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上海市宜山路民润大厦原PPS总部办公室内，各部门员工正伏案专注工作，偶尔有员工陪同访客从前台经过。前台背景板上依然镶着硕大的橙色LOGO——PPS. tv，以及一个同为橙色、名叫“播播”的类似天线宝宝的卡通形象。迎宾台左侧挂出一幅爱奇艺和PPS“在一起”的宣传海报，无声地宣告着PPS已与另一家视频网站爱奇艺合并。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在5月7日百度宣布以3.7亿美金收购PPS视频业务，并将其并入旗下视频网站爱奇艺之后，短短20天内，PPS和爱奇艺完成了组织架构的整合。这意味着，这里已从一家公司的总部，变成了一家更大的公司的上海分公司；而PPS也从一个独立运营的品牌，变成了合并后新公司的一个子品牌。 在PPS的会客室，《商学院》杂志记者见到了徐伟峰，身着绛色T恤、略显清瘦，然而气色颇佳。作为PPS的主要创始人之一，以及合并后新公司的联席总裁，这应该是徐伟峰卖掉公司后第一次接受媒体专访。他背靠沙发，双臂自然地搭在沙发扶手上，以十分惬意的姿势与记者交谈，时而十指相扣托于脑后，流露出几分轻松自在。 PPS与爱奇艺合并后，新公司无论用户数量还是播放时长，都将领跑同侪。这无疑令已在视频行业鏖战8年的徐伟峰可以暂时舒一口气。 5月30日，徐伟峰在其新浪微薄上转发了艾瑞咨询公布的数据：首次将爱奇艺和PPS合并统计的2013年4月份网络视频数据显示，4月份爱奇艺PPS以4991万人的PC端日均用户覆盖数居于行业首位；同时，在月度浏览时长方面，行业排位成阶梯状分布，爱奇艺PPS以12.5亿小时继续稳居首位，领先第二位优酷土豆2.35亿小时。徐伟峰给这条转发微薄配的文字是“绝对王者”（外加一张笑脸），这是他对爱奇艺PPS行业地位的确认。 “视频行业越来越不热闹了，一些公司会消失，最后只留下极少数竞争者。”徐伟峰以他对行业的总体判断开始了这次采访。很显然，爱奇艺、PPS经历了残酷的行业洗牌，并幸运地成为占有绝对优势的最大玩家之一。从此后，行业内两大巨头——优酷土豆，爱奇艺PPS，将以其规模优势迫使行业内其他玩家或合并、或退出、或转型。 “我现在已经看不到任何新的事情可以改变格局。通过合并，市场上有可能会出现比较大一点的玩家，但不可能改变格局。现在的格局，我们和优酷土豆在前面领跑，后面的人在追赶。” 徐伟峰说。 不并购，就退出。 中国视频行业从2005年兴起，经过“百家争鸣”式的野蛮生长，到2011年整个行业进入高速增长时期，市场规模达到62.7亿元，行业的商业模式和市场定位逐渐清晰，新晋者数量减少，行业格局初步形成。此前，酷6网借壳华友世纪，登陆纳斯达克；乐视网在创业板成功上市；优酷网在纽交所上市。“2011年是视频行业最热的时候，每家企业都认为自己能够上市。”徐伟峰说。不幸的是，那一年全球投资环境恶劣，视频企业的上市融资道路格外艰险。最终，除了土豆网一家于2011年8月在纳斯达克上市，其余几家都差那“临门一脚”。
PPS也在失意者之列。2011年春节后，PPS开始筹划上市，按照规划，原本在当年第三季度就能实现IPO，但终因市场环境不佳，“磕磕碰碰没成功”。上市无门，创始人徐伟峰、雷量和张洪禹开始回过头来冷静思考：PPS要继续发展，最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彼时，PPS已先后经历过四轮风险投资，累计金额约6000万美金，并已从2009年开始赢利；在艾瑞咨询每季度公布的中国主流网络电视软件月均有效使用时间和月均覆盖人数排行中，PPS均稳居前列；同时，公司从2011年7月开始向iPhone、iPad等移动端发力。 “当时列了好几个：钱、流量、版权。所有这些都是我们需要的，但最需要的是什么？看起来，流量和版权比钱的重要性要高一些。”