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社会资本理论概述
1、社会资本概念的提出。“社会资本”的概念最初由经济学的“资本”概念演变而来的,这一概念最早是作为经济学术语出现的。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已经提到过,指的是与“个人资本”相对的无数个别资本的总和,是“社会总资本”。而后随着研究的深入,它的研究领域逐渐扩大,政治学、社会学等不同领域的学者都从不同角度研究社会资本问题。正是为了解释单纯用经济资本(包括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所不能解释的诸多问题,社会学家提出了 “社会资本”的概念来弥补这一缺憾。最早使用社会资本概念的是经济学家格林.洛瑞(Glenn Loury,1977)。格林.洛瑞(1977)在《种族收入差别的动态理论》(A Dynamic Theory of Racial Income Differences)一文中批评新古典经济学理论在研究种族间收入不平等时太注重人力资本的作用①。洛瑞从社会结构资源对经济活动影响的角度出发,首次提出了与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相对应的一个崭新的理论概念——社会资本。在他看来,社会资本是诸种资源之一,存在于家庭关系与社区的社会组织之中。洛瑞虽然使用了社会资本这一概念,但他并没有对此进行系统研究,因而也没有引起学界的重视。第一个对社会资本进行系统分析的是法国社会学家皮埃尔.布迪厄(P.Bourdieu)。1980年,法国社会学家皮埃尔·布迪厄(Pierre Bourdieu )在《社会科学研究》杂志上发表了题为“社会资本随笔”的短文,正式提出了“社会资本”(Social Capital)这一概念②。自从“社会资本”概念被引入学术研究以来,社会资本作为解释经济与社会发展的重要变量,已经越来越多地为学者们所采用,它表现出的强大解释力已经得到了越来越多研究者的青睐。随着社会资本理论的不断发展,关于社会资本理论方面的文献呈指数级增长,它已被广泛地用来解释许多社会现象和一个区域或国家的经济繁荣。越来越多的专家和学者已经深刻地认识到,社会资本不仅会影响人力资本和智力资本的发展,更会影响到企业和区域的知识创造、技术创新和经营绩效,甚至影响到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的繁荣、社会的稳定和发展。
2、社会资本概念的界定。社会资本理论是20世纪70年代以来从新经济社会学中演化出来的最有影响和最具潜质的理论概念之一。它是在强、弱关系的研究和资本内涵拓展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是一种不同于物质资本、金融资本、技术资本和人力资本的一种新型资本形式。社会资本概念的界定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社会资本的概念至今还没有达成共识,大多数学者都是从自己的学科角度对其加以定义和利用,到目前还没有一个公认的统一定义。在国外,皮埃尔·布迪厄(Pierre Bourdieu)认为资本的表现形式除了赤裸裸的经济资本外,还有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其中,社会资本就是“实际的或潜在的资源的集合体,那些资源是同对某些持久的网络的占有密不可分的。这一网络是大家共同熟悉的,得到公认的,而且是一种体制化的网络,这一网络是同某团体的会员制相联系的,它从集体性拥有资本的角度为每个会员提供支持,提供为他们赢得声望的凭证。”①一般认为,布迪厄是从社会网络的角度来研究社会资本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布迪厄开创了社会网络分析的社会资本研究。社会资本的最狭义的概念是罗伯特·普特南②(Robert Putnam)对社会资本的界定,普特南指出社会资本是一种组织特点,如信任、规范和网络等,它是生产性的,能够通过对合作的促进而提高社会效率。他认为,社会资本是人们之间的一套“横向的联系”:包括“能够通过推动协调的行动来提高社会效率的信任、网络以及与网络相联系的规范”③。社会资本的特征是推动了组织成员之间互利性的配合和协作。普特南认为网络和规范是紧密联系的,而且信任、网络以及与网络相联系的规范对于经济发展有着重要作用。普特南主要从“社会资本存量”这个概念来研究社会资本,他将社会资本与公民参与网络联系起来,认为对个人行动的促进完全是繁荣社群,或者说是丰富了社会资本存量的副产品。