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低中医药意欲何为?
不知什么时候,咱们的“国宝”——中医药被贬为“伪科学”。中医院少了,中药房也被取消了。中药出口,往往又被当成饮料或保健品。
政策歧视,中药难以打造品牌
在中医药一连串趋向萎缩过程中,最致命的是,中药产品不能拥有商品名。这样别说是出口国外了,就连在国内堂堂正正地与西药竞争的资格都值得怀疑。
根据《药品注册管理办法》的规定,只有新化学药品、新生物制品以及具有化合物专利的药品经过国家药监部门批准后,才可以使用商品名。其他的药品,包括中药,不能拥有商品名。
商品名是产品在流通市场中打造品牌的核心因素,但中药不能拥有商品名,在市场竞争中败于下风,那些知名的中药品牌,多为百年老店,而知名新品牌微乎其微。
药品说明书应包含有关药品安全性、有效性的重要科学数据、不良反应信息,以指导消费者安全、合理使用药品。企业往往不重视中药与西药的等效性实验,而中药也没有明确的标准验证其有效性,无法在数据上有所显示。虽说以西药标准来测定中药有些牵强,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不会考虑到个中难处,只会看结果。而结果就是中药无法拥有商品名,难以与国际接轨。这正中担心进军中国市场受阻的外企下怀。
但原研药物、化学药物均可有商品名,中药却不能有,这又是怎样的道理呢?
或许政府出此下策是因为中药在国际标准上的缺乏与目前进口药处于挂网采购高价格层次的现状,为避免中药在与进口药碰撞时有口难辩而做。
轻视背景下的自生自灭
作为卫生行政管理部门,卫生部自建国以来一直由学习西医的人士担任部长,毛主席提出的中西医结合共同发展的路线已被人们所认可,但在实际的执行过程中,卫生部对中医药事业的支持远远不及西医药。正是因为这样的行政指引,建国以来西医药从业人员已有数倍增长,但中医药从业人员却仍然停留在上建国初期的水平,人数上并没有明显增长。
中医药管理者也有难处——中医药管理局仅为卫生部代管机构,权限的不足自然使其对中医的扶植心有余而力不足。
据卫生部副部长兼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局长佘靖女士透露,目前,全国有中医院月3000所,床位28万余张,中医执业医师30万余人。在全国县级及县级以上的医疗单位中,中医院的比例仅占12.94%。另外,县级中医院在全国的覆盖率只有66.145%,而西医院平均每个县有4.45个。这种差距在我国西部地区更为突出,纳入国家西部开发计划的12个省、自治区中,地区级市、州中医院覆盖率仅31%。甚至发生了部分医院撤销中药房现象,如北京的协和医院、阜外医院、安贞医院、同仁医院、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等大型综合医院都相继撤销了中药房。 病名诊断、医疗规范、医事纠纷、医疗事故鉴定都只认可西医的规则;职称、论文、临床能力考评,都涉及到西医,对中医的要求反而不明确;医院和医生由于利益或习惯的原因,多多少少对中药存在心理偏见。这一切,使得中医逐渐出现“西化”危机。再加上医院不承认执业医师、药师资格,支持中药的人越来越少了。中医药,已开始走向自生自灭的发展历程。
废药中医药,意使西药独霸市场
“中药是伪科学”“中药害死了林黛玉”两年来那个已经加入美国籍的“斗士”与某某教授、院士诸如此类的发言,相信很多人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事实上,关于中医药的有效与否的争论,早在二十世纪初便已出现,二十世纪末至今,打击、甚至废除中医药的浪潮更是趋于白热化。
早在1914年,时任教育总长汪大燮主张废去中医。当时由余德壎率领的中医们组成了请愿团,向“国务院”及各部表示抗议,希望保存中医中药。“国务院”虽然没有采取激烈措施,但拒绝在高等教育里进行“中西兼采”的办法。
此事发生后的十多年,时任“行政院长”的汪精卫也提出废除中医药,认为“中医言阴阳五行,不懂解剖,在科学上实无根据;至国药全无分析,治病效能渺茫。”此言一出,引起举国上下一片哗然。
当然汪精卫不过是个汉奸,但1929年的“废除中医案”事件可谓将中医药存废之争推向了高潮。当时的国民政府卫生部召开第一届中央卫生委员会。余岩、诸民谊等人先后提出了四项相关议案,其所列废止中医之办法,将目标锁定在根除中医之生存基础上:通过中医登记,听任年老中医老死,不准办学而使中医界后继无人,以达到中医自然消亡之目的。这种釜底抽薪之策,真可谓老辣而阴狠。此事后来虽因阻力而止,但也从此埋下了中西医不和的伏笔。
更令人遗憾的是,身兼党的领导人与文化界领袖双重身份的郭沫若公开宣称不相信中医药;而“国父”孙中山甚至在西医治疗宣布无效的前提下,至死也不愿服中药。对中药可谓“痛恨”至极。建国以来,在党和政府的大力支持下,中医药获得了长足的发展。但是在改革开放之后,由于商品经济的冲击,中医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必须承认的是,在苦苦挣扎的过程中,有人为了利益,昧着良心做了不符合中医药道义的事。但是,中药为延续中华民族数千年文化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其科学性不容随意玷污。
当下屡有听闻的中药“中毒”、“致死”事件,往往先是舆论哗然,群众激愤,然而经过调查,一般都是用药不当造成的结果。正如中医的玩笑话“馒头没毒,但吃多了照样得病”。 即使是在《呐喊》自序中提到“悟得中医不过是一种有意的或无意的骗子”的鲁迅,在晚年亦强调这只不过是讽刺乡间庸医。