徐伟峰回忆道。 鉴于公司从2009年起就已经实现了现金流的正向运营，PPS当时对现金的需求并不是最迫切的，但在内容和流量方面，却需要外力协助。优酷、土豆上市之后，尤其是搜狐、腾讯和百度纷纷推出视频业务之后，视频行业的竞争门槛陡升，对用户和优质内容的争夺几近白热化状态，版权费用居高不下。 “既能给到流量，又能提供内容，这样的合作者肯定不是单纯的财务投资者，而是战略投资者。”PPS创业团队得出了这一结论。“再者，寻找单纯的财务投资者意义也不大。”徐伟峰说。一般风险投资基金的投资金额在几千万美元，这对烧钱的视频行业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从百度后来公布的3.7亿美金收购金额来看，PPS的成交价格比一般风险投资基金的整个基金规模（一般是1亿到3亿美金）都大，因此，寻求基金追加投资的确没有太大必要。 在PPS谋划战略合作的同时，整个视频行业都在酝酿着兼并收购。2012年3月，优酷以100%换股方式收购了土豆网。中国在线视频网站排名第一和第二的两家公司走到了一起，瞬时形成中国视频行业的“巨无霸”，把同行远远甩到了身后，同时这也预示着中国视频行业“合纵连横”时代的到来。 对于PPS而言，前有腾讯、搜狐等门户系视频网站的虎视眈眈，后有PPTV携软银2.5亿美元融资、乐视网携电视剧版权及互联网电视概念来追赶，可谓腹背受敌。 PPS遭遇的困境，同样困绕着爱奇艺。其实，在优酷宣布与土豆合并前，爱奇艺、腾讯、优酷、土豆曾展开四边谈判。当时，大家对行业的趋势都已经看得很清楚，视频行业的集中度会越来越高，在此趋势下，视频公司要么并购，要么退出。最后，优酷和土豆谈成了。为此，龚宇还失意良久。华兴资本董事长兼CEO包凡于是建议龚宇考虑并购PPS。龚宇忽然意识到，PPS或许是个极佳的并购对象。 对PPS而言，对规模效应的迫切渴求，尤其是优酷土豆合并后给整个行业带来的冲击，也驱使着她加快寻找“战略投资人”的步伐。 人对了，事就对了。 今天看来，PPS和爱奇艺的“牵手”，算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但这门“亲事”也并非一见钟情，而是广泛比较的产物。“PPS像是我的小孩子，希望他长得好，长得壮，得找个条件好的。” 徐伟峰说。徐伟峰透露，在PPS和爱奇艺正式合并前，市场上所有活跃的视频公司都来找他谈过，而且谈得都很深入。有一位业内同行甚至一天打好几通电话，不单打给徐伟峰本人，还打给公司股东，强烈要求合并。 徐伟峰所谓的“条件好”，首要因素是“人”。 “人不对，宁可不合并，我们又没有生存危机。”徐伟峰说，“我们对人的认识，不像你们外面看到的那样。我们看到很多人，那些所谓的大佬、大公司，表面和背后都不一样。”在这个行业打拼多年，徐伟峰对业内各式人等看得很透，对台前幕后人物的巨大反差也心知肚明，他想过将来写本回忆录，以编年体或人物列传的形式写。“我现在还在这个行业内，不方便写出来。以后写出来，算是中国视频互联网的年史吧！”。 “如果在试探合并的过程中，有人过来跟你说，不然咱们来做个联合CEO吧，这块你管，那块我管，这事情一定做不起来。这叫内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徐伟峰说，“有的人谈下来，你发现他最在意的是他的位置，而不是公司的经营。” 广泛接触后，徐伟峰和他的创始团队感觉合适的人很少，能出得起钱的也不多。最后，他们将目光锁定在爱奇艺上。 “在谈的过程中，我也了解了龚宇的个性，他也了解了我。公司的个性和人的个性其实是差不多的。” 徐伟峰说，“这跟人找对象一样。你不会理智地把对方的十个优点、十个缺点列出来，然后理智地做决定，不是这样的。这是一种化学反应。” 徐伟峰对龚宇的为人很认可，他认为龚宇有技术背景，又有多年创业经历，对技术有想法，希望用技术改变生活，这一点与PPS的价值观很吻合。