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月18日,郎咸平教授(以下简称郎)在清华大学做了一篇《我国的改革开放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的演讲,并且博得清华学生的阵阵掌声。笔者看了以后不以为然,其中的笑话集锦实在让人“忍俊不禁”,以下笔者(以下简称笔者)将逐一点评其中的谬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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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感谢各位同学!从去年开始一直走到今天,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到底什么叫做改革开放?”我一直思考这个问题,我也想找到一个适当的场合来陈述我的想法。今天,我感谢清华学生会邀请我。学生的邀请对我个人而言,意义极其重大。因为国家未来需要的就是你们。我准备在今天这个场合谈谈一个新思维——到底我国的改革开放出了什么问题?什么才是一个改革的新思维?在场这么多同学,冒着天寒地冻的危险(笑声),跑来听我的演讲,我想请现场每一位同学,当次历史的见证人。今天我以一个学者的身份来谈一谈我心目中的改革开放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思维,好吗?(热烈掌声)
各位同学如果比较关注我的言论的话,应该能从最近的网上对我的批评得知一二。有很多人说我是“反改革”,说我忽略了邓小平先生提出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道理,像这一类的批评,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这类批评对我来讲,已经是司空见惯。今天在一个“追求卓越”、世界级的学府,在这样一个场合,我要告诉各位,什么才叫做正确的改革。我选定一个题目——“资本主义精神与社会主义改革”。
我要请各位同学思考一下,你认为我们25年来的改革开放是成功的吗?我们回头看一看,25年之前,邓小平说过一句话:“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各位注意到没有,当时讲这句话的时候,全国老百姓是一致支持的。当时在社会主义的环境里,竟然能够喊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可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有什么条件呢?我想在清华大学,把这个条件重新的定义清楚,我不希望在这个基本问题上面,我们学术界,或者企业界再有任何争论,以及任何的怀疑。它的条件就是,可以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可是其他人不能变得更贫穷,这就是原则。(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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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请问郎教授,在全球范围之内、在人类经济历史上、你在美国的沃顿商学院的管理案例里,你见过经济增长初期,在经济增长的同时,其他人的利益不受侵害的案例吗?通俗地说:美国、英国历史上,在资本家资本原始积累的初期,其代价是什么?《资本论》中的记载哪一句说当时普通民众的利益没有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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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今天,我就想拿一本你们曾经念过教科书,叫做《微观经济学》来谈一谈邓小平的理念。各位同学回去以后,翻开书里的最后一章“福利经济学”,里面讲了一个理论-----“帕累托改进”。“帕累托改进”,就是一部分人财富可以增加,可是其他人财富不能减少。邓小平在一个社会主义的国家,提出来可以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可是各位请注意,这是社会主义国家,其他人不能变得更贫穷就是一个前提。但是一个资本主义的结晶------《微观经济学》的思维理念,竟然和社会主义的思维是一模一样的。“帕累托改进”,一个基本原则就是公平一定是在前头的。公平是什么?是一个初始条件的平等。也就是给你同样的机会,你不能够剥夺他的机会,当然是一个起点的公平,也就是在不剥夺他的公平机会之下,允许一部分人富起来。所以不论是以社会主义或者是以现代资本主义观点来看,公平就是一个起点,在公平之上才能谈效率,而“公平产生效率”是一个不容争辩、不容讨论的事实,这是邓小平所提出来的,同时也是社会主义理念,更是现代资本主义的精神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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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请问郎教授,在人类的经济历史进程中,在经济增长的初期,哪个国家的哪个经济学家能够做到你所说的“帕雷托改进”,历史上别人能做到的,我们中国的经济学家也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我们也做不到。要不请郎教授先作一个示范动作(构建一个经济模型)如何?
经济增长本身就是利益的重新分配,在经济增长和个体利益绝对公平分配之间,没有人可以做到“鱼和熊掌得兼”,你朗咸平也做不到。
郎教授在后边的演讲中说:“请记住,那是1776年。从1776年至1867年的90年间是欧洲最困难的时间,这段期间叫做工业革命。整个工业革命时期,欧洲是历尽劫难。在自由经济,民营化和市场化的理念下——类同于今天中国的“大欺小,强欺弱”的现象层出不穷,例如资本家克扣工资,聘用童工,制造污染等等。”这本身就是朗咸平自相矛盾的学术观点。为什么欧洲经济增长初期必然产生的罪恶,在中国一定要实现“鱼和熊掌得兼”?
