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率市场化 反对泛市场化与市场万能论的合理性



一些非主流学者反复表达的反对市场万能论,反对泛市场化,反对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合理的方面在什么地方呢?或者说有些什么值得同情的加以理解的内容呢?笔者以为,有这样一些方面和内容:

一、现实中,一些问题是深层次体制上的原因造成的,改变体制是治本措施。当下治标,须通过强化行政控制,遏制腐败与任意行为,才有可能加以解决。一些官员和主持改革的人士却盲目的认为,只要将其推向市场,实行企业化与商业化经营,就能一举解决问题。一如前些年,个别干部迷信承包,以为无论什么事,一“包”则灵一样。比如,教育上存在的学生择校问题,重点学校人满为患难以发展的问题,还有教育质量问题,一些人就认为,只要给学校以经营管理自主权,允许其对外招生或收取择校费等等,问题即可迎刃而解。因为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增强学校办好教育的积极性,解决重点学校教育服务的供求矛盾,还可以为重点学校的发展提供经济基础。然而,放开经营的结果却是,重点学校教学愈来愈偏离国家的教育方针,学生的身体健康和全面发展愈来愈受到忽视。与此同时,学校收费名目愈来愈多,数量愈来愈高,使得普通民众不堪重负,而走后门送红包、任意作为等不正之风却始终得不到解决。

实际上,公立学校是国家投资建设,垄断着国家教育经费的使用分配,垄断着优良的教育资源的特殊部门与垄断组织。试图通过放开经营的方式,解决因为垄断,因为教育市场封闭,因为缺乏竞争带来的诸多问题,是走错了路,开错了方。在制度性改革措施未能采用之前,强化公立学校这样的特殊垄断组织的行政控制,是解决相关问题的切实可行之法。比如,由政府直接控制学杂费(包括跨区费)的收取标准,控制学生的课时长短与课业总量;令学校公开它的收费项目、招生标准、择校生录取方式等等。总之,要将公立学校的主要“经营活动”置于政府与群众强有力的监督之下。这样,才能减少学校管理者的任意行为和寻租空间(例如,以不让孩子上学相威胁,迫使家长赞助学校,迫使家长完成有关部门摊派的集资任务、拾棉花任务、购买指定商品的任务等等)。

二、有些问题,比如公共医疗服务的质量与供需矛盾,明明是国家医疗卫生经费投入不足,国有医疗机构垄断经营,医疗市场存在准入限制,竞争不够,导致服务供给难以增加,服务质量难以提高,医疗服务远远满足不了社会需要。我们却错误的认为,只要赋予医院自主经营、自主收费、自主决定医药医疗收费标准的权力。换句话说,只要给医院放权,就可以解决相关的问题。因为,有了自主权,医院可以优化管理,提高服务水平;有了收费与使用的自主权,医院能够增加收入,提高设施设备的投入,改善医疗服务条件;可以通过奖励的方法,提高医护人员的工作积极性。殊不知,高度垄断缺乏竞争的“特殊企业”与“特权部门”,手中的权力越大,权力的范围越广,其所作所为就越缺少制约,它的行为就越发具有随意性和霸道性。

由于垄断着政府医疗卫生经费的投入与使用权,掌握着个人医疗国家经费补贴的“审批权”,垄断着高素质的医务人员与先进医疗设备,加上医疗服务市场的不开放,国有大医院在所属地区实际上居于寡头式的经营地位(一般公立医院因服务水平、设备条件乃至所提供服务的品种质量与其差别巨大,几乎不构成与这些医院的同行业竞争)。虽然这一地位在改革前就已存在,但在过去,公立医院运行受到政府政策与计划的直接控制,医疗收费与药品价格由政府制定,收多收少与医院干部职工的收入没有联系。医院的主要任务是救死扶伤,满足群众看病求医的需求,因而其垄断权力受到多方限制,造成的危害和弊端仅仅在有限的方面表现出来:比如,与院领导医生有关系者可以住进大医院,没有关系者要住进很难,需排很长的队,等很长的时间;一些人可以得到名医的检查治疗,没有“后门”没有关系的人则不行。一旦赋予医院收费进药的自主权,加上没有上交利润的压力,没有医疗服务竞争的压力,有的只是发奖金盖住房办福利设小金库的权力,一切垄断的弊端就非常严重的暴露出来。它可以任意收取医疗医药费,10元价值的药品,可以100元的价格卖给患者;患者住几天院,可以收取百万几百万元的医疗费;回扣红包遍及从院长副院长到主管部门主任、办事员,乃至门诊开处方的医生,等一切可能影响药品使用采购的人员。

 利率市场化 反对泛市场化与市场万能论的合理性

没有来自同行业的有效竞争,医院不需要通过改善经营、提高服务水平来增加收入,只需要加点价什么都能做到。没有收费使用的严格监督,医院可以在自主权的名目下任意办福利,相关人员既可以对患者大收红包(因为患者有求于它,在全中国只能找他——一些名牌医院全中国只有一家),更可以对药厂及药品销售人员大索回扣(因为名牌大医院是国内少有的药品大买家)。有高收费乱定价作基础,又有无穷无尽永远不用发愁的客源作保证,医院除了大量非法收入流进了个人的腰包,更有数量不菲的合法收入进了医院集体的帐上。从现象上看,国有大医院不论从收入到上缴,从服务能力的提高到医疗设备条件的改善,都做的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好。发展下去,它们的经营状况将会越来越好,国家的福利拨款会不断减少,医护人员的收入和福利待遇亦会水涨船高,他们的“劳动”积极性更会大大提高。总之,咋一看,国有大医院的“生产经营”的确是搞活了。