徐伟峰曾对外表示，“跟着龚宇干，未来很有希望”。 龚宇在回忆收购PPS时，也强调过人的因素。他在多个场合表示，在寻找收购对象过程中，爱奇艺十分看重团队的创业精神，必须爱这个行业，而不是在投机。龚宇也十分赞赏PPS团队简单、直率的个性，这令双方沟通起来不困难。 互补性是合并的前提 “人”的因素固然重要，但业务上的互补性却是PPS和爱奇艺两家联手的前提条件。 徐伟峰坦陈，PPS是一家优点和缺点都很鲜明的公司：优点是做用户、做技术、做前项收入（用户收费、游戏）很强，但在品牌建设、广告销售、版权购买、媒体影响力方面则非常弱。在优酷和土豆合并之前，PPS的用户数量比优酷多，但广告额和营收差优酷一大截，这跟品牌影响力有很大关系。PPS的弱项，正是爱奇艺的强项。龚宇也曾表示，爱奇艺和PPS在服务用户的形式、手段和内容上都有明显差异，这成为两家合并的先决条件。 爱奇艺和PPS分别专注于在线视频网站和视频客户端（即采用P2P传输技术的直播软件）。两种不同的播放载体，这使得爱奇艺和PPS的用户构成差异很大。因此，两家合并可以实现用户覆盖的突破。 爱奇艺擅长长视频，并积累了自制节目的经验；PPS则在电视直播、UGC（用户生成内容）领域相对有经验。两家合并后，新公司将在长视频、自制、UGC内容一起发力。PPS通过游戏联营将流量变现的商业手段和经验已经较为成熟，合并后，新公司将能延续这方面经验。 爱奇艺移动端月度总用户数已接近2亿，而张洪禹透露，截至3月底，PPS客户端在所有智能终端上(手机+平板电脑)装机数量达1.54亿，日活跃达到10%，周活跃数达数千万。移动端平均使用时长在100分钟。合并后，新公司在移动端的用户覆盖将更为领先。 合并后，规模化将带给新公司更多的广告预算配额，并且在广告售卖时拥有更多的定价权和提价能力。购买节目版权的成本也将大幅降低，同时，PPS在技术和研发能力上的优势，将和爱奇艺形成互补，节约带宽成本、提升观看体验。 合并对整个视频行业的发展也同样具有积极意义。“视频行业的门槛太高了，必须有规模化的市场份额，内容成本太高，同样买一份版权，如果你有更大的市场规模，带来更多的流量，那流量就能换来更大的网络库存，就更有条件去扩大自己的收入，规模越大，广告单位播放时间的成本就越低”。行业集中度高了，生存下来的少数视频网站间的竞争也将相对有序化，特别是在版权采购环节将更为理性，从而抑制上游无限度涨价，使得内容成本相对可控。 现在看来，两家走到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在达成并购协议之前，两家企业的核心团队和股东们却还有别的顾虑。这顾虑竟然还与优酷和土豆的合并有关。 好事多磨 2012年5月，包凡在北京安排百度企业发展部总经理汤和松、龚宇与PPS大股东、联创策源总裁冯波见面。同时，龚宇和徐伟峰开始接触。“龚宇问我们是否有合并的意愿，我们表示绝对没问题。”徐伟峰回忆说。2012年夏天，爱奇艺和PPS签了一个协议，内容是关于两家在不涉及现金交易的前提下先行合并，合并后双方共同融资。后来，该协议没有执行。“PPS有四个股东，爱奇艺有两个股东，两家背后有六个大股东，众口难调。” 徐伟峰说。 当时，股东们有一点担忧，一定程度上，这也是徐伟峰的担忧。优酷和土豆的合并，对PPS创业团队来说，既是一种激励，也带来负面影响。优酷和土豆合并一年后，王微退出董事局，宣布退休；徐伟峰认识的所有土豆核心管理团队成员也无一不从新公司离开；土豆网的盈收、市场分额、用户数量、口碑、品牌影响，无一不在下降。徐伟峰认为，优酷和土豆，名义上是合并，实质上是一家消灭了另一家。 “我们有必要走这样的路吗？我们自认为是很有价值的公司。”PPS创业团队无数次自问。什么是比较好的合并对象？公司和股东都有一些讨论。 在此期间，徐伟峰和龚宇两人保持着密切联系，每隔一两个月就会碰个面，一起吃个饭，交流下进展。 既然合并能带来巨大的协同效应，那么这应当是一个正确的方向。