郎:各位都是最高学府的同学,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今天听我讲到现在,你竟然发现现代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有如此的类同性。在我们心目中,所谓的“资本主义”这个虚幻的名词后面,应该是所谓的自由、民主、议会、宪法、民营经济等等。怎么会变成“福利经济学”里面追求公平,在公平之上才有效率呢?那么我清楚的告诉各位,这是马克思主义冲击一百多年的结果。所以我在这个场合,和各位谈一下:什么是马克思主义?什么又是资本主义?好吗?(掌声)
我把各位带回到1720年的欧洲谈一个历史故事。1720年,英国、法国等国针对当时所发生的三次欧洲金融危机拟定了一个《泡沫法案》。所谓三次金融危机,是连续发生了三次股票市场大崩盘。各位可以上网查一下,包括法国的“密西西比泡沫”、以及英国的“南海泡沫”。我们再往回看,在1720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16世纪到18世纪的一两百年间,是所谓的“重商主义”时代。当时的欧洲各国政府,为了掠夺大量的黄金白银,所以成立了全世界第一家国营企业——东印度公司(这个公司给我们中国人带来了无穷的噩梦)。东印度公司是国有企业,是以炮舰为前导、以盈利为目的一家公司。当时欧洲各国政府,为了掠夺殖民地,不停的打仗,打得民穷财尽。不得已只有发行战争债券,这是世界上第一个债券。但问题出来了,战争债券到期得还钱啊。如果还不起怎么办呢?那只有“打白条”了。同学们能不能告诉我一个英文单字-----把这些还不了款的“白条”摞成一堆的存量的英文怎么讲?对,就是同学们所说的“stock”。也就是说,政府利用国有企业掠夺财富,而还不起的债务就叫做“存量”。政府控制着一大堆还不起钱的债券,或者叫“白条”,到最后还是要还嘛,那怎么还呢?当时就有几个聪明的人说,要还掉“白条”就得搞个“市场”来骗。市场叫做market,所以就搞了一个stock market——“白条市场”(我们翻译成“股票市场”)。如果你要搞个市场来骗,就不能搞个脏脏乱乱的菜市场,不好看嘛。那你要怎么骗呢,就要搞的富丽堂皇-----大理石的地板,大理石的柱子,宏伟之极,就像今天的上交所和深交所一样。(笑声、掌声)。当时国王就说,好啊,这我可以做到,没问题。但我怎么骗人去买白条呢?聪明人说,“白条”现在千万不能卖,因为它没价值。那么国王说我怎么创造出白条的价值呢?聪明人就说白条的价值是可以创造的,你就告诉他们这个“白条”的价值是取决于未来的现金流。国王说,这个未来的现金流用什么做担保呢?聪明人就说用“东印度公司”未来掠夺的金银财宝来做担保。所以你们今天读财务管理,你发现股票价值取决于未来的现金流,这个概念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然后,政府就劝告老百姓买“白条”,因为它代表的是未来的财富,就是东印度公司从亚洲到非洲,到南美洲掠夺来的金银财宝,而这就是“白条”未来现金流的保证。政府将白条卖给第一批傻瓜。(笑声)第一批傻瓜再用同样理由卖给第二批傻瓜,然后卖给第三批傻瓜。到最后把“白条”的价格炒得无比之高。可是这么细小而不成熟的市场所寄托的只是未来不可预测的现金流。终于发生了三次金融危机。就是我刚刚说的,“密西西比泡沫”以及“南海泡沫”。
到这个时候,欧洲各国政府才理解了股票市场官商勾结、内幕交易、操纵股价,以及借钱炒股的本质。我们今天在中国股市上看到的不法事情,在当时都发生过,只是我们不了解这段历史。欧洲三次金融危机之后,欧洲政府就在1720年推出了一个《泡沫法案》。英国政府禁止了股份有限公司达一百年之久。而法国政府禁止了银行这个名词达到了150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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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中国的《公司法》的一个立法基础就是“资本维系”,新近修改的《公司法》更是强化了资本的实收要求。请问郎教授:你在美国敢对这沃顿商学院的学生讲上述不算可笑的笑话吗?