詹姆斯·科尔曼(James Coleman)从学理上对社会资本所下的定义, 比普特南的定义包括的面要广。詹姆斯·科尔曼认为:“社会资本是根据其功能定义的。它不是一个单一体,而是有许多种,彼此之间有两个共同之处:它们都包括社会结构的某些方面,而且有利于处于某一结构中的行动者—无论是个人还是集体行动者—的行动。和其他形式的资本一样,社会资本也是生产性的,使某些目的的实现成为可能,而在缺少它的时候,这些目的不会实现。与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一样,社会资本也不是某些活动的完全替代物,而只是与某些活动具体联系在一起。有些具体的社会资本形式在促进某些活动的同时可能无用甚至有害于其他活动。”④ 。根据这个定义,社会资本就不仅包括横向联系也包括纵向联系,还包括诸如公司一类的其它实体中的行为。纵向的联系不同于横向联系的地方在于成员间是有等级的,而且权利在成员中的分配是不平等的。在科尔曼看来,社会资本具有两个性质:一是它具有不可转让性,二是对于收益者来说,社会资本不是一种私人财产,它更具有公共物品的性质。美国著名华裔社会学家林南(Lin Nan,2001)的社会资本概念最为综合,在吸收了马克思的资本概念,舒尔茨的人力资本概念,以及布迪厄、科尔曼和普特南的社会资本概念的基础上,强调“社会资本是投资在社会关系中并希望在市场上得到回报的一种资源,是一种镶嵌在社会结构之中并且可以通过有目的的行动来获得或流动的资源”①。林南定义社会资本时强调了社会资本的先在性,它存在于一定的社会结构之中,人们必须遵循其中的规则才能获得行动所需的社会资本,同时该定义也说明了人的行动的能动性,人通过有目的的行动可以获得社会资本。林南的社会资本界定包含了三个方面的内容:第一,社会资本植根于社会网络或社会关系之中,不能离开社会关系谈论社会资本;第二,社会资本是一种可以带来增值的资源,这种增值功能不仅体现在货币、财产等物质资本,也可以体现在人力资本以及声望、信任、规范等社会资本上;第三,社会资本不仅是嵌入在社会关系中的资源,而且也是人们为了获得各种效益的投资活动。林南的社会资本理论的特色在于社会资源的视角和个体主义方法论。林南从个人主义的视角发展了社会资本理论,并综合以往的研究成果,突出了社会资本的两个重要属性:关系性和生产性,为社会资本理论的发展和完善奠定了良好的理论基础。经济学研究中最广义的社会资本概念,将社会资本界定为社会中社会生活和文化内在的粘合剂,包括调节人们之间行动的规范和价值观念,以及产生这些规范和价值观念的制度。显然,这个概念包括了促进规范发展和塑造社会结构的社会和政治环境。除了包括非正式的、通常是地方性的、大量的横向的和纵向的联系以外,这个社会资本概念还包括更正式的机构间的关系和结构,比如说,政府、政府制度、法律、司法体制以及公民自由和政治自由。这个社会资本概念主要是受诺斯(North,1990)②和奥尔森(Olson,1993)③关于制度的观点的影响,他们两人都认为制度对于经济发展的速度和经济发展的模式有着重要作用。
国内对社会资本概念研究比较早的是张其仔(1997),他是国内首次真正提出并具体研究社会资本的。其研究主要是围绕社会网络范畴进行,一方面把社会网络视为一种最重要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又把社会网络视为资源配置的一种重要方式。他认为社会资本从形式上看就是一种关系网络,并试图探讨社会资本对经济增长、劳动力转移、技术创新和制度创新的影响。后来也有不少学者对社会资本进行了界定。边燕杰和丘海雄(2000)认为,社会资本是行动主体与社会的联系以及通过这种联系涉取稀缺资源的能力。卜长莉(2001)认为,社会资本是以一定的社会关系为基础的,以一定的文化作为内在的行为规范,以一定的群体或组织的共同收益为目的,通过人际互动形成的社会关系网络。杨永福(2002)认为,所谓社会资本,是指存在于社会结构之中,通过促使行动者交易与协作等特定活动而产生效益的资源。社会资本是一种结构资源,它蕴含于结构本身,而不是像社会资源理论所指的那样,是通过关系网络可以汲取的实际资源。顾新等(2003)认为社会资本是指两个以上的个体或组织通过相互联系与相互作用过程中所形成的社会关系网络关系来获取资源的能力。但是,目前,国内比较得到认同的是李惠斌和杨雪冬(2000)给的定义,他们认为,社会资本是指与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相区别的以规范、信任和网络化为核心的从数量和质量上影响社会中相互交往的组织机构、相互关系和信念,是社会机构、社会成员互动作用的具有生产性的社会网络。即处于一个共同体之内的个人或组织通过与内部、外部的对象的长期交往合作互利形成的一系列认同关系,以及在这些关系背后积淀下来的历史传统、价值观念、信仰和行为范式。在这个概念中,社会资本是长期积累形成的,不仅表现为个人、组织相互关系的认同性、互利性,而且体现了这些联系的稳定性和扩展性,同时也反映了社会资本形成发展的路径依赖特征,即社会资本通过家庭、关系网络、社会信仰信任和互惠、惯例等形式发挥出来。
