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我最好的作品是我的生活——杜尚陈岩锋邂逅杜尚实属偶然。由于汉语优秀作品的匮乏我很久没进书店买书，那天正好逢着一个新的书屋开张，我才冷不丁地钻了进去。当我猛然看到书本封面杜尚那冷峻的面孔，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感觉似曾相识。猛然醒悟，原来我们的面孔极其相似。于是毫不犹豫购买下来，急匆匆携回寒舍，与他进行心灵的平静沟通。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 1887~~1968)，法国超现实主义画家；达达主义代表人物；早期曾受塞尚影响；1887年7月28日出生于法国里昂附近薄兰委勒（Blainville)一个富足且具有深厚艺术氛围的中产阶级家庭；他父亲是公证人；杜尚是七个孩子的第三个（其中一个早殇）；为了逃避三年的兵役，使他走向了“艺术工作者”的道路。他最早在绘画艺术上系统学习是在1905年的里昂；留存于世最早的作品是画于1902年的《薄兰委勒风景》；1913年在军械库画展（Armory show)展览《下楼梯的裸体女人》，引起很大争议；1915年到美国纽约；1917年《泉》在纽约“独立艺术家展”时被驱逐出展览会；1923年2月回到欧洲，专心研究象棋；1927年6月结婚，半年后离婚；1937年在芝加格举办个人作品展览；1942年因第二次世界大战离开欧洲赴美；1944年秘密制作最后一部作品《给予：1。瀑布 2。燃烧的气体》（该作品在杜尚将去世之时公开）；1954年与迪尼结婚；1955年成为美国公民；1968年10月1日逝世于法国巴黎；主要作品有：《下楼梯的裸体女人》、《泉》、《L。H。O。O。Q》（又名《有胡子的梦娜丽莎》）、《大玻璃》、《给予：１。瀑布 ２。燃烧的气体》等。由王瑞芸先生翻译的《杜尚访谈录》是法国文艺批评家卡巴内（Pieerre Ca-banne 1921—— ，他曾经撰写了凡高、德加、毕加索、立体主义的书)撰写的作品。对杜尚的采访是在巴黎郊区杜尚的画室进行的。《杜尚访谈录》的法文原版是在杜尚去世前一年半出版的。虽然笔者并非研究绘画艺术的专门家，但是阅读完毕《杜尚访谈录》以后也受到极大震动，原来所奉行的那一套思维方法、生活方式也随之巨变，甚至对我比读文学或哲学、思想作品震撼力更强大，这是始料未及的。
杜尚对家庭婚姻的观念是新颖的：“我个人不想有家室，简单地只是为了节省开支。这应该就是卡罗格斯的意思。一个人可以得到所有他想要的女人，而不必非得和她们结婚不可。”他不结婚不只是担心经济负担，同时也为了减轻家庭对事业的干扰：“因为家庭迫使你放弃自己的真正的理想，去拿这些理想和家庭所具有的东西交换，和社会及一切这样的行头交换。”杜尚接着说，“首先，我很幸运，因为我基本没有为了糊口去工作。我认为从使用的角度看，为了糊口而工作是挺傻的。我希望有那么一天我们可以不必为糊口而生。感谢我的运气，使我不必‘下海’挣钱。我从某个时候起认识到，一个人的生活不必负担太重和做太多的事，不必要有妻子、孩子、房子、汽车。幸运的是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相当早，这使得我得以长时间过着单身生活。这样我的生活比之于娶妻生子的通常人的生活轻松多了。从根本上来说，这是我生活的主要原则。所以我觉得我自己很幸福，我没生过大病，没有忧郁症，没有神经衰弱。还有，我没有感到非要做出点什么来不可的压力。绘画对于我不是要拿出产品，或要表现自己的压力。我从来都没有感到过类似这样的要求：早上画素描。中午或是晚上画草图，等等。我不能告诉你更多了，我是生而无憾的。”杜尚的超然淡薄的人生态度，相对与一般人，就少了刻意而为。而杜尚对此从很年轻的时候就有所顿悟。所以才可以生活得平静如水。我们在物欲横流的目前，也急需一种超然的生活观。我们今日省悟也未晚。这不为别的，我们也许会因此生活得平静又愉快。当然杜尚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他也需要挣钱维持生活：“在我生活里这次经商可给我挣来了生活费。”不过他却没有一般知识人的清高，好象为了艺术可以牺牲生活：“人得生存。我那么做（卖画）是因为我正缺钱。一个人总得吃饭吧。吃饭和为了绘画而绘画是不同的两件事情。两件事可以同时存在。没有必要成全一个而毁了另一个。”