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全球化新论 谁是全球经济新“车头”?



    (提要:世界上,人口只有2.9亿的美国,它的经济总让全世界的政策制定者、经济学家、市场分析人士、投资者和投机分子牵肠挂肚,它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引人注目。以至于大家都需要看它的脸色行事,人们关注它的股市动态、美元汇率、利率走势,还要倾听格林斯潘模棱两可的讲话。)

 

 经济全球化新论 谁是全球经济新“车头”?

一、美国经济坏消息不断

 

2001年1月份,美国经济警报频传。失业率从12月份的4%升至4.2%,为过去16个月来的最高记录。1月份美国企业裁员14万多人,创近年来的新记录。而制造业活动指数则降至1991年以来的最低点,生产指数也为1982年来的最低水平。电脑、通信、网络、半导体等高科技行业普遍不景气。显示通货膨胀状况的数据更不容乐观:1月份批发物价指数急升1.1%,是近10年来的单月最大增幅;消费者物价指数也上升0.6%。美国经济出现衰退迹象,连一向出言谨慎的格林斯潘也不得不多次提醒美国人,警告说,美国经济将出现零增长。

 

美国人的信心正在消失。美国是一个靠信心支撑的经济大国。说美国人其实是一个统称,“山姆大叔”从来都是牛B轰轰、大大咧咧、趾高气扬的,当然,“山姆大叔”有理由感到骄傲:过去三年,美国占发达国家的经济总增长近75%。现在,随着股市转熊,失业上升,预期收入下降,再也“牛”不起来了。首先是投资者的信心受到打击。正是受到这些不利消息的影响,投资者的信心连续遭受重挫。尽管美联储2001年1月3日采取非常措施突然宣布降息曾使道-琼斯指数大幅回升近300点,纳指更是反弹14%,但这一升势却无法保持下去。相反,加速了主流资本的出逃行为。由于主流资本对美国股市丧失信心,在美联储1月底再次宣布降息0.5个百分点也没有引起投资者的兴趣,股市反而节节下滑,最后将年初降息后的上涨成果全部丢失,纳指更创下1999年3月以来的最低记录。其次,消费者信心也倍受打击。美国消费者信心指数降至4年来的最低点,显示对美国经济前景看法的预期指数更降至77.0点。而在经济处于上升时期,一般高于80,甚至达到90以上,可见人们确实缺乏应有的信心。

 

二、美国全面影响世界经济的具体表现

 

这不,美国股市跌了,美国利率降了,美国经济正在走向衰退,这些会对全世界贸易、金融、股市、商品期货等等产生什么影响呢?

首先,谈贸易方面。近年美国经济蓬勃,刺激进口急增,过去几年的进口年增长率为12%,是世界贸易增长的两倍。出口美国成为欧亚国家经济增长的来源。若美国经济增长一旦放慢,进口增长的跌幅,将比国内生产总值的跌幅还要大;就算经济软着陆,美国的出口市场将失去不少吸引力。那些严重依赖美国市场的小经济体(国家和地区),以加拿大和墨西哥为例,两国对美国的出口,各占本土出口的80%左右,分别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GDP)的32%和21%。另外,多个东亚国家如马来西亚、菲律宾和泰国,输往美国的产品亦占GDP的10%以上。日本和西欧国家的比例较小,占GDP的3%左右,冲击会小一些。以德国为例,该国2000年出口美国上升10%。假设美国经济急剧放缓,令德国明年的出口增长降至零,但经济增长只不过削减零点三个百分点。相比之下,大量出口往美国的泰国和墨西哥,国内生产总值将分别大跌一和二个百分点,这打击虽然不小,但也不致造成衰退。尽管美国任何形式的经济放缓都会削弱其他国家的出口,但理论上可以由强劲的内需所抵消。

 

  其次,说说美元汇率问题。倘若美国经济在两年前的亚洲金融风暴期间下滑,后果会更加糟糕。现在亚洲国家的内需正在复苏,韩国2000年更增长7%。同时,亚洲区内贸易不断增加,比出口到美国的步伐还要快,这些都纾缓了美国经济放缓带来的压力。美国经济硬着陆将令美元兑其他主要货币急挫。就算经济温和放慢,亦可能导致日元和欧元走强,令日本和欧洲的出口进一步受压抑。相比之下,英镑较接近美元的走势,以致很可能兑欧元偏软,反而有助英国的出口,可是,若日元进一步急升,将打击日本出口及其脆弱的经济。若与新兴国家比较,东亚国家的币值仍属低廉,强日元将令这些国家更具竞争力。

