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在一篇小文章中，我们分析了一体化进程中的政治三元悖论，现在我们来看一体化进程中的经济三元悖论。
在世界金融一体化背景下，快速流动的全球性资本将使主要通货和金融资产之间的（传统的）套利关系连续不断，套利空间逐渐降低。全球短期实际利率的离散度将进一步降低，各国汇率政策、货币政策、财政政策和税收政策的实施环境将大大改变，其调节经济的有效性也将降低。而且，在资本能够得以频繁流动的背景下，世界范围内无所不在的投机活动，加上虚拟经济的不确定性增大，当金融市场的价格严重偏离其真实价值时，一国当局往往难以纠正这种失衡，特别是在市场确信某一资产的价格是不可维持时，官方的干预往往徒劳无功。此外，某一市场发生的冲击容易猝不急防地传播到其他市场，从而增加了冲击的强度，市场的系统性风险将持续膨胀。
金融一体化对一国经济政策的影响首先从货币政策的不相容三角：三元悖论（trilemma）体现出来。早在20世纪60年代初期，蒙代尔与弗莱明通过其经典的Mundell-Fleming模型（即M-F模型），为不同汇率制度下的政策效果评价提供了一个非常有用的分析框架。M-F模型的一个重要结论是：对于开放经济体而言，在资本高度流动的情况下，如果采取固定汇率制度安排，则货币政策是无效的；如果采取浮动汇率制度安排，则货币政策是有效的。在M-F模型的基础上，克鲁格曼进一步提出了所谓三元悖论，也称为“三元冲突”理论（Trilemma），也称为三元悖论，或称克鲁格曼不相容三角（the eternal triangle），是指在汇率的稳定性（confidence）、资本的完全流动性（liquidity）和本国货币政策的独立性（adjustment）之间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克鲁格曼认为，“三中择二”是国际经济体系内在的“三元悖论”的体现，如表3-1-1。
表3-1-1 货币政策的三角形抉择与实例
资料来源：转引自雅克．阿达：《经济全球化》，中央编译出版社，2000年3月，第122页。
*金融开放实际上是指资本自由流动性。
这种思想最早起源于弗莱明－蒙代尔模型（Fleming-Mundel），后来被保罗．克鲁格曼在其《永恒三角形》一文得以进一步诠释。所谓“三元悖论”中的“三元”是指：X——所谓本国货币政策的独立性是指一国执行宏观经济稳定政策进行反周期调节的能力，这里主要是指一国是否具有使用货币政策影响其产出和就业的能力；Y——汇率的稳定性是指保护本国汇率免受投机性冲击、货币危机等的冲击，从而保持汇率稳定；Z——资本的自由流动性，即不限制短期资本的自由流动。
在以上三个变量中，通常有：
X+Y+Z=2…………………………………(3.1.1)
用三角形表示就是图3-1-1。在克鲁格曼看来，这三个变量之中，一国最多只能同时取两个。
X 货币政策的独立性
Y 汇率的稳定性 Z 资本的自由流动性
图 3-1-1 三元悖论示意图
根据克鲁格曼的分析，不顾其他两个目标，单求一个目标，在理论上是站不住脚的。发达国家近几年来向发展中国家所推销的“资本完全自由流动”即是如此。
进一步分析：设A国选择汇率的稳定性为目标之一，与此同时又允许资本的完全流动，那么一旦市场预期A国出于宏观经济稳定的需要将进行货币贬值时，其货币将面临严严重的投机性。在这样的背景下，A国为了防止投机性冲击带来的巨大危害，或者限制资本的自由流动，防止因短期资本大量外逃造成本币过度贬值；或者放弃本国货币政策的独立性，通过建立货币局制度或加入货币联盟来公开宣布任何未来的汇率调整。1998年8月，香港的港币保卫战中，港府稳定了汇率，实现了资本的自由流动，但牺牲了货币政策的独立性。1998年马来西亚对汇率采取了严格的控制，以防止资本外流和限制在本国建立的企业和金融运作者把它们的资本转移出境，但丧失了金融开放目标。
就马来西亚而言，它是以政治力量来恢复过去以自由化的名义破坏了的保护措施，争议是很大的，但从某种程度上说，马来西亚经济的恢复也较快。这种不依靠利率来阻止汇率下跌的措施进一步加重金融萧条，引起国际金融界高层的大量批评，他们把该国从可交往的国家名册上划掉。马来西亚放弃资本自由流动的结果，不过是将资本外流（外逃）的期限后推而矣，1999年，它松动管制之后，外资即大量流出。这就是放弃资本自由流动的代价。
一国货币政策的实施，必须依赖于其具体的经济结构与金融结构，并且也必然伴随着客观经济、金融环境的变迁而进行相应的调整。在金融一体化的背景下，各国金融市场相互依存、相互影响而逐渐连成为一个统一的整体，国际资本流动不断加快，各国金融机构在全球范围内配置利用资源的效率不断提高，国际投资和国际贸易活动飞速发展。但同时，一国经济政策的独立性不断下降。所以，在金融一体化的背景下，金融政策的一体化趋向越来越浓厚，这是各国管理当局必须考虑的问题。
不过，有学者对此进行了深化，比如易纲的研究表明，这三个变量之和是：
X+Y+Z…………………………………(3.1.2)
即一国的经济政策目标可能是偏向于其中的两个方面，而不是绝对地处于三角的两点。或者说，克鲁格曼所强调的三元悖论只是其中的一种特殊情形。
也有学者指出，部分国家经验证明，三元悖论本身并不成立（陈炳才，2004）[1]。以美元为例，美国不仅允许资本自由流动，而且在放弃美元与黄金挂钩的固定汇率制度后，仍然保持了汇率政策的自我控制和调节，甚至主导和影响欧元、日元的变动，始终维持了货币政策的独立性。由此可见，三者并不排斥，而是可以协调的。这是因为，在固定汇率制度崩溃以后，美元成为世界轴心货币，美国的金融和货币政策成为主导和支配世界的政策。作为国际货币国家的英国、欧洲、日本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三者的平衡。欧元汇率曾经是固定汇率制度，过渡期结束后是自由浮动汇率制度，但都允许资本自由流动，欧洲央行也保持了货币政策的独立性。不过对于日元而言，结果却是另一番景象。由于日元汇率被美国支配，日本始终未能很好协调三者的关系。由此可见，在本币充当国际货币的国家，尤其是本国货币是全球主要储备性货币的国家，三元悖论可能并不一定成立。
[1] 陈炳才：《重新认识汇率制度和汇率理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