接下来，双方要解决的，是如何能不重蹈优酷土豆的覆辙。龚宇也曾经公开表示，优酷土豆出现的问题，对他们自己来说是教训，对爱奇艺PPS来说，是经验。徐伟峰和龚宇决定先各自说服背后的大股东。 当时，爱奇艺还有美国投资方普罗维登斯(Providence)，谈判起来比较复杂。2012年9月，百度开始着手收购普罗维登斯持有的爱奇艺股份，就把收购PPS的事情给暂停了。爱奇艺和PPS的第一轮谈判搁浅。这同时也是由于百度内部的视频战略还没完全确定下来，公司内部对购买PPS有各种各样的疑虑。 2012年11月，百度收购了普罗维登斯资本持有的爱奇艺股份，拥有爱奇艺的绝大部分股权（超过90%），爱奇艺成为百度的子公司。这意味着百度已决定将视频作为发展的重要业务。百度视频战略的明确，是爱奇艺和PPS能成功合并的重要条件。 2012年12月，百度和龚宇重新启动与PPS的谈判。龚宇和徐伟峰商量好各自的意愿和整合方案，分别告诉各自的股东。龚宇只负责业务层面的整合方案和未来的协商效益预测等，具体的合同条款由百度和PPS的投资方、创业团队谈。 为了推进合并，PPS创业团队表现了极大的诚意。两家公司规模相近，组织结构也相似，合并起来是有难度的。PPS团队明确地跟爱奇艺团队表示：在爱奇艺擅长的领域，PPS愿意把自己的能力和经验贡献出来，听爱奇艺指挥；在PPS擅长的领域，PPS会给出建议，但决定仍由爱奇艺来做。“不然，两个公司先斗个半年，谁死谁活还不知道。最后，一方的核心人员全部拜拜，另一方从外面拉一个空降过来，被收购公司只留下一个壳子。我们不想这样，我们想把PPS的灵魂留下。”徐伟峰说。 徐伟峰把合并看作一门艺术，这中间最关键的是两边是否有合并的诚意。在合并过程中，有太多可以给对方穿小鞋、下套子的地方了。但他一点都不愿意这样做。“接下来，我们还要和对手比拼，比资金、比流量、比内容，这些都没问题。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内部没搞定，外面打仗怎么打得赢？我们从来不用担心后院会失火，内部不会有敌人。” 2013年春节前，两家已将收购意向书内容基本谈妥。 3月25日，双方关键条款谈妥，进入尽职调查阶段。 5月，双方完成了尽职调查和所有法律文件的签署。由于PPS是被收购一方，所以PPS对爱奇艺的调查不在业务层面，而主要是看其在法律上是否具备收购能力。 5月7日，百度正式宣布全资收购PPS视频业务，并将其并入爱奇艺。随后，组织架构的整合在短短20天内完成。除了财务和版权采购部门有少量离职，其余员工的日常工作并未受大的影响。这一方面缘于两家业务的重合度本来就不高，另一方面，新公司预见到合并后业务量将会有较大的提升，因此需要配备充足的员工。而且，随着合并后自制节目业务和直播业务的扩张，公司还需要招入新人。 徐伟峰强调，爱奇艺和PPS之间，名义上是收购关系，实质上更像合并。合并后，龚宇出任新公司CEO，徐伟峰和张洪禹担任新公司的联席总裁。雷量宣布离开。PPS将作为新公司的子品牌继续运营，并将主导新公司客户端、前项收费业务和新业务的经营。徐伟峰称自己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仍将为这个品牌努力打拼。 爱奇艺和PPS合并后，徐伟峰在5月17日发布的新浪微薄上写道：“我们会成为中国收购合并的经典案例。” 站在一个新的平台上，徐伟峰仍把自己当成一个创业者。他的目标很明确：“我希望把赢收做得更大”。 对话徐伟峰：卖掉公司是努力后的回报 《商学院》杂志：当初开始创业的时候，你想过卖掉公司吗？ 徐伟峰：上市或者卖掉公司，都是因为把公司经营得好而产生出来的附加价值。当初我们活在生存线以下，只要能活着，就是胜利。所有想到的事，都是明天的事。为了活到明天而努力着。如果你的老板告诉你，创业是为了上市或者卖掉公司，你千万不要跟着他。中国每年初创企业那么多，能够活过两年的不到10%，即便融得到钱，很快就花光了。