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摘要：化工行业是环境污染和节能减排工作的重点行业。“入园进区，退城进区，改造提升，”化工大省、强省江苏正在经历“绿色化工”转型的阵痛。没有土地指标，是“入园进区”的一大瓶颈；企业家节能降耗的意识不强，地区政府片面追求经济效益，昭示“绿色化工”路漫漫矣；环保部门非垂直化体制，以及没有强制执政权，敦促有效乃至强势的环保行政出现。 江苏是化工大省，也是全国的化工强省，截止2006年底，该省共有各类化工企业12346家，各类危险化学品从业单位近40000家，数量居全国第一。随着苏北各地化工园区的建立，环境污染事故不断，环境信访量明显上升。2006年，该省环保厅受理的信访总量达1286件（次），其中沿海地区的信访总量达412件（次），较上年增长73%，具体如南通市增64%，盐城市增58%，连云港市增187%。 为了化解这一矛盾，江苏省人民政府办公厅于2006年10月9日下发《关于全省化工生产企业专项整治方案的通知》，要求“化工生产企业向化工集中区域集中”，“区域外的化工生产企业，不再批准任何形式的改建、扩建项目，并力争于2008年底前搬迁进入化工集中区域”。“入园进区，退城进区，改造提升”，江苏开始了“绿色化工”的探索。成果如何？记者在江苏的七个市进行了为期半个月的采访。 一、“入园进区”在进展，土地指标是最大瓶颈 记者在连云港市环保局了解到，该市共有省级以上园区8家，由于该市经济较为落后，园区外的化工企业不到30家，“入园进区”的难度不是很大。盐城市的情况就截然不同了，该市共有化工企业735家，其中园区内只有134家，在601家园区外企业中，有432家分布在103个乡镇。2007年，该市实际关闭269家(从盐城市关闭企业的数字中，可以看出江苏走“绿色化工”之路的决心)。 “到2008年底，关闭1/3，整改1/3，进区1/3”，这句话虽然没有见诸政府文件，但这是记者在江苏采访时听到最多的话。苏州市环保局污控处陆伟民说：三个“1/3”，关闭1/3的任务一年就可以完成，难度最大的就是搬迁。按照省政府的文件，搬迁的企业都要进入省里确定的化学工业园，资金企业能做到自己解决，但没有土地指标，搬哪儿？这是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 苏州的问题，也是南通、无锡和常州等地存在的普遍问题。南通市环保局局长助理李建东说：全市817家化工生产企业，正启动关闭程序的有156家，其中，关闭到位145家；正在实施整改的573家，其中，基本整改到位的417家。谈到“入园进区”，李建东毫不讳言：没有土地指标是制约“入园进区”的最大瓶颈。由于受土地指标的制约，该市真正进入园区的化工企业只有13%，仍有87%的化工企业在园区外。 尽管土地瓶颈制约了江苏化工企业“入园进区”的进程，但关停“小化工”的进程并没有停止。2006年底，苏州共有2366家化工企业，现在已关闭780家；无锡市确定的116家重点搬迁调整目标企业中，已有35家企业完成了搬迁调整，有45家企业完成了搬迁损失评估，其中飞马塑业、太平洋集团、布勒机械等29家企业完成了整体收购签约，煤矿机厂等21家企业在新厂区开工建设新厂，化工集团、石化总厂等化工企业已初步确定搬迁去向；常州市2006年底有化工企业2401家，其中规模以上企业575家，按照该市的要求，2007年9月前关闭250家，2008年9月前关闭300家，2009年9月前关闭238家。
记者了解到，仅去年，江苏省就关闭淘汰“小化工”2713家，今年将再关闭“小化工”1162家，其中太湖流域关闭1197家；同时，江苏对高耗能产业的准入将更严格，确保单位GDP能耗下降4.4％的目标。“入园进区，退城进区，改造提升”，对规模小的企业限时关停。 在谈到“入园进区”的好处时，海门市环保局副局长黄金潮说，“入园进区”后，一是企业便于集中管理，原来到处都是化工企业，地方环保局人手少，难于监管，现在只要管理好污水处理厂的排污口就行了；二是“入园进区”的过程，淘汰了一大批落后的工艺和小的企业；三是符合节能减排的方针政策，所有园区集中供热，消灭了小锅炉，控制了二氧化硫的排放；四是所有园区都和居民区留有安全距离，民众的投诉问题将得到很好地解决。 