另外,按照拉斯.特维德在《金融心理学——掌握市场波动德真谛》(人民大学出版社,P24)中对英国“南海事件”的描述,和郎教授的观点相去甚远,郎教授之字未提心理学的问题,也没有提及资本市场和预期之间的关系,没有一点金融心理学的概念,根本没有经济学技术含量可言。在郎教授能够写出《金融心理学》之前,我还是暂时相信拉斯.特维德的观点比较理性,而不是您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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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
“重商主义”走到这个阶段,算是走到了尽头,1776年,一个伟大的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写了一本伟大巨著《国富论》。《国富论》坚决反对国有企业,呼吁市场化和民营化,主张以看不见的手来调整市场的供需,而不需要政府的干涉。这不是和我们改革开放喊的口号类同吗?我们今天喊的口号,我们今天做的改革,包括股改,几乎都可以在过去欧洲历史上找到痕迹。只是我们不学习,这才是我们最大的悲哀。我们今天是踏着历史的足迹,不断重复着过去的悲剧。(笑声、掌声)
《国富论》针对国有企业的弊病,提出了一个当时所谓的新思维,那就是政府与国有企业彻底分家,政府退出企业经营。一个很时髦的理念——民营化和市场化——出来了。亚当.斯密提出以法制为基础,以自由为手段,追求财富。但这一切必须在民营化和市场化的原则下完成。请记住,那是1776年。从1776年至1867年的90年间是欧洲最困难的时间,这段期间叫做工业革命。整个工业革命时期,欧洲是历尽劫难。在自由经济,民营化和市场化的理念下——类同于今天中国的“大欺小,强欺弱”的现象层出不穷,例如资本家克扣工资,聘用童工,制造污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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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谢天谢地,郎教授还知道欧洲经济增长初期的罪恶。那么你为什么要在两个国家,同等经济发展阶段,采用双重标准呢?中国的“让一部分人富起来”就是非“帕雷托改进”,而欧洲的罪恶却只字不提呢?欧洲当时可以做到“经济增长和财富绝对公平分配的事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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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1867年,一个伟大的经济学家马克思在《国富论》出版90年之后写了一本巨著《资本论》。这本书在今天世界历史上扮演角色之重,是我们所不可想象的。当时的欧洲社会,是遍地暴动,社会严重动荡不安。究其原因,就是社会财富由于自由经济、民营经济发展过速,而造成大欺小、强欺弱的不公平现象。在社会财富分配严重不公的情况下,原始的资本主义遭到了挑战。马克思利用历史的观点,详详细细地批露了一个让人竦动的理论,那就是劳动剩余价值说。他写这本书的时候,是根据比他更早的经济学家李嘉图的观点写的。李嘉图认为这个经济体系所创造的财富是由劳动力所创造的。我们今天研究经济学仍然秉承这个思维。最原始的生产力就是劳动,劳动创造资本,资本有了劳动才有后续的活动(这个理论在1966年由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萨姆尔逊(Samulson)在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所发表的论文得到了证实,)。马克思认为如果这个社会的财富是由劳动所创造的,那么资本家为什么那么富裕呢?显然是资本家剥削了劳动者的剩余价值。他以相当的篇幅陈述了一个观念,就是以大历史的视角来看,工业革命结束了封建王朝,而工业革命之后就是一个追求公平的共产主义。当时所谓的“共产”,目的就是追求着公平。马克思并不是不重视效率,而是认为效率是由外部因素所推动的,例如蒸汽机的发明改进了效率。但是《资本论》对公平的追求影响了欧美国家此后数十年法治系统的改变。这本书所描绘的情况,深深打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因为欧洲资本主义走到了1867年前后,几乎要到达尽头,整个社会无法再容忍不公平。当时一种追求绝对自我的理念,使得巴黎、伦敦等城市变成了肮脏、臭气冲天的城市。每个人把大小便、垃圾都往街上倒,因为我只要自己好就是了,不管别人死活。这不是我们今天经常听到的话吗?——“东西是自己的才会做得好?”我们的国企改革不正是这个思维吗?但是,如果每一个人都只顾及自己好,而把不要的垃圾都扔到街上,结果使得整个巴黎、伦敦、维也纳等城市臭气冲天。当时不论是经济结构,还是社会环境,都处于崩溃的边缘。所以《资本论》的结论就是资本主义必定灭亡。