周围创业的人很多，成功的极少。我是朋友里创业的人中唯一一个企业还活着的。以我对他们的观察，他们都不是以上市或者卖掉公司为目的，而是努力把事情做好。 上市或者卖掉公司是你努力做事之后得到的回报，而不是一开始的规划。 《商学院》杂志：作为创业者，您认为什么时候适合卖掉公司？ 徐伟峰：这要看创业者的智慧。永远没有最适合的时间，时间不是由创业者决定的，是由市场环境决定的。 《商学院》杂志：如果有机会上市，还会卖掉公司吗？ 徐伟峰：如果有机会，我愿意跟爱奇艺一起上市。 《商学院》杂志：在卖公司这件事上，股东是否给你们压力？ 徐伟峰：我们之前的股东都是财务投资人。他们没什么意见，股东关心的是商务条款。我们创始人的意见反而起到主要作用。 《商学院》杂志：3.7亿美金的收购金额是如何计算出来的？对这个金额，您满意吗？ 徐伟峰：拍脑袋定的。其实怎样算不重要，买家愿意出，卖家愿意卖，就成交。买公司的目的，是要解决问题。PPS和爱奇艺合在一起，既解决了PPS的问题，又解决了爱奇艺的问题。优酷买土豆，是出于防守，防止土豆被别人买走。我们和爱奇艺合并，是进攻。 《商学院》杂志：在5月7日百度宣布收购PPS前，您一直否认PPS与爱奇艺合并的可能性。这是商业策略吗？ 徐伟峰：那时有人不想我们做成这个交易，不断放出谣言。张洪禹用微薄予以反击。那些人用牛头对我们的马嘴。我们从来没有否认过我们和爱奇艺在谈。理论上来说，在签意向书之前，我们只能选择不承认或者不说话。 《商学院》杂志：雷量的离开，是否表明你们对收购这件事意见不一致？ 徐伟峰：我和雷量从2005年创业开始在一起，已经8年。意见完全一致是不可能的，但意见完全不一致也不可能。他希望有他自己的天空，我们也不会阻拦他。坦白说，以这次的交易金额来看，我们三个创始人都有资格退休了。但百度不会让我们都退休，以后谁来做事呢？一定有人必须留着。这不能说是奉献，我们还是有好处的，百度给我们期权和薪水。只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商学院》杂志：从职业经理人到创业者，再到职业经理人，心态上有何改变？ 徐伟峰：现在这个公司已经不完全属于我。心态的变化还是有的。 创业，要为结果负责。职业经理人是有老板的，责任和压力会比较小一点。当年从职业经理人转型到创业者，并没有想太多，想太多就不会去做了。现在，又做回职业经理人，但我仍然希望扮演好创业者的角色，把公司做得更大。 《商学院》杂志：这些年，你创业的感悟是什么？ 徐伟峰：如果你没有喜欢做事的心，就不要创业。如果你要享受高的生活品质，想要游山玩水，就不要创业了。这几年当老板，最大的体会是，你需要受的委屈是最大的。不是你想要怎样就怎样，你偶尔可以很凶的样子，但底下的人不一定尊重你。我不太喜欢人家叫我徐总，宁愿人家叫我名字，不用表面上尊重我。 交易时间轴 2011年，全球投资环境恶劣，PPS放弃上市计划。 （决策思考：PPS要继续发展，最需要的是什么？钱？流量？版权？） 2012年5月，徐伟峰与龚宇开始频繁接触，同时与多家视频公司接触。 （决策思考：谁是最佳合并对象？） 2012年夏，爱奇艺和PPS签下协议，计划在不涉及现金交易的前提下先合并，再融资。但该协议未能执行。 2012年9月，第一轮谈判搁浅。 （决策思考：当并购中断，等待还是继续寻找？） 2012年底，谈判再次启动，与爱奇艺初步确定合并事宜，拟定意向书内容。 （决策思考：合并细节） 2013年春节前，两家已将收购意向书内容基本谈妥。 2013年3月，双方关键条款谈妥，进入尽职调查阶段。 2013年5月，尽职调查结束，签署法律文件 2013年5月7日，百度对外宣布以3.7亿美金全资收购PPS视频业务，将PPS视频业务并入爱奇艺。 2013年5月，爱奇艺与PPS用20天时间完成组织架构整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