尽管对于社会资本,国内外不同学者的表述有所不同,但其基本的意义和指向是相同的,都把社会资本定义为一种和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相区别的存在于社会结构中的个人资源,它为结构内的行动者提供便利的资源,包括规范、信任和网络等形式。将目前国内外学者关于社会资本的定义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种观点:一是将社会资本定义为一种社会网络;二是将其定义为一种普遍联系或社会关系;三是定义为一种行动者的隐藏于社会结构中的资源;四是定义为信任、网络、规范、制度等。当然,社会网络不等于社会资本。社会资本与社会网络是相关但又明显不同的两个概念。两概念的联系在于社会网络是社会资本的一种重要表现形式,社会资本能够用来分析人际关系网络效用以及其产生与发展的机制。两者的区别是资源与资本的区别:资源是潜在的资本,资本是动用了的、用来投资的资源。社会网络是社会资源而不直接就是社会资本;社会资本是动用了的、用来从事生产性的经济活动的社会网络或社会资源。另外,社会资本比社会网络概念更为宽泛和深刻。一方面社会资本的表现形式除了社会网络以外,还有其他的社会结构性资源;另一方面,社会网络本身不是社会资本,只有当它被加以工具性的利用时才成为社会资本。
3、社会资本的维度和类型。(1)社会资本的维度。托马斯8226;福特8226;布朗(Brown,1997)的本体论起点是系统主义(systemism),他认为社会资本就是一个程序系统(processual system),它根据组成社会网络的个人之间的关系模式分配社会网络资源。他还指出,社会资本系统可以按照系统主义“要素、结构和环境”的三维分析被划分为微观、中观和宏观三个分析层面。微观社会资本的研究者发现个人可以通过建立社会关系来获得通向所需资源——如信息、工作机会、知识、影响、社会支持以及长期的社会合作等——的途径, 并区分了微观社会资本的三种构成形式——嵌入社会结构中的资源、资源的可获得性,以及对这些资源的使用。中观层次的社会资本包括个人因其在社会结构中所处的特定位置而对资源的可获得性。 而社会资本的宏观分析关注的则是在团体、组织、社会或国家中某一行动者群体对社会资本的占有情况。布朗认为,宏观的环境对嵌入于其中的社会资本的网络的支配作用是巨大的,主要表现在:第一,决定网络有效资源的种类和数量;第二,表述可以与谁建立联系,因而建立和构建网络;第三,为交易立法和进行调整;第四,针对违背制度的行为建立和实施交易;第五,描述和调整网络的社会状况;第六,建立和推动网络交易;第七,建立和调整不同网络间的竞争。布朗的系统论视角对于解决社会资本研究中的二元困境问题是具有一定积极意义的。与布朗这种三层次分类方法不同的是,阿德勒等(Adler , Paul & Kwon , Seok-Woo , 2002)采取了一种两分的分类方法。他们将微观层次和中观层次的社会资本合称为“外部社会资本”,因为它产生于某一行动者的外在社会关系,其功能在于帮助行动者获得外部资源。而宏观社会资本则被他们称为“内部社会资本”,因为它形成于行动者(群体) 内部的关系,其功能在于提升群体的集体行动水平。前者归属于个人而且服务于个人的私人利益,因此被列纳等(Leana & Van Buren,1999)归为一种“私人物品”(private goods)①。后者则正相反,它被视为一种“公共物品”(public goods) ② ,因为它归属于某一群体,而且服务于该群体的公共利益。哈皮特和戈沙尔(Nahapiet&Ghoshal,1998)将社会资本划分为三个维度:一是结构维度(structure dimension),又称为结构性嵌入,是指行动者之间联系的整体模式。该维度强调社会关系网络的非人格化一面,分析的重点在于网络联系和网络结构的特点,即网络联系存在与否、联系的强度、网络的密度、中心与边缘、连接性等。二是关系维度(relational dimension),又称为关系性嵌入,是指通过创造关系或由关系手段获得的资产,包括信任与可信度、规范与惩罚、义务和期望以及可辨识的身份。该维度强调社会关系网络人格化的一面,即与社会联系的行动者有关,表现为具体的、进行中的人际关系,是行动者在互动过程中建立的具体关系。三是认知维度(cognitive dimension),是指提供不同主体间共同理解表达、解释与意义系统的那些资源,如语言、符号和文化习惯,在组织内还包括缄默知识等。此后,许多关于社会资本的相关研究也采用这一划分方法。从社会资本的变迁从总体来看,具有自然演化的性质。