我可以告诉各位,马克思心目中的原始的资本主义确实已经灭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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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还是听听萨缪尔森、诺德豪斯两人在《经济学》(中国发展出版社出版,第12版,p3)对马克思及其《资本论》的评价比较好:“马克思指出:在当时,法国和英国德资产阶级夺得了政权。从那是起,阶级斗争在实践和理论方面采取了日益鲜明的和带有威胁性的形式。它敲响了科学资产阶级经济学德丧钟。现在德问题不再是这个或者那个原理是否正确,而是它对资本有利还是有害,方便不方便,违背警章还是不违背警章。马克思所指的庸俗经济学大致结束于1860年代末,其主要任务在于反对当时的空想社会主义。”该书1292页,萨缪尔森和诺德豪斯指出:“《资本论》发表以来一个世纪的历史对马克思主义的预言并不客气。但是正如我们已经反复看到德那样,历史很少遵循由仅仅为生命有限德人所撰写的任何剧本形式。”这才是西方主流经济学对马克思及其《资本论》的看法
反正,萨大师的观点和郎教授观点不一样。郎教授对于萨大师的基本著作研究不仔细,您说的不是《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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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可是其后的资本主义就在《资本论》的冲击下逐渐社会主义化。以英国为例,英皇亨利二世创立的皇家法院编辑了过去的判例,形成了今天《普通法》系的基础(也叫《海洋法》,或者《英美法》)。值得关注的是由于受到了马克思主义的冲击,英国大法院开始研究平等法案(国内翻译成衡平法)。普通法和平等法两个法案于1873年和1875年在英国司法法案中合并,成为今天的普通法。普通法所追求的,是把一个社会的平等观念,加入到法案里面。什么叫做社会的平等观念?举个例子,在英美两国的法院,真正做成判案决断的不是像我们中国这样的法官,而是陪审团。这个思维我们很难理解,因为我们中国所遵从的是“精英主义”的理念。所谓“精英主义”就是你在年轻的时候,爸爸妈妈天天督促你读书,不然怎么考得上清华呢。你这次考了个97分,还不好,要好好努力,一定要考满分。把书念好了,现在才能成为社会的精英。我们这一群人,包括我在内,都是“精英主义”下的可怜虫。我小的时候,父母就逼我念书,我的智慧又不是很高,我念得非常辛苦。我当时就想,等我将来当爸爸以后,绝对不逼我孩子念书。结果我当了爸爸以后,不但逼我儿子念书,还要逼他学小提琴,学钢琴。(笑声)这就是“精英主义”在作祟。在“精英主义”制度下,我们很难理解、也无法体会普通法的平等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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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郎教授不是搞法律的,关于法律的论断就是贻笑大方了。《普通法》、《衡平法》的产生的社会经济基础不是受到马克思主义的冲击,而是英法战争结束后,已经被战争拖累的英国经济不得不进行社会变革,当时就法律变革而言重要的思想家是边沁,不是马克思。具体请郎教授将法学经典《比较法总论》(法律出版社)翻到293页,看看茨威格特和克茨两位法学大师怎么说。您在清华的“法盲”观点简直是误人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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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 我想问在座同学一句话,假设今天你要去法院打官司,有人告诉你,这个法官是哈佛大学的博士,你马上就放心了。如果别人告诉你,“这个法官是个农民”,你就担心死了,“完了,完了,这官司别打了”。我们都是这么想的,因为我们都是“精英主义”下所培养的人群。但是英国司法法案所强调的就是“非精英主义”。整个社会的公平标准,不是由社会精英所决定的,而是由普通老百姓所决定的。也就是说由社会大众组成陪审团。比如说像我这种有沃顿商学院博士的教授,都有可能被认为是神经病,简称偏执狂,而被排除在陪审团之外。因为我这种人特别自以为是,所以是不能在普通法系里面判案的。各位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一向有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念博士,就是这个目的,让你知道如何坚持自己的偏见叫博士。(笑声、掌声)
