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关于上海“十一五”期间产业发展的若干思考
最近一段时期以来，有关房地产业是否继续成为上海的支柱产业的争辩非常激烈。其中，支持将房产继续作为上海支柱产业的一种观点就是：未来房地产业仍将是上海GDP增长的主要推动力量，并列举一些西方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城市房地产业占城市经济GDP的比重一般都超过10％，如美国纽约、日本东京等城市，房地产增加值占到13％－15％。我个人认为：关于城市经济的支柱产业的选择不应该再按照传统的思路进行选取，而要从树立和落实科学发展观、推进上海科教兴市主战略和城市功能转变的角度进行重新定位。换句话说，就是选择支柱产业的标准要变。从原来重视支柱产业对经济总量（GDP）增长的拉动作用，转向对经济增长质量的贡献上来，转向能否提高城市综合竞争力、城市经济的科技含量以及能否提升城市在全球化产业链中的分工地位上来衡量一个产业能否成为未来上海的支柱产业。
在九五、十五期间，上海的支柱产业主要是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来衡量是否是支柱产业的。有种说法，一个产业的产业增加值一般要在到上海GDP中的7%－8%以上，才有可能被确定为支柱产业。如九五时期上海市的六大支柱产业分别为汽车制造、通信设备、成套设备、石油化工、钢铁和家电。十五时期，上海的六大支柱产业是信息、金融、商贸、汽车、成套设备和房地产业。很明显，九五期间，上海的支柱产业全部是制造业，十五期间，除保留汽车和成套调配两大制造业之外，另外四个都是服务业（房地产、信息、金融、商贸）。这种转变与上海大力发展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的“二三并重”的产业发展方针是一致的，但是，这一支柱产业选择本身也存在很多问题。在六大支柱产业之中，有些产业其实并不是严格经济意义上所谓的“产业”。如房地产业，如果从它作为一种经济活动来看，它是拉动上海经济增长的一种主要产业（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亚洲区首席经济分析师陶冬以带动系数计算，2004年房地产及其相关行业总共拉动上海GDP增长了19.5%，堪称名副其实的上海第一产业），但是如果从房地产业对经济社会的影响来说，就不能说它上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产业。因为，房地产的本质属性应该是“消费品”，其功能是提供居住，是一个城市发展的基础性设施工程，房地产业除了作为一种经济活动之外，还具有很多社会性功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房地产是全体人民都参与的一种社会活动，不能完全把它作为拉动经济增长（GDP）增长的一种工具来看，否则就要出问题。房地产业是一个不完全经济意义上的产业（如果说它是产业的话），更不能作为支柱产业进行发展。房地产业如同教育、医疗业一样，它是一种与人民生活密切相关的产业，不能用来刺激经济增长，作为拉动城市发展的动力。当然，房地产业也要发展，但它发展的目的应该是更好地为本地居民提供居住条件，不是作为拉动经济增长的手段。否则就要出问题，就会影响社会稳定。房价与学费、医疗服务一样，不仅仅是一个经济变量，同时也是一个社会变量。
再看看十五期间上海的另外三个支柱产业，信息、金融、商贸，应该说这三个产业都是一个很宽泛的产业概念，不能算是具体的产业。另外，这三个产业的选择也具有很鲜明的时代特征，体现了信息经济的发展、上海金融中心、贸易中心的建设，是一种意愿性的选择。“十一五”期间，上海究竟选择什么产业作为支柱产业呢？本人对上海的经济运行的全局数据不是很熟悉，也提不出具体的有针对性的建议。这里仅就支柱产业选取思路进行一些探讨。我个人有一个想法，就是未来上海支柱产业的发展目标应该是“大产业、强企业”。