(2)社会资本的类型。厄普霍夫(Uphoff,1996)将集体社会资本分解为“结构性(structural)社会资本”和“认知性(cognitive)的社会资本”两个方面。结构性社会资本通过依靠规则、程序和先例建立起来的角色与社会网络来促进共同受益的集体行动,它是相对客观的,表现为一种可见的形式,并可以通过群体的有意识行动来进行设计与改进。由于它是一种外在的表现,故可以直接观察到,而且容易改变或修正。而认知性社会资本则在共同的规范、价值观、态度与信仰的基础上引导人们走向共同受益的集体行动,它反映的是人们的想法与感觉,因而更为主观。它是内在于个人的,驻留于人们的头脑中,故较难改变。参照哈皮特和戈沙尔对社会资本三个维度的划分法,社会资本通常被划分结构型社会资本、关系型社会资本和认知型社会资本。结构资本是指网络参与者之间联系的总体模式,即与谁联系及联系强度。哈皮特和戈沙尔(Nanapiet&Ghoshal,1998)认为包括网络联系的属性(network ties)、网络密度(network density)、网络连通性(network connectivity)、网络层次性(network hierarchy),其中网络联结的属性是结构资本的最基本构成,通常包括强联系和弱联系两个方面。Inkpen & Tsang(2005)认为结构资本包括网络联系的属性、网络密度等方面。Rajesh(2004)认为结构资本包括网络联系的属性、网络密度及网络专用性。通过分析发现,几位学者都提到网络联系的属性,在具体分析时,都涉及强联系及弱联系的数量及其影响,而强联系与弱联系的划分依据是网络强度,因此,网络联系的属性涵盖了网络密度与网络强度等两方面特征。关系资本指网络成员之间的信任程度。与结构资本相比,关系资本不只关注网络联系是否存在,更加关注这种网络联系发展的结果。也就是说,这一维度关注个体或企业之间的特殊关系,如尊敬、信任、友情和亲情等,这些特殊关系会影响个体或企业的行为。两个网络参与者在相同的网络结构中占有同样的网络位置,但如果他们与网络成员之间的信任或情感关系不同,就会使他们的行为产生较大的差别。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一名员工可能因为对企业或企业中的合作伙伴具有浓厚的感情,那么,他可能会放弃更好的发展机会,而继续留在该企业,相反,另外一名没有人际关系约束的同企业员工可能会选择更换职业。认知资本是指网络成员之间互相理解的程度。目前学者们对认知资本含义的理解基本一致。西科莱尔(A. V. Cicourel,1973)认为认知资本是指网络成员之间表达(Representations)、解释(Interpretations)及共同语言(systems of meaning)实现知识的共享。Nanapiet&ghoshal(1998)认为认知资本是指网络成员之间理解能力的相近程度,他认为这一维度主要包括共同目标及共享文化两个方面。Snowden(2002)认为认知资本包括共享的规则(shared codes)、语言(languages)及表达方法(narratives)。根据上述分析,本文认为认知资本主要包括共同的共同语言和背景、共同规则及网络成员的共同目标等方面。结构型社会资本基于正式组织,而关系型社会资本基于非正式组织,认知型社会资本主要是指嵌入到关系网络中的共享的文化和非正式规范等,它以结构型社会资本和关系型社会资本为载体,并与这两者具有交互作用的性质。(2)结构资本、关系资本及认知资本的关系。目前很少有学者对结构会资本、关系资本及认知资本之间的作用关系进行分析。这三者之间并不是毫无关联的,不是相互独立的,彼此之间存在一定的相互作用关系。Nahapiet 和 Ghoshal(1998) 认为结构资本会影响认知资本。因为网络密度会影响网络成员之间共同语言、规则的形成及理解能力的提高。通过加强信息交换的频度、深度与广度, 企业之间的互动能够促进特殊的共同语言的产生。企业之间重复不断的交流与互动能够创造一种共同的圈内语言,这是认知资本的一个重要特征。因此,我们可以认为结构资本与认知资本正相关。信任( 关系资本的主要特征) 会促进网络成员之间交换与合作的意愿,能够提高企业互动的可能性。网络成员之间交流与合作的增加,会提高企业的认知资本,因此关系资本对认知资本具有正影响。