问题是,这种集多种权力于一身的寡头垄断式经营,这种抢劫式的收费,拿着刀想要多少收多少的高收益,其经济效益向来毫无意义,其“活力”愈强,给患者与社会带来的危害愈重。因为愈活,它的运行偏离国家举办公立医院的宗旨愈远,背离它的社会福利性质愈严重。

三、市场化与商业化对于社会上的许多事物是不合适的,有些事务从根本上或者说从理论上讲是可以的,合适的。但由于中国特殊的国情,特有的历史条件,特定的环境,很多东西至少目前还不具备实行市场化商业化的条件。比如火车票价格变动的市场化,金融服务收费的市场化,利率的市场化,在现阶段的中国就不适合。只要铁路客运永远处于极度紧张的状况,只要铁路客运服务事实上不存在同行业的竞争,只要提供这一服务的商家永远是全国唯一,国家就必须对火车票价进行直接控制,以防止各铁路局这个以铁道部为最高首领的,兼有行政权与经营垄断权力为一身的特殊部门,在收费上的任意行为。道理显而易见,铁路运输因为其特有的技术性质和高度垄断,在当下供需严重失衡的条件下,提高票价除了进一步增加铁路部门的高额垄断收益外,不会起到任何调节需求、增加供给、提高服务质量的作用,就像提高邮政服务资费,不会增加邮政服务供给,提高邮政服务质量一样。同理,只要国内金融服务的寡头垄断依旧,只要国有大银行没有形成真正有效的竞争,政府对银行的服务收费进行直接控制,就是对这些特殊垄断企业必不可少的约束。这一点,现代经济学教科书中早有相关论述,在此毋庸赘言。

四、如果我们把一些东西应该市场化还是不应该市场化,应该私有化还是不应该私有化的讨论研究,称之为改革的技术问题,那么我们发现,时下改革中存在的许多问题是非技术方面的问题,甚至是非经济方面的问题。正是这些问题,引起了人们的不满和反感,使得人们起而反对所谓“改革”。是匪夷所思的私有化,使人们对国企转制的改革颇多非议,是匪夷所思的市场化商业化的实践,令人们对市场化商业化的改革极为反感。比如,土地使用权的市场化转让,即通过较少准入限制的大范围的公开竟拍转让土地使用权。按说,这一方式没有人会反对,因为市场化的土地出让,一可以使国有土地的价值得到充分体现,二可以减少行政审批制度下的暗箱操作与腐败问题,三可以削弱房地产开发上的垄断性,减少房地产行业的暴利现象。显然,这是一个多赢的改革举措。

但是,如果这样一项好的改革,不是按照正常合理的程序进行,而是在只有少数人知道竟拍消息、甚至知道拍卖底价的情况下,搞所谓形式上的竟价拍卖,实际却是以内定的方式低价出让给关系户。那么这样的土地转让市场化,就是假市场化之名,行任意定价之实,借改革之名,行腐败之实。这里的问题,既不是土地转让市场化方式合理不合理的问题,也不是相关人员懂不懂得正常的市场交易是怎样的问题。而是明明知道这样做是错误的,会给国家造成巨大损失,但为了个人或小集团的利益,为了权钱交易的实现,非这样做不可,非抢在国家规范性措施出台之前办成不可。如此这般的问题,与土地转让市场化改革是否合理是否科学有什么关系呢?是市场化或是非市场化争论可以解决的吗?

再举个例子,说明区别不同性质问题的重要性与关键性。一个几代同堂的大家庭,为共同储存的一窖苹果怎样分配争执不下。一些人说要平分,一些人提出按劳动贡献分配,还有一些人说应按人口的年龄不同区别对待。这时候掌握苹果窖钥匙的家长,开始放弃自己监护保鲜的责任,令苹果大量烂掉。为解决烂苹果的问题,家长又随意将苹果送给自己偏爱的子女,乃至相好。眼看苹果快要烂完了,也快要送完了,吃苦最多、贡献最大、家庭负担又最沉重的老大兄弟愤而发言:“分什么分,要是一开始就不分苹果,事情还不至于到这一步。按什么方式分都是错误的”。早就不同意分苹果的其他小兄弟此时也帮腔说:“‘分到个人’这个新自由主义观念指导下的改革,一开始就是错误的”。然而,这几位兄弟没有看到,也没有想到,从来不分苹果的家庭(如老金家),苹果窖里早就没有苹果,只有葫芦了;没有想好是不是该分的家庭,窖里的苹果也早就被保管员随意送人了,没有送的也全烂了。这又作何解释呢?

实际上,在这里,苹果分还是不分,是一个与迫在眉睫的弊端无关的次要问题。就如同今天,市场化还是非市场化、私有化还是非私有化,是一个与迫在眉睫的社会弊端无关的次要问题一样。为解决现实的弊端,而争执分与不分、私有化与非私有化、市场化与非市场化,那个更为合理这样的问题,争执由自由主义思想指导改革还是由社会主义思想指导改革,哪个更为正确这样的问题,是王顾左右而言他,是跑题,是在讨论假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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