与此同时，他又与一般人的消费观念不同，“生存的关键主要是看花多少钱，而不是看挣多少钱。你得知道可以维持你生计的数目。”而一般人的消费则恰恰相反。杜尚不只是在生活上淡泊名利，同时在艺术创造时也不苛求自己：“我不是那种渴求什么的所谓有野心的人，我不喜欢渴求。首先这很累，其次，这并不会把事情做好。我并不期待任何东西。我也不需要任何东西。期待是需要的一种形式。是需要的一个结果，这个情况对我来说不存在。因为到现在为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什么东西也没有做。我觉得挺好。”即便杜尚取得了很大的艺术成就，他也未将艺术当作生活最重要的部分。他还是在工作与生活的对比中，选择了活着：“我本该努力作画的，但我骨子里太懒。我喜欢活着，甚于喜欢工作。我不觉得我做的东西可以在将来对社会有什么重要意义。因此，如果你原意那么看，我的艺术就可以是活着的：每一秒、每一次呼吸就是一个作品，那是不留痕迹的，不可见也不可想。这是一种其乐融融的感觉。”对于艺术家的社会责任，杜尚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表现出了超然的人生态度：“我不觉得艺术家是那种必须做出什么东西来的社会角色。好象他们欠了公众什么似的，我讨厌这种想法。”杜尚也没有艺术家的清高，他认为“艺术创造”并不存在，艺术家只是扮演了“工匠”的角色：“我是羞于用‘创造’这个词，这个词的原意，社会性的意义挺好的，但是，从根本上说我不相信艺术家的创造功能，他和其他任何人是一样的人。他的工作是要做某种事情······每个人都在做些什么事，而那些在画布和画框之内做东西的人就被称为艺术家。起先他们都是被称为工匠的，我更中意这个称呼。无论在世俗的、军事的或艺术的生活里，我们都是工匠。”如果我们今天拿他和那些稍微懂得艺术就高傲得不得了的人相比，的确不可同日而喻。杜尚对社会影响最重要的还不在于此，而是他所引领的思想解放潮流。他的不但在艺术上勇于创新，在社会思想上也在革新，打破禁锢。这已经在西方影响巨大且得到承认。蒲鲁东说（Andre Breton ， 1896~~1966， 超现实主义领袖）夸奖杜尚是“20世纪最有才智的人”，杜尚解释道，“对他而言才智是这样一种能力，她能够穿透普通人不能理解或难以理解的东西”。“蒲鲁东和我是同一类型的人——我们有相同的视阈，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我懂得他对才智的看法：放大、拉长、延展、膨胀······随你怎么理解。”蒲鲁东还说他“是最扰乱人心的人”。杜尚继续说，“我想，他（蒲鲁东）的意思是指不肯跟随这个时代的流行风格就会让许多人感到不安。而这些人总把异己的事当成自己的对立面、一个对手，但实际上这个对手并不存在。这种敌手只对蒲鲁东和超现实主义存在，因为他们指望人除去已经做过的事之外还能做些别的。”诚然如杜尚所说，他并不树立敌手，也不树立对立面。但他却不因此尊崇流行风格，同时也不向流俗妥协。而是一直在按照自己的革新思想创造着作品，不受世俗左右淡泊地生活。就此，萨尔瓦多·达利（Salvador Dali ，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画家）1968年1月在序文里说，“第一个把女人的脸蛋比作玫瑰花的人无疑是一位诗人，第一个去重复他的人无疑是白痴。现在达达和超现实主义的观念被无数次地重复着：软化了的钟表已经被繁殖成无数软化了的东西。现成品覆盖了全球！”其实人们并未参透杜尚的玄机，仍旧受流行观念的左右复制着他的观念。这的确很可笑又可悲。杜尚有很宽阔的胸怀，很强的包容性。他虽然一直在讲为自己而存在，但是他的朋友有难却帮助；他虽然主张可以不对社会负责，但是他却在指责人们的狭隘；他勇于摆脱思想禁锢使自己活得愉快轻松，同时他也希望别人生活快乐。即便他最亲密的朋友去世时，他还幽默地说：“亲爱的比卡比亚。很快就要和你见面的。”对此，他解释到：“你必须用一个笑话来避开这种困境。”难道这不正是生活的真谛？杜尚一生是艺术化的，他带给人们的只是愉悦，快乐。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的作品是艺术，但是他艺术化的一生告诉我们，他也有理由说：“我最好的的作品是我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