4、社会资本与物质资本的差异。(1)与物质资本相比,社会资本不会因使用而贬值。实际上,只要参与者能够遵守先前的承诺、维持互惠和信任关系,社会资本会在使用过程中得到增值。人们之间的相互理解和相处的方式,可以以非常低的成本完成一些起先被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并不是说新活动没有学习和适应的过程,而是由于人们在共同活动中学会了相互信任,可以缩短彼此相互适应的过程。正如长期不进行实际操作时人力资本会消失一样,如果长期不被人们使用,社会资本退化得非常快。(2)与物质资本不同,人们可能无法直观地感受到社会资本的存在,因此也无法衡量它的价值。物质资本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实实在在的,艘很容易被看到。而社会资本则不然,如果不探究人们被组织的方式及其行为中的权利和义务,我们就几乎感受不到社会资本的存在。(3)与物质资本相比,社会资本更难以通过外部干预的方式来建立。比如,慈善家可以通过提供资金,雇佣人员来修建道路或者医疗设施,但是,要是这些物质性基础社会有效运行,则需要当地人的知识,而在不同的地方,这些知识存在重大差异。在一个地方被证明可以提高物质资本的运行效率组织结构,但在另外一个地方未必行得通。因此,当地知识对于建立有效的社会资本而言非常重要。(4)全国性和区域性政府机构对个人用来追求长期发展努力的社会资本类型和水平有重要影响。比如,如果一个政府宣布由它来提供所有的教育和医疗服务,并关闭宗教机构经营的学校和医院,它实际上在迅速地摧毁大量积存下来的社会资本①②。
5、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的关系。对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的关系梳理将有助于我们更加准确地把握人力资本的局限,同时也就凸现出社会资本在当代终身教育中的重要意义。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的区别概括如下:(1)人力资本关注于个体,社会资本则关注于网络和社会关系;(2)人力资本的前提假设是经济理性,认为信息是透明的;而社会资本则认为,任何事物都是通过社会价值观和社会规范的形塑而成的;(3)人力资本采用受教育年限和资格来衡量它的获得;而社会资本是通过社会义务和公众的契约强度来衡量的;(4)人力资本产出是根据个人的收入和个人的生产能力来衡量的;而社会资本则通过生活质量来衡量它的产出。
在理论和实践中,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的关系并非是一种敌人的对抗关系,但是到底如何能够使人力资本得到提升而社会资本下降呢?爱丁堡大学的斯库勒(Schuller)教授在1997年的研究发现,一些个体总是沉浸在他们学习的课程之中,而没有一点把所学的东西和别人分享的意识,包括朋友、同事、家庭和更广阔的社会环境。人力资本因受教育程度的不断提高而提高,但这种提高是以削弱人际沟通和人际关系为代价的。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很有讽刺意味的。如果人力资本的积累确实独立于社会环境之外,这种人力资本至多只有很有限的社会和经济价值,而且这种人力资本也很可能会消逝。在这种情况下的关系就是个体层面的。需要明确指出的是,如果仅仅把社会资本看作维持个体层面的关系就错了。社会资本更体现在社会层面,在不同的(教育的和非教育的)社会机构之间的沟通、合作和良性竞争中,将有助于社会学习的提高。
6、社会资本理论提出的重要意义。社会资本理论是对传统经济学的有力补充和修正。传统经济学的前提一般将制度、文化和心理等因素视为既定的和外生的因素。强调实证和数量分析的主流研究方法很难将社会因素和心理因素纳入分析框架之中,从而造成了传统的理性选择范式难以克服的缺陷,这是社会资本研究出现和兴起的理论动力。社会资本理论研究方法在以下几个方面弥补了人力资本理论研究方法的不足:首先,它提升了人的社会地位,社会资本理论将人的地位从单纯的经济资源要素提高到资源运用的主体。其次,从微观层面为主的分析扩展到宏观层面,从群体人力资本的角度研究社会经济增长。第三,社会资本理论直接把无形资本因素(社会心理关系)引入分析中。社会财富的增长是社会的组织关系构成的群体作用的结构也是社会交往网络基础上形成的社会心理关系作用的结果。为了维持社会资本和创造更多的资本,需要保持期望和义务的长期关系,进行定期交流,维持规范的存在。总之,社会心理关系必须尽力维持。
