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摘要：本文就《不确定性、生物进化与经济理论》一文对阿尔钦的演化经济学思想作了简要回顾，在此基础上从理论贡献与理论局限两个方面进行评价。指出Alchian企业演化论对企业生态化趋向的理论启示。
关键词：阿尔钦，演化经济学，企业演化
演化经济学以其强劲的现实解释力向新古典经济学发出了挑战，并在21世纪出成为学术界关注的焦点。尤其是在信息技术支持下的知识经济的发展对经济系统的演化产生深刻的影响，还有中国的渐进式改革取得经济增长绩效令传统经济学的解释面临尴尬，这些现象促使对经济个体的行为、相互作用及其与环境的关系等问题的研究需要一个全新的分析范式。演进主义顺应这一理论需求，成为催生新型经济学范式的主力军（贾根良.经济学范式的一种根本性转变.光明日报.2004-11-04.B2）。演化经济学今天成为经济学新宠，离不开前人的奠基工作。其中A.A. 阿尔钦的贡献不容忽视。他以其特有的生活经历和理论视角，对经济演化理论做了开创性工作，尽管在其后续的较长时期淡出主流视野，并且至今在学术界论及演化经济学时，也未能被纳入凡勃伦、熊彼特、哈耶克，以及后来的霍奇逊、弗罗门、纳尔逊、温纳等演进经济学巨匠的行列。阿尔钦的演化经济学思想主要体现在《不确定性、生物进化与经济理论》一文中，本文拟就该文中的演化经济学思想作简要概述和评价，最后就该文的有关演化经济学原创性观点进行延伸解释。
一、阿尔钦的演化经济学思想概述
1.方法论贡献。阿尔钦对演化经济学的理论贡献主要是对经济学方法论的变革。他把生物进化论引入经济学分析。应该说，这并非他的创举。早他半个世纪以前，马歇尔就说过，“经济学的麦加在经济生物学，而非经济力学”。随后，凡勃伦等人公开宣称自己是达尔文主义者。不过，他们并没有对生物进化论在经济问题的运用作深入的研究。阿尔钦的《不确定性、生物进化与经济理论》算是弥补了这个缺憾。他首先在理论假设上对新古典作了较彻底的批评：（1）引入了奈特（1921）的不确定性和西蒙（1987）有限理性两大假设来取代新古典的确定性和完全理性。他开篇就说，“本文提出一种经过改进的经济分析方法，以将不完全信息和不确定预知作为不言自明的客观存在引入经济分析。这一分析方法扬弃了“利润极大化”；同时放弃了个体行为的可推测性” ，由此否定了动机和最大化目标的重要性。（2）以“实现的正值利润”作为经济个体的生存动机和行为目标，而“‘利润极大化’不是行动指南”。（3）环境具有甄别功能。他认为，“这种分析方法吸收了生物进化和自然选择原理，把经济体系解释为一个甄别机制，这一机制具有甄选那些试图追逐“成功”或利润“的适应性行为的功能。这些假设搭建了一个非均衡分析框架的基础，这也正是运用演化经济学分析经济行为所需要。
2. 认为“实现的正值利润”既是决策目标，也是检验生存能力的标准。由于不确定性的存在（因为不完全预知和人不具备解决含有一系列变数的复杂问题的能力，而且每一可能选用的行动均有一个含有多种潜在结果的分布且有相互重叠的部分，所以只能选择具有较好潜在可能分布的行动），利润极大化没有丝毫意义。同时，从经济史的角度看，只有实现正利润，企业才能生存；而那些长期生存下去的企业并没有实现利润极大化，而是正利润。
3.强调“机会（运气）”以及“比较优势”是成功之道，动机并不重要。在所有竞争者中，谁的自身条件碰巧最适合于经济体系的检验和选择过程，谁就会被选作生存者。这主要受两大因素的作用：第一是“比较优势”，第二是“偶然情形”。首先，相对优势或比较效率比绝对效率或整体优势对成功更有解释力。“通过比较效率来获得正值利润是很切合实际的标准，它要比‘极大化利润’的要求更加宽松”。竞争的胜出者关键在于“相对于实际竞争对手而不他是某些凭空想象出来的十全十美的竞争对手的整体优势如何”。所以有时候，机会更垂青与“富有冒险精神”的人。其次，通过植物在不同的生存环境中生存能力的不同”说明“偶然情形”或机会（运气）的作用。是“环境选择了它们”，而不是“什么个体有目的的适应行为”，“而只是发生过环境选择物种的行为”。他还运用通往芝加哥的公路一里说明“系统在个体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具备“指导”资源分配的能力。”