 

第三,美国的利率调整方向。人们应该记得,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Fed)2001年1月份曾出人意料地两次大幅调降联邦基金利率,旨在刺激股票市场回升和避免发生经济衰退。但纽约股市仅在1月3日美联储宣布第一次降息后强劲反弹,随后不但对第二次降息反应不大,而且2月份连续出现下跌局面。美联储大幅度降低短期利率之所以未能对股票市场产生积极作用,主要原因是美国经济确实病得不轻。一般说来,利率政策发挥作用有一个“时间滞后”(time lag 简称“时滞”),这个时间大约在半年左右。美联储降低利率将在半年之后对经济的运行方向产生影响。

 

第四,庞大的游资又将流向何处?至于资金流向方面,美国将透过股市对全球造成影响。现在虽然华尔街对经济放缓受控具信心,但这亦意味着公司盈利增长将放慢,令股价降温。不过,众多决策人士依然担心美国股市崩溃,恐怕会令全球股市下跌,拖慢新兴市场的资金流入,特别是那些收支赤字庞大和债务负担沉重的国家。现在,人们普遍关注游资的流向,欧洲已经等待了两年时间,欧元汇率总算止跌回升,欧洲各国对外资的吸引力上升。正在走出金融危机阴影的东南亚各国需要大量的外资,中国提出开发大西北需要外资加盟,韩国、日本更需要外资刺激投资和消费。有一点可以肯定:游资的流向将决定地区性的局部热点的形成。

 

三、美国经济的影响为什么这么大?

 

人们始终不明白,占全世界人口4.5%的美国为什么具有如此能量。美国为什么能够长期充当世界经济的火车头,而在美国经济进入衰退时,又把一些国家拖入泥潭?

 

美国在资本市场具有竞争优势,吸引全球资金,创新之源,IT经济的火车头。在21世纪,在知识经济到来的今天,全球经济的竞争,两种要素显得非常重要,一个是科技能力,一个是金融能力。美国新经济的发展,充分说明了这两种要素的重要性。关于科技能力,媒体讨论和报道已经非常充分,本文不拟讨论。而关于美国的金融能力,媒体讨论略显不足。国内分析人士对此也有分析,比如,王建就指出过:1999年,由于欧元的启动过程,导致国际资本的异常运动,以致出现了亚洲金融危机和美国经济与股市的过度繁荣。这种过度繁荣必须有三个支撑点,一是必须有足量的国际资本停留在美国市场,以保持美国股市的繁荣和美元的坚挺;二是美国的消费者必须有足够的信心停止储蓄,而把收入投入到股市和消费,形成“财富效应”;三是必须有可不断扩大贸易逆差,以弥补美国国内的总供求缺口。

 

如前所述,美国是一个“双赤字”国家——经常项目和财政赤字(部分通过对外举债弥补)并存。按照经济学原理,国际贸易收支不平衡,经常项目赤字,同时又欠巨额外债,势必在国内引发诸如通货膨胀等严重的经济问题。但美国却能够独善其身,难道美国可以置身于经济规律之外?

 

   根本原因在于美元的强势地位。美国虽然是世界上最大的贸易赤字国,但同时美国资本项目下却又是世界上最大的黑字国,资本项目下大量的资金流入,维护了美国国际收支的平衡。如:1998年美国的贸易赤字高达2616亿美元,但同年资本项目下却有2280亿美元的巨资流入美国。大量国际资本流入美国使美元汇率没有出现大的波动,美元继续保持强势。美元的强势,使作为国际核心货币的美元具有了无与伦比的特权地位。目前世界石油交易几乎都是以美元作为结算货币进行交易的,60%的国际贸易也是以美元结算的。各国政府外汇储备中的大部分也是美元。目前,约有60%的美元现钞是在美国以外的地方,并没有进入美国国内流通。也正因如此,虽然美国的贸易入不敷出,虽然美国负债累累,但美国经济依然强盛。

 