所谓“大产业”，一是产业规模要大，只有一个产业达到一定的规模，才能在一个地区和城市的发展中具有支柱性的作用，这是一个必要条件，但并不是充分条件；二是要与本地经济社会发展的关联度要大，或者说这一产业要有很强的产业根植性，它的生产经营活动要与本地的经济社会发展有很强的关联，主要指就业，能够解决本地居民的就业问题，而不是一种“飞地”产业，仅仅贡献GDP，如在上海周边地区的一些电子产品加工制造业，对GDP和进出口都有贡献，但与当地就业没有直接关联，仅雇拥一些外地打工的；三是与本地技术创新的关联要大，也就是这一产业的发展主要是靠本地的技术创新所推动的，而不是依靠外来技术，只有这样，产业才具有持续竞争力，不容易出现空心化；四是与周边地区的产业联系要大，产生产业集聚效应，能够带动区域经济发展，形成产业区（圈），而不是一个孤立的产业；五是这一产业在全球要有较大的产业空间，上海是一个国际性的城市，上海一旦形成了这样的一个产业，那么它的市场应该是国际性的，产业发展空间也就应该是国际性的，只有具有一定的国际发展空间的产业才能成为上海这样国际中心城市的支柱产业；六是对中国经济国际分工地位提升的贡献要大，就象当年东亚经济发展的“雁行模式”一样，上海也是中国产业升级的“领头雁”，上海的支柱产业要在我国的产业发展中发挥着带动国内产业升级的作用，引领国内产业参与国际分工。有了大产业，上海还需要一些“强企业”为自己的核心产业的发展提供支撑。所谓“强企业”也要有以下几个特征：一是强品牌；二是强技术；三是强竞争力；四是强产业关联度。
从国际、国内国家和地区的发展经验可以看出，一个城市（或者区域）的崛起，往往就是靠一两个强势产业所带动的（如美国底特律的汽车产业、硅谷的信息技术产业、伦敦的金融城），而这个地区强势产业的发展又往往是靠一两个大型核心企业所引领的。上海“十一五”期间的支柱产业选择不一定要选择六大支柱产业，不防选取一两个有优势的长期产业进行扶植发展，做10年、20年的发展规划，而不是5年规划。在过去，上海的支柱产业往往是被动地随着这个产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的上升或者下降进行取舍，而很少去主动地去培育上海应该具有优势的产业。如“九五”与“十五”相比，六大支柱产业中，仅有汽车和成套设备保留下来，并且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两个产业受我国宏观经济条件的影响，自身没有出现衰退，所以被保留了下来。到目前为止，上海还没有真正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产业和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企业，如进入世界500强的宝钢、上汽，一个是传统基础性产业的企业（对上海的经济起到支撑性作用，而不能发挥引领性作用），另一个则是缺乏自主品牌的大型企业集团，缺乏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最近，上海市经委提出：到2010年，上海重点发展电子信息产品、汽车制造、石油化工及精细化工、精品钢材、成套设备和家电制造、生物医药等六大支柱产业。这六大产业都是从工业的角度来规划的，不知道是不是上海市未来的六大支柱产业。如果是的话，我认为这六种产业的选择仍然是按照老的思路，新瓶装旧洒，换汤不换药。上海的这些支柱产业选择与周边地区存在严重的产业同构性，并没有真正体现出上海的产业特点（在长三角16个城市中，选择汽车作为重点发展产业的有11个，选择石化业的有8个，选择电子信息业的有12个）。在这些产业发展方面，上海目前可能具备一定的优势，但是，随着上海的经济不断发展，城市功能不断转型，商务成本不断提高，这些优势将成为上海的劣势，最终导致上海出现“产业空心化”。目前上海的支柱产业，不仅与长三角内部的城市相类同，也与珠三角、京津地区相类同，没有真正体现出上海的特点。
正如，九五向十五转型由六个制造业组成的支柱产业，转向由两个制造业和四个服务业组成的支柱产业，“十一五”期间，上海的支柱产业选择应该更加软化，转向先进制造业的高端、现代服务业和高科技产业，并且通过制定中长期的产业发展规划（而不仅仅是5年规划），培育并逐渐形成上海的核心主导产业（不仅仅是对经济增长贡献较大的“支柱”产业），并且通过培育本地大型企业，在整合全国乃至全球资源的基础上，创建上海品牌形象和经营网络，利用并依托上海的科技创新优势，在全球范围内形成一个有优势、有特色、有影响的产业集聚区，进而带动上海的经济社会全面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