相比国外,虽然美国等国还没有承认中药的科学性,但至少也同意中药在辅助治疗上的功效。《中国药典》明确记载含有毒性成分的中药材72种,一些研究亦证明不少中药的毒性成分就是其药效成分。比如现在已得到世界公认的能治白血病的砷制剂。如果认为所有中药都没有毒性、副作用,或有毒性、副作用就不是好药,这种看法是不科学的。同样,以某单一成分是否有毒来判定药材和含这种药材的中药复方的安全性、有效性,也是不全面的。
可以肯定的是,就记者调查,大多数中国人还是相信中药的科学性。
墙内开花 香于墙外
尽管中药占全球药品市场份额微不足道,甚至在中国的地位也极为尴尬,但加拿大Wellgenex Sciences总经理李子赤(Michael Zi Chi)博士向记者透露,以保健品与膳食补充剂的身份出现的中药在北美市场(美国与加拿大)还有很大潜力可挖。
虽然受中国的药监风暴与假药事件影响,美国加强了中草药进口美国的限制,并直接导致2006年中药在北美销量的下降,但是,美国使用复方中药的人群已经在不断增多。此外,加拿大约有一半人天天喝“天然产物”——特别是其中患有骨质疏松证、关节炎等慢性病人特别青睐中药,认为西药只能治标,中药治本,甚至有人认为中药可以应对癌症。
李子赤认为,中药若出口北美市场应考虑两个方面:应以成分复杂,效果更明显的复方药为主;由于西药仍是北美市场最受重视的药种,中药应该考虑与西药结合使用时是否会发生不良反应。
李子赤特别提醒国内各药企,目前加拿大开始实行的一个进口药品准入平台制度可能会成为民族药企的福音。虽然每年平均有21,000多份药品配方(其中约有18,000多份非《加拿大药典》方,当然包括中药)申请进入,而最终能留下的往往只有不到20%。但是,依照加拿大法律,某企业生产的中药一旦获得进入加拿大市场的认证,就会获得专有的市场保护——不允许同类产品再进入加拿大市场,也就意味着该药企在某种药品上对加拿大市场的垄断。这是进行中药品牌战略的前所未有的盈利良机,我国药企在进入加拿大市场后,更可以凭借由此积累的丰厚资金进行更大的手笔。
在中医药教育上,政府的不重视也让多数中医药类院校难以获得长足发展,使得中医教学显得陈旧、脱离实际。
相比国外中医药教育水平虽然不能与国内同日而语,但至少在华人聚居区仍有人重视。马来西亚的中医们就因为担心对中医师移民的限制会使当地的中医消亡,成立了马来西亚中医学院。现在还与广州中医药大学、天津中医学院等业内权威合作,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中医药教育者们,看到这里不心寒吗?
在美国,中医进入美国的初期阶段是20世纪的70年代。这个时期美国的中医教育多局限于诊所里的师带徒形式。到80年代,美国开始出现了小规模的中医学院,此后,中医学院的数量和规模迅速发展。90年代,在中医学院全面发展的基础上,中医教育开始走进了著名医学院的课堂,走进了西医医院和大的医疗中心,并且越来越多地被列入西医师继续教育的课程。1996年,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在全国的替代医学研究中心设立了中医博士后项目。
据不完全统计,从80年代至今短短的20多年里,美国已有80所中医学院,而且其数量还在增加,这些中医学院总共每年有大约2000名毕业生。根据哈佛大学医学院替代医学研究中心1998年对美国125所医学院中的117所作的调查,75所(占64%)有提供必修课或选修课的替代医学课程,教学课程主要包括中医的针灸和中药疗法、以及西方的替代医学如脊椎按摩(chiropractic)和同类疗法(homeopathy)等。
中药破冰 惟有推广
中国是中医药的发源地,但据中国医药企业竞争力研究课题组组长李磊给的资料,中医药仅占全国医药市场的20%,而八、九亿农民和低收入人群只消费其中不到10%的中药。数字如此之小,甚至连记者都会有些怀疑国人是不是不相信中医药的真实性。
广西梧州制药股份有限公司营销副总陈明认为,目前仍应该打价格牌。在药品定价中成本核算是关键环节。他希望国家对国产药、特别是特有中成药宽松一些,将研发费用、市场开发费用均考虑在价格内。但根本之道是加强消费者教育,提高人们对药品的认识,以激发其购买性。
执业药师出身的陈明深悉药品的宣传之道。他指出加强宣传,借学术推广之机树立品牌——这些中药企业欠缺的地方正是外企前几年做得比较好的。中药可谓失了先机。
他建议,为了缓解随着中医药越来越窘迫的生存空间,医院、国企之间应该增加互动,多提建议,实现共赢。
根据2006年底正式颁布的国家知识产权战略,“十一五”期间,属于“863”计划的创新药物投入将达到100亿,中药产业化投入将达到100亿,而中药国际合作也预计达到50亿。希望这一切的计划都不会成为泡影。
就李磊看来,要想改变中药的困境,不能仅仅依靠政府的救济,更要靠作为市场主体的企业的努力。他提出,企业必须趁着国家政策大规模倾向中药与传统保健产业即将进行二次创业这一千载难逢的时机,组建一支有强大执行力的队伍,不仅要提升中药饮片提取技术,制药工业更需要转型。只有这样,才能在国际健康产业大鳄的入侵下,锁住消费者。
“中医药与生物制品、化学制剂比较,赢在田忌赛马,保健产业是医疗保障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中药保健食品是中药国际化的重要途径。我国是世界上唯一用管理药品的理念管理保健食品的国家,强化技术创新,强制准入门槛,强行市场监管是中国健康产业健康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 李磊最后表示。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