美元的强势地位是以美国的国家信誉做保证的,由于美国独特的地理位置,两次世界大战都与美国本土无关,长期以来,人们认为美国是一个“安全的国家”;自世界各国放弃“金本位”制后,美元一直被人们当做主要结算货币,投资的“避风港”和国际储备货币,只要人们依然相信美国在全世界是最强盛的经济实体,大批的资金就会源源不断地从全球各地流向美国;只要人们相信美国的经济是最稳定的,巨额的外国资金就会留在美国。这样,维持了美国作为一个资本大国的独特地位。

 

同时,人们应该看到一点:美国的实物经济一直在持续萎缩,美国的符号经济的繁荣根本没有实物经济的支撑。虽然象托夫勒这样的未来学家对“超符号经济”津津乐道,但是,美国花旗集团联席行政总裁里德坦率地表示,美国金融市场目前有5000亿美元的游资“是不应该在美国的”。与美国在资本市场的强大相比较,其他国家由于种种原因却缺乏吸引力,不能形成与美国分庭抗礼的实力,现代市场经济是一个依靠金钱来推动的世界,美国正是倚仗在资本市场上的“霸权”地位,才取得了世界经济“火车头”的地位。

 

四、在美国带不动世界经济时,谁来充当新的“火车头”?

 

应当承认,美国经济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已经大大削弱,但是,世界上还没有出现一个与美国经济地位相当的国家与之竞争,所以,美国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力依然非常明显。世界经济过于依赖一个国家,看它的脸色行事,是世界经济发展到今天的一大遗憾。

在美国经济出现衰退迹象时,人们应该知道依靠它再也带不动世界经济,那么,由谁来充当新的“火车头”呢?

 

首先说日本:结论是不行。现在的日本,可以说自身难保,它深陷“流动性陷阱”之中不能自拔。指望日本带动世界经济,显然是不可能的。另外,日本国内商品市场相对封闭,金融体制缺乏活力。其次说德国:结论也是不行。德国已经在政治、经济上融入欧洲一体化进程,它已经不可能制定独立货币政策来影响本国经济,影响世界经济更是无从谈起,它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其他欧洲国家的牵制。德国要对世界经济产生影响,只能透过欧洲中央银行对欧元利率和汇率的间接作用,这显然已经不是德国单方面的影响。

 

最后,说说中国,倒是有可能。中国虽然经济规模不大,但是,发展潜力巨大。中国改革开放20多年,经济总量翻了一番还转了一个弯,证券市场初具规模,现在,又提出进一步对外开放资本市场,加大对外融资的力度。同时,外国资本对中国放开投资领域和西部大开发兴趣浓厚,中国具有吸纳大量外资的能力。当然,也要承认,人民币不能自由兑换是中国全面融入国际市场的最后障碍。但是,中国已经考虑到利用B股市场为外资进出中国证券市场开一个口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民币将实现完全自由兑换。中国将在2001年加入WTO,这是中国第二次开放,也是全面开放市场的开始。中国近13亿人口的庞大市场,是全世界最后一个未被国际资本分享的市场,具有非常大的吸引力。据摩根斯坦利等投资银行的专家估计,中国在未来10年内,将通过对外发行股票和开放国内证券市场,吸收1万亿美元以上的外资。

 

中国正在走向上升时期,中国对世界必将发挥应有的积极的影响力。从历史上看,两千多年来,每当中国强大时,它的影响力──经济、政治世界观──都牵动着整个亚洲。看看亚洲地图!一大块是中国;再看看东亚人口,把东南亚、日本、朝鲜加起来,也仅仅是中国的一半!当中国处境低迷时,整个东南亚区域都遭殃;当它有序蓬勃发展时,影响也是巨大深远的。历史上正是由于中国遇到困难,才会有大批华人迁移东南亚各国,为该地区的繁荣与稳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在1997-1998年间,东南亚各国出现严重的金融危机,东南亚各国货币大幅度贬值,贬值幅度在30%至80%,当时,世界上许多著名的经济学家纯粹从经济意义上预测,认为中国政府肯定会让人民币贬值,而且测出贬值的幅度会达到20%至40%。如果中国政府真象他们预测的那样做,那将给整个地区经济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但是,中国政府没有让人民币贬值,从而,使整个东南亚和东亚地区经济避免了一场更加深刻的危机。

(写于2001年2月,首发yesky 2001-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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