可是判案就不行了,普通法中的判案是不能让你有偏见的,所以对方律师会问陪审团团员,“你们最近有没有看报纸了解案情啊?”你只要说看了报纸了解过案情,你可能就会被淘汰,因为你不客观因而不够资格当陪审团团员。如果是博士呢?也可能要被淘汰。(笑声)陪审团就要找那些不看报,也不看书,每天浑浑噩噩,打打麻将的最好。(笑声)各位知道为什么吗?这就是普通法系的伟大创建,因为像这样一个成天打麻将的人,他脑袋里所想的,他的价值判断标准,是从小到大这个社会给他的哺育,包括电视、收音机、邻居、朋友、老师、同学所灌输他的想法。他这个简单的想法,是整个社会价值判断的浓缩,因此他会判案。各位知道吗?只有在普通法的国家,才能有好的股票市场,如果不在普通法制之下,就没有一个好的股市。欧洲大陆是大陆法系国家,几乎没有一个国家的股票市场是好的。比如说银广夏案件,这样一个明显的造假的案子,在我们中国法院很难判刑,因为犯罪通常都是走在法条之前的,而我们中国又是一个大陆法系国家,必须依法判案,没有法条在前,就判不了案,这就是大陆法系的缺点。可是普通法系就不一样,陪审团不需要懂法律,也不需要看法条。他们会这么想,如果我的儿子成绩单造假的话,我捶死他。(笑声)如果我的儿子成绩单不能造假,那上市公司的成绩单为什么能造假呢?那么就有罪。(笑声)他根本就不需要法学知识,也不需要学习。他只要凭他的一个简单、普通的概念,就能够判别你是否有罪。这样一种判刑方法,把全社会老百姓所认知的价值标准,当成一个社会的公平标准。这种创建是非常伟大的。什么是这个社会的公平呢?那就是老百姓认为是公平的,那才是公平。而这种公平,取决于全社会所有百姓的一种公平的认知。陪审团所代表的就是一般老百姓的价值标准,这就是公平。各位请注意,这是在马克思完成他的《资本论》八年之后形成的平等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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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大陆法和普通法能够这么比较吗?请郎教授有空将法学经典《比较法总论》看看清楚。您的上述观点在茶座里“侃大山”可能还凑合,但是作为顶级经济学家的演讲,不敢恭维。
郎:除了利用法律追求一种新形式的平等之外,后续的法律依然受到马克思的冲击。马克思主义清楚地指出资本家跟劳动者之间的矛盾——资本主义要发展必定要剥削劳动剩余价值,所以《资本论》的一个基本的前提就是劳动者与资本家之间是对立的。我再请各位回忆一下美国1890年的《反托拉斯法》。 《反托拉斯法》英文是 Anti-Trust。Anti是“反”的意思,什么叫Trust呢?对,清华同学的水平果然高。(笑声)那就是信托基金。《反托拉斯法》到最后就是反信托基金。大家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当你仔细回顾历史之后,你会发现历史是多么的有趣----因为美国大家族实际上是很多信托基金的持有者。因此,Anti-Trust,《反托拉斯法》实际上是反信托基金法,也就是反大家族法。大家族所代表的不仅仅是既得利益者的问题,而是一个资本家的理念。所以欧美各国不但在法律层面上,例如普通法,来寻求一个马克思所追求的公平。同时拟定法律,化解资本家及劳动者之间的矛盾。而化解是从资本家开始化解,而不是说从劳动者开始化解,这个思维太重要了。因为从1844年开始到1867年间,马克思和恩格斯就提出既得利益者的资本家会利用一些伪观念来毒化劳动者,例如推广基督教精神,要求劳工接受上帝的带领,接受上帝所给于的一切,包括接受这个社会的不公平等等。所以马克思提出,社会要进步就要打破妨碍社会进步的思想,包括基督教思想,而这也是马克思唯物主义观念的由来。为了避免马克思主义的冲击,因此劳资冲突要从资本家开始化解,而不再由劳动者开始化解,这一切都是受了马克思的冲击才有如此重大思维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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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美国当代著名法理学家波斯纳在法学经典《法理学问题》(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第12章——法律的经济学进路中指出:“普通法通过多种方法便利了财富最大化的交易”。就《普通法》而言,西方政府更多的看重社会财富的最大化,而不是利益的分配公平。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借鉴、采纳了《资本论》的关于资本主义弊端的观点,并对社会经济、福利、法律等制度加以改进,其最终目的就是社会财富的最大化。用空请郎教授看看《法理学问题》第12章,这样有利于提高您的经济法律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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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我给各位举个例子,微软的比尔.