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的秘诀是什么?”
“减去多余的部分。” 法国艺术大师罗丹如是说。
比照我们置身的杂志时代,零零总总,眼花缭乱,五花八门……或者,直奔那四个最没有面子的字眼:乱七八糟。报刊亭是世界的起点,又是世界的落脚点。吸引力和排斥力在那个小小的地方争战,谁都希望夺得见方空间做“地主”,谁又都希望保家卫国驱赶“敌人”。同侪间友好的姿态几乎是踪迹难觅的。世事如棋是事实,但是以杂志的纷繁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映射世道的杂乱。
在此时代,我们倡导什么样的杂志观?
难道说,在每个页码上填充上家长里短,充塞上大是大非,或者声嘶力竭的叫嚣,或者轻歌曼舞的低吟……总之,将世界上一切的“发生”剪贴难道就叫做“社会新闻”?
“老去不知花有态”的人是这样认识的。但是,这样的杂志实际上只是孩子的剪贴薄。创意尚且虚弱,遑论思想,也没有视域……即便在垃圾场,如果你愿意犯贱的翻检,未必就没有宝贝。但那是被动的翻检,是读者的无奈。作为媒体人,杂志的受孕和诞生者,如果这样简单粗暴,不能够预先有一种“减去多余部分”的眼光作派,对世间万事入口即食,那是会闹肚子的。
虽然说是杂志时代,却还有更犯贱的网络时代垫底,任何的事情都发生在鼠标的眼睛中,但是却很少能在如此“鼠辈”的肚子里得以完全的接纳,吸收,消化……杂志人的特质就是有强大的胃功能,消化万有。还有强大的肾功能,一击中标。有强大的眼功能,如鹰,毒辣到万里高空只见篱下鸡雏的地步。
绝对不想把所有发生的纳入眼球,纳入有限的版面。而是不断实践“减法”哲学。
框定政治,经济,文化三个竹篮子,打渔却放虾,放泥鳅,放弃那些不代表“大海特质”的事件和现象。
只是用“减法归核”,直奔核心,对一本有个性,有灵魂,有自家炒菜本领的杂志来说,过多的时间用于“前戏”,忘记了我们的办刊目的就是要让读者受孕,在每个翻开杂志的读者的心灵里孕育出思想。要是忘记了这个目标,一味在前戏上浪费功夫,还自以为有趣,花哨,这是真正的“渎职”。
政治是每个人不能出离的一个场所,就像再清高圣洁的人也要上厕所一样。按照伍·威尔逊的说法:“政治不过是社会沿着自己最实用,最方便的途径,有秩序地向前发展的一门科学。”这是一种减法表达。更简洁一些就是《尚书·毕命》中说的:“道洽政治,泽润生民”,说白了,政治就是让民生幸福之道。这才是政治“归核”的必须。否则,被世间万象牵着鼻子,哪里还弄得懂政治的精髓。
从中国古代的“大道至简”,到为了生存和发展的征战搏击,直至发展到战天斗地,血雨腥风流布,万民在洪水中沐浴……这是政治的道路,却已经逐渐证明:此路未必正确。难道说政治就必须以权、钱的你死我活彰显存在的价值么?
当然未必,一个曾经“武斗不止”的国家现在逐渐回归到“和谐”共存的道途,与“道”共“恰”,一切皆为“民生”的“润泽”。这个“减法”从历史上持续的加法中得到教训。与一切撕咬搏击转变为与万物谋求和谐的共存。
至于经济,虽然乱象迭出,物价似乎用一根灵敏度很高的神经与民生相连,以至于这根神经的任何风吹草动,万民马上就有重感冒征兆。你能以繁复治繁复么?不能。最重要的经济“归核”是回归到对民生“幸福”的重视。无论猪肥牛壮,也无论米涨房跌,要让民生从种种社会矛盾中梳理出“机关”,让主宰政治的人知道该往哪里按下手指。这样的梳理意义非凡。民生衣食住行的灾厄无外乎“开源不足,节流不够,少数极权阶层过度使用了马太效应。最终飞碟煽动翅膀,各地骤雨暴风而已。通涨不是统统都涨,相反,要辨识清楚,加一个后缀表述:百姓的生活水准例外。
即是隋王通《文中子中说》卷六中的“皆有经济之道而位不逢”。有道,却不逢,不逢即是错位。任你制定了千种战略,万般策略,手术刀早已霍霍在握,如果忽视民生幸福这个“基点”,那么仍然会“位不逢”。“基点”也是“极点”,把握这个“核”来谈论经济,民生何幸!
文化的发散模式是“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易·贲卦·象传》),“减法归核”则简单到只关乎民生的“心灵润泽”。如此“归核”则成就了刊物的一个标准:只要是润泽心灵,可以为民生带来“雨露滋润禾苗壮”的就都归入文化治下。至于表述,自然是随文而化,一定之规反倒会成为桎梏,不要也罢。
如此给大千世界万象做一个以“归核”为宗旨的“减法”作业,世界便变得清晰起来,有如近视眼带上了高清眼镜,白内障遇到神医,头皮屑遇上海飞丝……纷繁到几乎要了人命也走不出迷宫的世相突然就泾渭分明。政治主管在合适的地方盖舒适的房子,经济则给住在房子里的万民身体提供健康且俊美的保障,文化主管“内务”,让每个人的心灵丰盛,心情舒畅,心花怒放。这样三位一体的和谐难道不是幸福的最好注脚么?!
有一个人觉得生活沉重,便去见哲人,寻求解脱之法。哲人给他一只篓子背在背上,指着一条沙砾路说,“你每走一步就捡一块石头放进去,看看有什么感觉 ?”那人照哲人的话做了,哲人便到路的另一端等他。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人才走到路口。哲人问,“有什么感觉?”那人说:“越来越重啊!”哲人说,“这也就是你为什么感觉生活越来越沉重的道理。我们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每个人都背着一只空篓子,如果我们每走一步都要从世界上捡一样东西放进去,而不知剔除那些赘繁无用的东西,那么,就难免会产生越走越累。”
减法之必须在于拔掉杂草,正本清源。“人握手而来,撒手而去,先是一件件索取,后又一件件疏散。”这是人生的减法。
忙于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你死我活,最终还得回归和谐共赢,这是权利的减法。
不断赚钱,攒钱,存钱,成为百万富翁又如何?最终仍然要将所有存款不断取出,用之得当在所不惜,这是财务的减法。
完整的游泳衣将紧裹腰部的那一段裁去,剩下的两段就变成三点式的比基尼,减少布料,但是猛然间增加了多少的诱惑和魅力,这是穿衣的减法。
万花筒的内容和剪贴簿的方式简化为三大板块,三位一体的格局却有一个“心怀世界,笔触中国”的思想牵引,这是我们杂志的减法。
这样做减法,更能“归核”到我们的办刊理想:全球眼光,大国思维,公民立场。
无论怎样的“三位”格局,一体永远是对“民生幸福”和权益的关注。
当然了,你要是看到我们的“减法”表现,希望不至于让我们像下面这样:
数学课上,教师对一位学生说:“你怎么连减法都不会?例如,你家里有十个苹果,被你吃了四个,结果是多少呢?”
这个学生沮丧地回答道:“结果是挨了十下屁股!”
2008年5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