二、环保权力弱势与弱势的执法 的确，“入园进区”的好处显而易见，但实际存在的各种问题却不容乐观。近日，江苏省环保厅、监察厅联手启动“省级挂牌督办”机制，对检查中发现的太湖流域部分严重违法排污企业联合实行省级挂牌督办和责任追究。在此次督办企业的名单中，句容市宁武化工有限公司竟多次公然抗拒、阻挠执法人员进入厂区检查，威胁执法人员人身安全，省检查组检查时，该企业员工强行抢夺执法人员取证器材，删除摄像内容，并导致执法人员受伤。 在无锡市环保局提供的一份2008年4月《无锡市开发区（工业集中区）环境专项整治工作简报》上，记者看到了这样一句话：“少数园区污水集中处理工作进展缓慢，至今无明显进展或存在接管瓶颈问题，必须采取强有力的措施，在2008年迎头赶上。如宜兴的高塍、芳桥、新庄、徐舍、新街等工业集中区，滨湖的黄金湾工业安置区、新区的泓山工业集中区、惠山的阳山工业集中区等，至今污水集中处理率为零”。 在常州市采访时，一个知情的环保人士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在常州，没有一家化工企业真正履行了环境保护和节能减排的责任；而在南通，一位环保人士告诉记者，该市有的钢丝绳企业根本就没有做环评，但照样生产。也有一位印染企业的老总向记者大倒苦水：该企业2002年投入5000万元建了一座日处理能力为一万吨的污水处理厂和地面水厂，当时对COD（化学需氧量）的排放要求是200，而现在的要求是60，企业的压力很大。 一位环保宣教人员说：“环保局其实对违法排污或偷排漏排的企业作不了主。譬如说，我们看到一家企业在偷排，但环保部门只能以口头或公文的形式告知处罚决定，如果他们不听，只能等法院来执行，环保部门没有强制执法的权力。” 一位环保局副局长说：“环保工作不垂直管理，人、财、物的安排就难免受制于地方政府。我们这里一个化工企业的老总是市政协副主席（县级市），我只是一个副局长，你说在执法时到底谁管谁？” 三、江苏化工面临的问题及对策 无论是从历史渊源，还是从现实选择看，化工都是江苏省重要的支柱产业。这也使得江苏时刻考量一个课题：如何让化工产业的发展与环境保护保持一种协调、和谐的关系。近年来，江苏在借鉴发达国家经验的同时，不断创新管理模式，在“绿色化工”之路上做出了不少“先行”探索——2007年1月1日，严于国家标准的《江苏省化学工业主要水污染物排放标准》正式执行；2008年1月1日，太湖地区的化工行业又开始执行与国际先进标准全面接轨的污染排放新标准。 但不得不承认，化工行业是环境污染和节能减排工作的重点行业，在政府出台的一系列政策措施的治理下，江苏省化工行业的综合治理工作取得了一定成果，但是仍面临着诸多困难。有资料显示，2006年，江苏化工行业废水年排放量达7.7亿吨，占全省工业废水排放总量的30％；化工行业排放的COD（化学需氧量）、氨氮、挥发酚和石油类等主要污染物，也分别占全省工业排污总量的25％、50％、62％和33％，居各行业之首。 造成这一问题的主要原因是：一是，企业家节能降耗的意识不强。要实现节能降耗，就需要改变落后的工艺技术，淘汰落后的设备，配置环保装置等，所有这些都需要大成本的投入，很多企业难以承担或是不愿承担巨大的成本投入。二是，不少地区片面追求经济效益，在现实利益格局下，缺乏节能降耗谋求可持续发展的动力。 灌云县环保局党组书记房立峰说，要想改变这一现状，必须坚持限制政府官员和企业家的权力，改变政绩考核模式，这是实现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兼顾的根本出路。而无锡市环保局宣教处吴龙庆处长则认为，江苏要想推进绿色化工，离不开公众参与，公众参与做得好坏，是检验有关部门环境意识高低的重要标志。 “入园进区”也好，“改造提升”也好，“淘汰关闭”也好，其实都是为了一个目标——保护环境，节能减排。但是要想真正做好这项工作，在呼吁企业家履行节能减排社会责任的同时，政府相关部门在转变思想观念、环境信息公开、环境决策民主等方面还有漫长而艰巨的路要走。 《绿叶》杂志第八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