我国学者杨雪冬总结了社会资本理论提出的重要意义:第一,它把价值判断和文化纳入了分析的框架之中,不仅使对社会行动者的行为动因解释更加全面深入,而且对于描述和分析宏观层次上的集体行为和长期性选择也有很强的说服力。第二,它试图把微观层次的个人选择与宏观层次的集体和社会选择结合在一起的努力很有开创性和启发性。实际上,新制度主义一直想把这两个层次上分析结合在一起,但是由于范式框架的限制,难以化解两个层次分析之间的矛盾,无法在本解释范式内理顺这些关系。而社会资本首先在概念上就充分肯定了社会对个体行为选择的约束和推动,个人的行为是一定环境下的个人能力和个人偏好的平衡点。没有把个人和社会对立起来,避免了以往一些范式中存在的个人与社会之间难以调和的紧张。第三,社会资本这一概念的出现,填补了主流社会学和主流经济学两方面的空白,因为它包含了对这两个领域来说都是新奇的东西,这一概念中的“资本”一词意谓着能促进生产,但却不能在生产中被耗尽的资源,这在社会学理论中是不曾出现的;社会资本概念中的“社会”一词则指出于非经济目的而建立起来,却对经济后果有着巨大影响的社会组织方式(主要是非正式关系),而这个方面也是主流经济学以往所忽略的。社会资本理论的提出,能克服“经济学固执的偏狭”和“社会学的高傲”,起到沟通连接两门学科的作用。第四,社会资本概念的提出反映了社会科学中一度削弱和低沉的人本精神的复兴。理性选择范式虽然顺应了市场对社会全面渗透的现实,但是夸大了社会中冲突的一面,对人的理解片面化,实用化,追求定量分析和指标体系背离了社会科学研究关注人、完善人的根本目的和基本精神,忽视了社会心理的人际关系、群体间关系的作用。
6、社会资本理论提出的重要意义。社会资本理论是对传统经济学的有力补充和修正。传统经济学的前提一般将制度、文化和心理等因素视为既定的和外生的因素。强调实证和数量分析的主流研究方法很难将社会因素和心理因素纳入分析框架之中,从而造成了传统的理性选择范式难以克服的缺陷,这是社会资本研究出现和兴起的理论动力。社会资本理论研究方法在以下几个方面弥补了人力资本理论研究方法的不足:首先,它提升了人的社会地位,社会资本理论将人的地位从单纯的经济资源要素提高到资源运用的主体。其次,从微观层面为主的分析扩展到宏观层面,从群体人力资本的角度研究社会经济增长。第三,社会资本理论直接把无形资本因素(社会心理关系)引入分析中。社会财富的增长是社会的组织关系构成的群体作用的结构也是社会交往网络基础上形成的社会心理关系作用的结果。为了维持社会资本和创造更多的资本,需要保持期望和义务的长期关系,进行定期交流,维持规范的存在。总之,社会心理关系必须尽力维持。
我国学者杨雪冬总结了社会资本理论提出的重要意义:第一,它把价值判断和文化纳入了分析的框架之中,不仅使对社会行动者的行为动因解释更加全面深入,而且对于描述和分析宏观层次上的集体行为和长期性选择也有很强的说服力。第二,它试图把微观层次的个人选择与宏观层次的集体和社会选择结合在一起的努力很有开创性和启发性。实际上,新制度主义一直想把这两个层次上分析结合在一起,但是由于范式框架的限制,难以化解两个层次分析之间的矛盾,无法在本解释范式内理顺这些关系。而社会资本首先在概念上就充分肯定了社会对个体行为选择的约束和推动,个人的行为是一定环境下的个人能力和个人偏好的平衡点。没有把个人和社会对立起来,避免了以往一些范式中存在的个人与社会之间难以调和的紧张。第三,社会资本这一概念的出现,填补了主流社会学和主流经济学两方面的空白,因为它包含了对这两个领域来说都是新奇的东西,这一概念中的“资本”一词意谓着能促进生产,但却不能在生产中被耗尽的资源,这在社会学理论中是不曾出现的;社会资本概念中的“社会”一词则指出于非经济目的而建立起来,却对经济后果有着巨大影响的社会组织方式(主要是非正式关系),而这个方面也是主流经济学以往所忽略的。社会资本理论的提出,能克服“经济学固执的偏狭”和“社会学的高傲”,起到沟通连接两门学科的作用。第四,社会资本概念的提出反映了社会科学中一度削弱和低沉的人本精神的复兴。理性选择范式虽然顺应了市场对社会全面渗透的现实,但是夸大了社会中冲突的一面,对人的理解片面化,实用化,追求定量分析和指标体系背离了社会科学研究关注人、完善人的根本目的和基本精神,忽视了社会心理的人际关系、群体间关系的作用。
③Putnam,R.:The Prosperous Community: Social Capital and Public Life[J], The American Prospect, 1993,13:pp35-42.
④Coleman J.:Social capital in the creation of human capital[J].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1990,94:pp95-120.
①Lin, Nan.: Social Capital :a theory of social structure and action [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1.
