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大家同意吗?
坐K163次从杭州到武夷山,由于赶得急,并没有买到有座位的车票,更别说卧铺了。只买到了两张73元无座位的车票。这使得我们异常焦急。列车上人那么拥挤,下面夜晚的路程还有八九个小时,今天在杭州从早晨游耍到傍晚,已经够疲劳的了,为了休养生息使得下面的路途愉快一些也必须找张卧铺。我知道,经过这几天的游览,如果晚上休息不好,明天的旅游不但没有体力和兴致,甚至还很可能泡汤。因而上了车以后我便先询问了列车员,他告诉我,既然硬座车厢都那么拥挤,卧铺你们当然是别再奢望了。于是我们只好绝望地站在车厢过道上挨时间。忍受着时间的折磨。
我们正站立在列车员室旁边为此烦恼不已时,列车缓慢地启动了,离开了杭州站,越过了钱塘江大桥,今日下午游览的地方。这时,一个衣冠很整齐,慈眉善目的乘警很和善地询问我们:到那里去啊?我:武夷山。乘警:是旅游去的吧?我:是的。他打开列车员室的门,端坐在那里,依旧有心无心地和我们闲聊着。车行驶了一会儿,他又问我们:想要卧铺吗?这当然不必他说,现在我们可是“求票若渴”啊:当然需要啦。他的面容告诉我,极力压制住那种喜悦和羞涩,还有稍微的恐惧(因为听说路风检查很严):不过很难补。他有些为难地看着我。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多少钱一张?乘警:你自己看着办吧。实际上这种看着办就非常难说,如果不把价格压低,也就正好中了他的下怀。我:那就50元吧。乘警:50元一张。我和朋友商量了一下,就接受了他的条件。然后就到卧铺车厢等待补票的列车员填写代用票。这时,后面还跟了几个焦急的需要卧铺票的旅客,他都没有理会。我猜测,一是怕人多事杂搞砸了,一是想稳住他们,等会儿可以再给他们补。不过我们却不再担忧了,可以安稳地睡到目的地,明天也可以顺畅地游览了。可是乘警还非常担心,一再叮嘱我们别泄露风声。好象怕我们坏了他的“好事”似的。再次补卧铺票是在南京坐1512次列车。由于同样的原因,卧铺没有买到,座位也没有。上了车就奔向九号车厢,询问了列车员,他说有卧铺,可以先在那边等着。列车开了以后就补。补卧铺的大概有10来个人。票也就是10来张,大家几乎都可以补到,无非按照先后次序而已。正在我们排队的时候,这时从中间伸出一只手,这是一只白皙的手,我睁开不太好使的眼睛才看清楚,这只手上拿的是一个河南广播电台的采访证。她说了她的难处,行李放在别的车厢,怕丢了,希望先给她补一下。她说了许多次,列车员都没有理会。好象最后列车员不太耐烦了,这个年轻的列车员才说了一句:问问大家同意吗?她才住口,安静地和大家一样等待。我补完票在卧铺休息的时候一直没有见到她,或者她没有补到,或者补到了在别的车厢,或者赌气走开了。我们也只能这样猜测。不过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这个模样不错的女记者,却是列车员的这句话,叫我很有感触。虽然他也并非始终如一地恪尽职守。因为我发现他曾经给一个批了条子的大汉淋漓的中年男子先补了一张卧铺(好象是软卧)。不过相对于那位乘警,他的表现还是相对好一些。起码他没有把这些卧铺票全部当作金钱交易的筹码。然而,虽然我叙述的故事了结了,但是这个话题却不应该就此终结。
乘警和列车员利用职权谋私我们也知道不值得赞赏,应该受到谴责。不过我们现在屏弃开这种在我们身上同样存在的弊病,而是从另一个角度重新审视一下这个问题,也会发觉我们作为制造不平等的帮凶也是别有苦衷,有不得已而为之的缘由。
譬如笔者在无锡火车站售票窗口发现,不但现役军人和退伍伤残军人可以优先购票,而且两院院士和记者都可以优先购票。如果按照这种照顾措施,这位女记者不但不必和我们排队,而且理所当然可以优先买到卧铺票。可是这次列车上好象没有这个规矩,她也只好望洋兴叹了。然而,她这次没有成功只是特例,这种照顾我们还是可以随处见到。同样的现象在旅游景点也存在,而且他们的理由也是言之凿凿,对教师优惠,是尊师重教;对学生优惠,对老年人优惠,是尊老爱幼;对军人优惠,爱国拥军,对院士优惠,是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等等;当然对官员的关照,不言自明。如此多的照顾对象,那么我们这些无照顾可乘的人,也只好另辟蹊径,去做一些不想做的妥协了。虽然我们都有各自的方法适应社会的不良风气,不过,难道我们不应该质问一下:这些照顾就是应该的吗?是否我们也可以像这个列车员进一步质问一下:问问大家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