4.认为机会的存在不否认资源分配是有导向性的。“机会所具备的丰富内涵”在于“诸多机会要素相互作用之后”的意义。对机会要素的作用可理解为：（1）众多随机行为被最终筛选的结果可能是“完全预知的意义上的最佳选择”。（2）“集体行为的整体模式不同于该集体中各个个体随机决策之后采取各种行动所形成的格局”，但是，“全体参与者的整体行为格局却可能与一组随机选出的个体行为非常相似。”（3）通过对一个经济所具备的必要生存条件的掌握以及与别的条件的比较，能判断某类型企业更具生存能力。（4）“代表性企业”是对关于某群体各种“一般性”特征的一组统计数据的综合。（5）需要了解生存条件和经济体系的选择标准。因此，集体和个人随机行为不能表明运用该理论根本无法作出可靠的预测与解释，而且，随机行为并不认为任何一个社会缺乏秩序和导向。
5.重视经济活动的初始条件以及环境的变化对经济行为的影响。初始条件和生存环境是决定经济个体命运的两个重要变量。首先，机会的重要性在于：“机会决定着最终将选择那一种状态。机会也决定了这种状态的适合程度或生存的可能性。”也就是说机会决定了起点以及未来生存发展的可能性。其次，环境具有“甄选‘适宜’生存者能力”的功能，这就要求个体主动适应环境的变化，通过种种办法使自己拥有“适应某一适当状态的能力”。
6.解释了经济演化的动力学。机会模型舍象了动机因素因而是个极端的情形，在考虑到动机时经济活动就有了动力学的解释。该思想是在生物进化论的分析框架下运用“基因遗传、突变、自然选择”及其经济学中的对应者“模仿、革新和正值利润”来展开的。个体利用某种预知和有目的的动机作出自我调整，存在两种有意识的适应性行为，一个是“模仿”，一个是“试错”。模仿成功者的原因有：（1）没有一条被认同的决策标准；（2）环境是易变的；（3）需要注意和甄选的因素繁多；（4）这些因素和结果带有不确定性；（5）人们知道优于竞争对手至关重要；（6）无法获得一个能向最优状况逐渐收敛的试错过程。需要注意的是“还要能在‘恰当的‘时机和条件下主动放弃模仿”以及革新的重要性。“模仿和冒险的革新这种适应性行为”扩展了不确定性下“运用生存原则、具有优胜劣汰的甄选机制模型。关于“试错”。 试错一般是与利润极大化联系在一起的。但是动态环境会“损害最终结果的可比性”，因为，“成功，要由经济系统通过看不见的无序偶选过程才能取得，个体通过收敛搜寻是无法找出成功来的。”
二、阿尔钦演化经济学思想的原创性贡献及其对后继者的启示
阿尔钦在方法论上对新古典的批评和自己的洞见为演化经济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关于不确定性和不完全信息在动机、机会和自然选择等运用的精辟论述显示出对新兴科学成果的敏锐嗅觉。他的演化思想不仅是对经济系统的生物学解释，而且触及到复杂性科学的边界。比如从因果关系解释转向概率结构解释，承认经济演化中必然性和偶然性、确定性和随机性、多样性和单一性、简单性和复杂性等共同作用的非线性特征。在他看来经济个体的演化对初始条件（机会选择和生存环境等）具有严格的依赖性和决定性，因此随机性是事物的本质，经济系统的变化具有不可预测性。
阿尔钦关于企业的经济演化思想被后来者发展成组织演化理论。如多金斯（R.Dawkins，1976）创造出一个新概念：自私基因（the selfish gene）,正式这一基因揭示出人们与生俱来的合作与竞争的本能。阿尔钦的企业演化思想与企业能力理论（E.Penose,1959）构成“企业动态能力”理论的主要理论元素（Teece,Pisano&Shuen,1997）。
既强调生存环境对经济个体的甄选机制及其适应性效率，又看到经济个体之间的竞争淘汰机制及其生存的相对优势或比较效率。他揭示了经济演化的复杂性和多样性：既有基因变异的自组织，又有个体竞争的自然选择。这为自组织理论与自然选择理论的综合埋下伏笔。
我们可以从中看到演化博弈的痕迹：注重结果的“这种方法不注重经济体系内的个体决策，而更加注重经济体系本身作出的决策和确立的标准”，这一方法集中考察环境与经过自然选择过程筛选之后出现的主要经济行为之间的内在关系，但这并不表明个体预知和个体行动对于现状没有任何影响。这就以意味着经济个体所能做的是根据其他单位来改善自己，个体的收益和未来不取决于自身的预定战略（动机、预测和设计），而是取决于它所处系统中的地位与其他单位、系统之间的关系。
