间习武。原因可以理解,武术其本质是“杀人之术”,清代成书的《少林拳术秘诀》有明确指出。在法制社会中,武术的原始功能不值得大力推广。 当然,我们相信新中国对武术的重新定位、整理并非电影中的原因。随着冷兵器时代的结束,技击术还有什么用处呢?清代八卦掌宗室董海川一位弟子曾感叹:“神功也怕一溜烟”,自从有了枪炮等热武器,武术的杀伤力几乎微不足道。 也有个别的例子。《险恶江湖逍遥剑》中,男女主角在湖中打斗时,女主角使用出一记标准的侧踹。是的,正宗的北派腿法,很多练习武术的朋友都熟知这种腿法,千百年不变。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李小龙把侧踹腿法加以改良,使它成为自己的招牌动作,威力无人能及。作为武术家的李小龙通过对传统武术(咏春拳、北腿,以及国外的格斗术)的改良,使自己达到了个人武术的巅峰。是呵,李小龙在武术的末路时代赢得了全世界的尊重,甚至在一些国家成为中国人的代表。aihuau.com 只有一个李小龙。更多的习武者除了锻炼身体,什么也得不到。那么,为什么练习武术呢?在古代,有十八般武艺的说法。在所有的武器中,“剑为百兵之君”。剑术一度被神化,以至于抗战时期有官员跑到蜀山恳求剑仙出山,干掉日寇。 说起日本人,剑道直到今天还被他们奉为神圣的文化遗产。也许是他们更怀旧,也许,是他们真正理解了剑道的灵魂。 日本文化起源于中国,日本武术同样源于中国。 所谓“剑以御气”,秦汉时期习剑之风十分流行,甚至有文人随身佩带木剑。并非装饰。而是一种灵魂的修炼。三尺龙泉走天下,何其潇洒快意。诗仙李白就是一位剑术高手。两千年来,剑术在一些国人心中,是神圣的。 沧海桑田,沧海桑田。时代变了,剑术/武术的功能逐渐退化,一身好功夫还有什么用处。满清时期,中国闭关锁国,开始落后于西方世界。而武术,因为反清复明人士的流传,并没有彻底消失。知道后来的屈辱,西方列强的欺压。于是武术再次粉墨登场,成了国人的精神寄托。霍元甲等武术家每次击败外国拳手,都能让全国人民欢欣雀跃。 “ 精武会训世界以人类为本,人类以身体为基。身体构造,骨肉血耳。若欲身体健康,宜勤运动,血气流畅,骨肉增强;免除奢好,疾病不生。寿命延长,人生自感乐趣;体育发达,万事无不可能。 身体者载知之器官也,知识者进德之津梁也。修德必先益智,所以明是非、辨善恶;求知必先强身,所以增思考,显技能。夫健全之精神寓于健全之体魄,故身要其健、智要其博、德要其厚。三育俱备,方克有为。 精研武艺,充实活力,一人而已十,十人而已千,出以应世,无往而不利焉。凡我会员,必以仁爱为怀,服务为旨,以我所有,助人所无,牺牲个人力量,以求造福人群。忠信侍人,严以律已。见义勇为,积功于天爵;重振风教,多行而寡言。禀遵斯旨,庶几完人。” 在那个特殊年代,霍元甲精武精神多么具有凝聚力啊。健全之精神寓于健全之体魄,这正是武术的真正内涵。 同样是二十世纪,另一位武术家也领悟到了武术的终极意义。“精神驱使肉体去突破极限”是李小龙截拳道的宗旨。问题是,截拳道是一门个人武术。当一种力量超出了总体的控制能力,就会破坏大的平衡。幸亏小龙走的很早,“自古英雄同红颜,不叫世人见白头”。从深层次理解,李小龙是一位第一流的剑客。 和平年代只需要一股力量,管理的力量。中国人深受千年儒家思想奴化,早已放弃了精神修炼。江湖已经成为历史。 再看这部熟悉的电影,魔教四大护法中,一姓慕容,一姓南宫,都是显赫一时的武术世家。在险恶江湖,他们一样潦倒。金庸大侠笔下的慕容世家有燕国皇室血统,寄希望于武功来复国,可惜,他们只懂得一股力量。对自己,需要有剑,需要精神上的极限自由;对大众,想治理一个国家,就必须保证自己的势力范围以内,不能有自由的精神出现。 在二战中的纳粹集中营,犹太人领悟了人类终极自由的含义,那就是精神的自由,思想的自由。希腊女神即时在举起酒杯时,另一只手仍紧握着长矛。当今世界给了我们和平的生活,珍惜生活吧。放下争斗,我们的灵魂仍需要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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