②North.D.:Institutions,Institution Change,and Economic Performance[M],New York:Cambridge Univewity Pres,1990.
③Olson Mancur: Dictatorship democracy and development [J], American Politcal Science Review ,1993,p567-576..
①根据物品和服务在消费上是否具有排他性和竞争性,可以把物品分成私人物品(private goods)和公共物品(public goods)两大类。排他性是指一旦一个人拥有了某种物品,他就可以很容易地不让别人消费;竞争性是指一个人消费了一定量某种物品,就要减少其它人的消费量。私人物品(Private Goods)具有消费的排他性和竞争性。
②公共物品(public goods)是与私人物品(private goods)相对应的概念。它们的划分一般根据两个基本属性:非竞争性消费(non-rivalrous consumption ),指一个人的消费并不减少它对其他使用者的供应;非排他性(non-excludability ),指使用者不可能或者很难被排斥对该物品的消费之外。根据阿特金森和斯蒂格里茨(1980)的定义,公共物品指的是“在对该物品的总支出不变的情况下,某个人消费的增加并不会使他人的消费以同量减少”这样一种物品,也就是说公共物品具有消费的非竞争性和非排他性。
①[美]奥斯特罗姆(Elinor Ostrom):《社会资本:流行的狂热抑或基本的概念?》[J],龙虎编译,《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03年第2期第26-34页。
②[美]奥斯特罗姆(Elinor Ostrom):《资本投资、制度和激励》[A],见:[美]克里斯托夫.克拉格主编,余劲松等译:《制度与经济发展——欠发达和后社会主义国家的增长与治理》[C],北京:法律出版社,2006年版第194-195页。
二、高新技术产业发展需要社会资本的支持
在政治学、社会学和人类学的研究中,社会资本通常是指有利于人们得到权利、资源以及进行决策、制定政策的整套规范、网络和组织。经济学家则更关注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和经济发展的贡献。如果说土地、劳动和物质资本是经济发展的“硬件”,人力资本和技术是经济发展的“应用软件”,那么社会资本就是经济发展的“系统软件”。社会资本的存在促进了人力资本、土地、劳动和物质资本的协调和结合,增进了它们利用效率。社会资本是凝聚社会各方面的粘合剂,没有它,就不会有经济持续稳定的增长和发展。有着相似土地、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禀赋的国家却取得了迥然不同的经济建设的成绩;同一国家中的不同地区、不同城市也有着同样的情况;甚至同一地区或城市中的不同的组织也是如此。在《西方世界的兴起》中,尼德兰和英格兰的成功以及法国和西班牙的失败,就在于前者通过对制度环境的不断改革,建立起财产所有权制度,排除了通过要素和产品市场配置资源的障碍,而且开始运用专利法对知识产权加以保护,从而为工业革命搭起了舞台。对于东亚经济发展的奇迹,理论界较权威的一种观点认为东亚经济发展的奇迹,只能部分地由人力资本、物质资本投资及技术进步等传统因素解决,主要原因在于:整个社会在经济发展目标上的共识、以家庭为核心的社会伦理观点和社会关系结构、政府与社会间较为和谐的关系、以制度安排和组织设计为特征的政府政策,所有这些为经济发展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增强了经济效率、促进了信息交流以及政府和企业之间的合作。有研究表明,在激烈的竞争和追求创新的目标之下,位于硅谷的各种组织和各类人员之间形成的充满合作精神的内容丰富的互联系统,促成了硅谷地区技术创新的良性互动。位于硅谷的研究型大学通过师资力量强大、专业性突出的工程与技术培训项目源源不断地向企业输送高素质的技术人才,提高企业的科学创新潜力;反过来。由于实现了与各行业之间的新思想、新技术与新方法的沟通,科学家和技术专家的自身素质又会持续提高①。
高新技术企业在创业过程中,若要实现使命、达成目标、创造价值,不仅依赖于高新技术企业的人力、技术、设备、知识等经济资本,而且更加依赖于高新技术企业创业社会资本这一重要的隐性资本。