盖茨——他也是每一位同学心中的伟大人物——在几年前提出把所有的财富捐出来成立比尔.盖茨基金会。因为他认为他今天的成就除了个人的能力以外,整个社会的哺育具有更大的贡献,所以他取之于社会,就要还之于社会。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个人现象,这是从《反托拉斯法》一直延续的一种新形式资本主义维持公平的精神。我们很意外的发现,美国政府的矛头针对的竟然是大家族。但是它绝对不是采用所谓武斗的方式来解决(笑声),而是希望大家族颐养千年,退出美国的经济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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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美国富人将财富捐献出来的动机,不是《反托拉斯法》之后特有的问题,而是《圣经》的宗教意识激励在起作用。在《反托拉斯法》之前,就有这种倾向。郎教授对西方的宗教历史好像也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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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各位还要注意一件事情,美国跟英国是不一样的国家。美国移民都是愿意跟过去的文化、民族、亲戚、朋友一刀切断关系的极端个人主义的一群人。这样的个人主义带给美国的影响是巨大的。这些人一旦成为资本家之后,所带给美国社会的就是动荡与不安。我这句话,可以从1929年的美国股市大崩盘得到印证。《美国证券交易法》的第二章描述了和1720年的《泡沫法案》中一模一样的现象,就是官商勾结、操纵股价、内幕交易,把股价炒得老高,而导致了1929年美国股市大崩盘。总市值由当时的890亿美金跌到了150亿美金,可以说是美国帝国主义的末路。但是各位请注意,延续了《反托拉斯法》,美国政府在这个阶段受到马克思主义冲击的结果,深切的领会到了一个道理——“一个国家要长治久安,必定要以民为本”,更具体地说必须要藏富于民来化解劳资冲突。而藏富于民的结果,造就了今天的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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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请问郎教授:美国经济大萧条之后,是你说的““一个国家要长治久安,必定要以民为本”,更具体地说必须要藏富于民来化解劳资冲突。而藏富于民的结果,造就了今天的美国”吗?罗斯福的新经济政策怎么就找不到你的观点呢?
按照经济学家刘涤源先生的说法:罗斯福的新政是没有凯恩斯理论的凯恩斯主义政策。凯恩斯在《通论》中的最终理想是提高国民收入,籍此解决失业和生产过剩的经济危机。而不是您说的藏富于民。
郎:我再以美国股票市场为例,解释如何透过股票市场的财富重分配功能,达到藏富于民化解劳资冲突的效果。美国和加拿大都是相同的普通法系国家,但是加拿大的上市公司当中89%以上都是家族控股。美国呢?它大部分的公司竟然是大众持股而不是家族控股。全世界除了美国英国之外,都是家族控股。为什么美国是大众持股?这个就是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化的结果。当时是一个极其巨大的工程,从1890年到1934年的四十多年可以说是整个美国法治化完成的时代。整个工程之浩大,目的性之强,以及效果之震撼,让每一个人动容。
如何创建一个财富重分配的股票市场呢?首先,美国政府放弃了1720年的策略(当时英国法国等政府束手无策,只有关闭股份制公司和银行), 而采取了彻底化解资本家与劳动者的矛盾,避开马克思主义的预言的伟大国策。美国政府除了通过《反托拉斯法》限制大家族之外,更进一步的是,是要让社会大众变得更富足来化解矛盾。怎么样才能让社会大众变得更富足呢?那就是从1932年开始推行了一系列的严加监管的法律,用严刑峻法来发挥股票市场的财富重分配的功能。当时提出了股票市场的正确思维,所谓股票市场就是全社会集资,把资金交给最有能力的职业经理人经营。社会大众怎么知道他最有能力呢?职业经理人就必须披露正确信息,这个时候政府所扮演的角色就非常重要了。政府必须确保职业经理人所披露信息是真实的,而且必须确保这个人有一种责任感,即信托责任。就是说你一旦成为职业经理人,你就有责任要把工作做好,你要替股东创造财富。这就是美国严刑峻法下的信托责任,而且是不容挑战的。上市公司的职业经理人不敢不有信托责任。如果这个职业经理人披露假消息,美国政府一定会以社会大众(或中小股民)利益为前提和职业经理人打官司,打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为止。