阿尔钦关于经济演化的动力机制被纳尔逊和温特（Nelson&Winter,1982）所扩展，“惯例性行为”（rountine firm behavior）作为N&W演化理论的核心主要在于描述组织创新的运动机制，以至于弗罗门（J.J.Vromen,1996）认为，N&W的演化理论是对阿尔钦和弗里得曼这些正统理论家的基本信仰的引申。不过，N&W宣称其演化理论是拉马克式的而非达尔文式的。
三、阿尔钦演化经济学思想的局限性
时间不可逆、非最优和非目的论和共同演化是演化经济学区别于新古典经济学的根本特征；满意假说、群体思考和历史重要是构成演化经济学的基本要素；创新与突变是演化经济学的核心和灵魂。基于这样一种理论要求，阿尔钦的演化经济学思想还是粗糙的、初步的，不可避免地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阿尔钦的经济演化思想是达尔文主义的经济学。从个体的角度来考察个体与环境的关系，存在三种形式：自适应、变异和选择环境。在他看来，只涉及自适应和变异这两个方面，而且就变异而言，他所指应是达尔文式进化方式，而不是拉马克式进化方式。从长期看，经济演化应该达尔文式和拉马克式两种进化方式的统一。在福斯特看来，达尔文式进化和拉马克式进化都缺乏历史感，忽视了人类社会独特的创造和合作行为。
没有抓住演化经济学的关键。虽然揭示了演化的初始条件、环境的影响以及模仿中创新的意义，具有演化经济学的历史含义和背景状态，但对新奇没有给予足够的评价。而魏特(U.Witt，1991)和霍奇逊（G.M.Hodgson，1988）则认为新奇正式演化经济学的核心所在。
只看到经济个体的演化对环境自适应的一面，忽视了个体与环境以及个体与个体之间的相互作用。而群体思维与共同演化是演化经济学的主要特征之一。因为，固然存在环境甄选机制，同时也存在经济组织变革对环境的影响以及环境自身各个因素的相互作用。而且经济演化是复杂的多因素变化的过程。从组织的演化动因来看，不仅存在制度环境的改变引起的创新需求，还存在组织自身效率改进引发的组织创新需求；从结果来看，它既是单个企业自身创新的结果，也是经济组织总体改进的结果。
强调机会（运气）的重要性以及对动机和可见性预测的轻视，体现出阿尔钦对新古典的反唯理主义，突出其演进理性的理论特色，由此也暴露出他对建构理性的忽视。而经济演化的过程，特别是经济制度的演化正是演进理性与建构理性的统一，是自然历史过程与自觉选择过程的统一。
阿尔钦关于企业的经济演化思想只是对演进主义在微观领域的初步解释，还没有涉及宏观经济领域诸如制度变迁、长期增长、技术创新、知识演化等问题。随着研究范围的扩大，系统的复杂性增强，才愈显示演化经济学的理论威力。
就方法论而言，达尔文主义一直是演化分析的基本框架。在阿尔钦这里表现尤为突出，这一点受到福斯特(J.Foster)和魏特(U.Witt，1991)的挑战。魏特认为达尔文主义仅可以用来解释人类偏好的生物学演化，而对把生物学作为演化经济学发展的基础深表怀疑。因此，他们提出用自组织理论取代达尔文主义。
四、Alchian企业演化论对企业生态化趋向的理论启示。
新古典经济学的利润最大化假设在实践中产生的危害是企业变成惟利是图的经济人。把社会责任和环境责任看作是企业的包袱，从而造成企业与社会的对立。
Alchian企业演化论认为企业只是追求正利润，具有现实解释力。而且，企业在资源节约和环境友好方面做出的努力即使在经济意义上并非完全是成本，也是有收益的。
结语
演化经济学是一个具有生命力的方法论学科，随着它不断进入经济学的各个领域，其理论体系需要进行高度提炼和完善。阿尔钦的贡献只是初步的，即使在今天，演化经济学在理论基础、研究方法和宏微观经济学体系等方面仍然存在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但是这些都不足以阻挡它对新古典主义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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