企业生命周期理论的研究成果表明,我国企业的平均寿命不到 5年,而国外有些企业却可以长存100 多年,甚至几百年。长寿企业与短命企业之间的区别不仅仅在于它们所掌握的技术和知识,而且还在于其拥有的创业社会资本的不同。成功的高新技术企业懂得如何创造和构建有效的社会网络,通过开发高新技术企业与政府部门、合作伙伴、供应商、客户等利益相关者网络中的隐性资本,来寻找创业商机、减少机会成本,从而扩大高新技术企业财富,如高新技术企业创业者选择风险投资、高新技术企业寻找战略联盟合作伙伴、管理人员洞悉新的市场契机、销售人员发现新客户等,往往都来源于高科技企业对其创业社会资本的甄别和有效利用。创业失败的高新技术企业对其创业社会资本了解并不准确和完整,甚至会低估创业社会资本的价值,比如轻视组织中的各种正规和非正规的社会关系网络,割裂了高新技术企业的社会结构;仅仅根据有限的固有渠道来招聘员工,获取人力资本,而不是从其社会关系网络中去发掘人才;忽视与供应商的供应商以及客户的客户网络关系的建立,增加了交易成本和信息搜索成本,等等。高新技术企业创业的成功与否与创业社会资本的利用息息相关。创业社会网络资本可以理解为一种工具,如分析高新技术企业的竞争地位、竞争优势、竞争结构等;创业社会网络亦可以理解为一种生态网络,即认为创业社会网络是高科技企业物以类聚、生态位选择的必然结果;其还可以理解为高新技术企业基于合作竞争理念而采取的特殊竞争方式随着创业社会网络资本理论的不断发展,其具体表征也将随之不同,这有待于进一步的研究与探讨。当然,高新技术技企业在创业管理过程中,经济资本与创业社会网络资本紧密相关,相互促进的。社会网络的构建可以为高新技术企业创造更多获得经济资本的机会,社会网络资本的晕轮效应① 还有助于高新技术企业获取无形的创业资本;反过来随着高新技术企业自身实力的增强,经济资本的逐步积累,高新技术企业将具有更多的吸纳社会网络成员的亲和力,从而促进社会网络的构建。
高新技术化身——硅谷的形成和发展就是得益于社会资本的贡献。就硅谷而言,社会资本指的是,人们在激烈的竞争环境之下以及在追求创新并使其商业化的目标之下,位于硅谷这一特定区域的各种组织和各类人员在硅谷发展的历史进程中形成的伙伴式的相互协作关系和网络,这种在硅谷地区普遍存在着的人们之间、组织之间以及人们和组织之间的良性互动关系,既产生于历史学家所谓的“历史事件”,也归因于硅谷地区劳动和资本的特性以及企业家和科技人员连续创新的内在动力,各种因素交汇在一起形成了科技发展所必须的各种要素的相互促动关系,也就是社会资本,并成就了高新技术化身的硅谷。社会资本有点类似于生态环境,在某一生态环境下,适合生长某一类动、植物。从这个意义上讲,创造“硅谷”事实上就是营造适合高技术发展的“生态环境”,也就是说促成高新技术发展所必须的社会资本的形成。但硅谷社会资本的形成是一个个历史事件演化的结果,而这些历史事件的发生则归因于很多因素,如美国经济发展趋势、竞争性的技术淘汰机制、偶发的事件等等。另一方面,在历史事件的表象之后,有一个本质的东西不能忽视,这就是硅谷的重大发明完全是人们合作的结果,而不是某个技术天才的突发灵感。硅谷实质上就是技术创新和将前者商业化。技术创新的基础是思路(ideas),思路则来自于人们之间通过互相交流而产生的思想碰撞。技术交流不限于本企业之间,在硅谷形成了一个覆盖整个地区的技术交流网络,这正是硅谷的特色同时也是硅谷社会资本中最重要的东西②。在硅谷,非常推崇一种合作的文化和精神,合作过程中,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信任超出想象,假如某企业的原料供应短缺时,同行企业可随时提供,而不需要任何商业上的协议。资源学说的最初理论定位在人力、资金、土地的三元论,随着设备、技术、管理、信息等一系列竞争要素的加入,资源已经发展到了“七元论”、“八元论”。社会网络资源作为一种隐性资源和准资源,不同于以往的任何资源要素,其对于构筑高新技术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具有重要的正相关作用。
①安纳利·萨克森宁:《硅谷和128号公路地区的文化与竞争》[M],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1999年版。
①自然界中存在晕轮效应,即当遇到大风前月晕逐步扩散,形成一个很大的光圈,远远望去,月亮好像扩大了许多,而实际却并非如此。高新技术企业的创业社会网络同样具有晕轮效应。诸多高科技企业表面上因为技术、市场或是资金的问题而努力需求与国际、国内知名企业的合作与联眼,但事实上这些高新技术企业“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质是可以凭借“巨人”的魅力而具有晕轮效应。
②陈勇:《社会资本对硅谷的贡献》[O/L],http://www.homeoc.org.cn/capital/forum/VC/discourse/silicon.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