我这句话根本不是开玩笑,你看一看安然的事件就理解了,最后安然倒闭了,五大会计师行的安达信业倒闭了,合伙人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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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美国的《谢尔曼法》、《克来顿法》等等系列反托拉斯法的首要法律原则是“合理性”,其合理性不是以大集团利益取舍,也不是以民众的利益为取舍,其合理性原则是建立在“对于美国社会的战略经济利益的利弊权衡取舍”的基础上。郎教授法律又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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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大家族在美国政府的运作之下,以高市盈率抛售股票相继(而富裕的)退出上市公司的经营,美国的上市公司变成了大众持股公司。美国政府通过证监会严刑峻法的监管,确保职业经理人有信托责任,确保他所披露的信息都是真的,如果有假,则严惩不贷。这就是为什么世界通讯会因为一个小事情而受到严惩。世界通讯犯的罪,就是更改一些会计科目,原先是费用的科目改成投资,通过折旧来提列费用。这种事情,在我们国内来讲是小事一桩,没人在乎的。在美国是不能被允许的,因为你已经触犯了一个最重要的原则——信息披露的真实性。就这个小事情,负责人被逮捕。美国电视的新闻每天晚上都会重复播放一个镜头:司法人员把世通负责人的手从背后用手铐铐住,连续几个礼拜“游街示众”。美国政府要让所有的美国人,包括从婴儿开始到老头,清清楚楚地看到,这就是违反信托责任的下场。让每一个美国小孩子都知道,你将来成长以后,你所要做事情就是对股东有信托责任,如果没有,游街示众就是你的下场,这个意义太重大了!就是因为美国政府这种“以民为本”的策略,使得美国的股民,甚或社会大众对美国中央政府有极强的信心。他们知道,万一他们的权益受到了挑战,美国政府会当仁不让站出来,用严刑峻法的方式,保护弱势团体,保护中小股民,保护全国老百姓,因为以民为本的制度是不容挑战的,你只要做不到这一点,马克思的预言一定会成为现实。这就是马克思主义的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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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美国用严刑峻法的目的“不是保护弱势团体,保护中小股民”,而是为了维护美国统治阶级的战略利益。投资市场存在一句话“叫无大不稳,无小不活。”财富最大化的最佳境界就是在“活和稳”之间寻求一种平衡。而不是仅仅保护“中小股民利益”,这才是其目的。别把美国人说的和上帝一样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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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美国每一个老百姓,通过保险金,退休金,将他一生的财富放在股票市场里。由于美国人口不断膨胀,所以美国的股市资金的投入是不断的增加,股价长期总是往上走的。我们国内有很多荒谬的语言,说“股票市场是有风险的”,我告诉各位,那是错的,股票市场只有短期风险,不应该有长期风险。因为股票市场所反映的就是这个国家的经济实力,这才叫股票市场。各位想想看,当大家族陆续退出股市之后,如果美国的上市公司都陆陆续续的上市,成为大众持股公司,那么这象征着什么意义?这就是象征着一个社会主义的实现!你们觉得好笑吗?因为你们不理解股票市场的本意。美国的大公司都上市了,他们会真实地披露信息,做得不好的退市,做得好的就会继续留在股票市场,继续为股东创造财富。他的特点就是在美国的严刑峻法下不得不有的信托责任。股民可以在股票市场上得到回报。如何得到回报呢?一家上市公司如果赚了一块钱,那就可以通过市盈率来放大财富。美国的市盈率一般是30倍,就是说,任何一家的上市公司如果得到了一块钱的利润,那么股民就可以得到三十块钱的回报。换句话讲,美国的经济得到了一块钱盈利,那么就有三十块钱回报给全国的老百姓!因此,美国的股票市场从1930年左右到1980年的五十年间,它的年回报是百分之八点三,加上银行利率,就是说,如果那一年银行的利率是百分之三的话,那一年的回报率就是百分之八点三加上三,等于百分之十一点三。而1940年到1990年的五十年间,美国的股票市场以每年百分之七点六的回报率增长,再加上银行利率。只要美国的每一个公民把自己的退休金、保险金放到美国的股票市场,那么三五十年退休之后,就老有所终、老有所养。所以恐怖分子不可能摧毁美国,股票市场的崩溃才是对美国的重大打击。美国的股票市场承担着美国社会财富重分配的伟大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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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美国的股票就长期而言,也是有风险的,一个美国的投资者,将其养老金投资到美国资本市场,其稳定的资本收益是建立在美元经济“国际收支顺差”的基础上的。一旦美国的宏观经济积聚恶化,美国国债出现大量抛售,或者出现全国性的天灾人祸,你看看美国的股票市场如何?拜客恰尔(Belcsak,1995)提出了CAMEL衡量法,其中的奥妙和你的观点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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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大家可以幻想一下,如果美国的上市公司全部都是大众持股的公司,假设他的经理人都是有信托责任的经理人,每一个人当了公司的经理人之后,他努力为自己的中小股民贡献自己的一生,他拿他应该得到的优厚的薪水和退休金,而美国的股民通过他所赚的一块钱,放大三十倍而得到了美国经济增长的丰硕果实,这个才是真正的藏富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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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市盈率是没有任何代价的“经济功率放大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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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政府为了保证这种藏富于民的政策可以实施,为了保证资本家和劳工者之间的关系不再紧张,以宪法而非一般的联邦法赋予证监会执法权力。按照法律规定,美国证监会为了保护中小股民,为了保护股票市场,他可以发传票,它可以调查任何人和任何物,其执法权力是无限制的。任何人对其挑战,基本上都将被联邦法院所拒绝。各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美国的股票市场肩负着一个社会主义的功用
——财富的重新分配。美国的宪法,即美国的根本大法赋予了美国证监会的严刑峻法的执法功能。你们看看!多么宏伟的计划,这也就是为何美国公民愿意将自己一身的积蓄都有放在美国的股票市场,因为他们知道,只有通过美国的股票市场才能让他们的财富不断的成长,才能使他们老有所终、老有所养。1932年伯利和敏思(Berle和Means)两个教授合写了一本书,是写美国的股权结构。他们提出了一个非常有意义的结论,就是当时美国的上市公司基本上都是大众持股公司,但是却不断地有矛盾出现!他们发现,真正的矛盾来源是股东和职业经理人。这本书把资本家和劳工之间的紧张关系转换为股东和职业经理人之间的关系。他们把矛盾进行了转移。这个转移很重要,这是“公司治理”这一伟大课题的开始。资本家和劳工之间的紧张关系通过反托拉斯法和财富重分配来得到了缓解和消除,而股东和职业经理人之间的紧张关系通过一系列的“公司治理”措施,最终也把它化解掉。这使得紧张变成了祥和,成本变成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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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按照凯文.多德(kevin.dowd)在《竞争与金融——金融与货币经济学新解》(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中第三章的观点,公司本身代表了股东、经理人、劳工、债权人等多方利益,是多种委托——代理机制的利益交叉。公司的利益分配本身是一种多赢的利益架构,反正凯文.多德和朗咸平说的又不一样。另外美国人将一生的积蓄放在股票市场,有的时候也会血本无归的,例如安然公司、安达信的股票。如果郎教授感兴趣,笔者完全可以按照郎教授的逻辑抨击一番美国政府的证券监管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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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郎教授对于美国的经济历史、发展经济学、宏观经济学、金融心理学、经济法、西方法学史、法理学、公司治理结构等等内容,其演讲的理解基本上是建立在一知半解基础上的。中国鼎鼎大名的朗咸平教授的学术笑话集锦暂时先讲到这,下午要上班了,暂时就此搁笔,预知“集锦”忽悠如何,且听下集细细分解。文章太长,看得憋不足尿的时候一定要记住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